第70章 往昔
“回来了。”
“嗯。”
龙语欢朝着李无锋轻轻一拜，点了点头。昨夜她在船舱内睡了一宿，醒来时天已大亮。船舱内那已经干涸的血迹和那一直未曾散去的花香，无时无刻不在告诉龙语欢齐川的选择和昨夜之事。
已经没什么可想的了，龙语欢双目古井无波默然不语。
“断了也好，免得日后再生事端。你所修剑法以有情入道无情大成，现在已经步入结丹，倒也不是坏事。”李无锋感受着龙语欢身上的剑意点了点头，放在往日或许他会很高兴。可昨夜齐川浑身是血的离去和龙语欢的撕心裂肺，让他也分不清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
“他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齐川了，不再是了。”龙语欢喃喃道，古井无波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涟漪，尽管很微弱可还是被李无锋察觉了出来。不由得感叹这场孽缘，当年就该一剑将齐川杀死在大齐村！
“我不清楚他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我敢肯定他出来后说的话有一半是假的。他应该隐藏了什么，即便谎话编织的再完美也终究难以骗过所有人。”李无锋摸了摸龙语欢头，这些年龙语欢为了突破第四层剑诀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只为了能从闭关之地早日出来去见齐川。
然而当她出来后，迎接的却是齐川在天雷下死去的消息。那阵子龙语欢差点剑心崩碎，就连应杯浊也来劝说她，仅凭着那一丝可能，龙语欢强撑着渡过了百年。
“他不肯说。”
龙语欢摇了摇头，那些秘密也只有齐川自己一个人知道。她想去和齐川一同分担，可齐川那决绝的样子甚至不惜切断自己的手臂也要拿下两情镯。自那时起龙语欢就清楚，那个大齐村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忘了他吧，时间可以消磨掉一切。也许千年后你们二人重新相见，到那时或许你早已对他再无任何一丝兴趣，人要为自己而活。”李无锋手掌一挥将那把无锋剑收了回来：“什么时候你的剑心彻底稳固，什么时候你再摸剑。”
龙语欢望向齐川洞府的方向，手中出现了那束白花，轻轻抚摸着那洁白的花瓣闭上了眼睛。
齐川找到了许秀城，二人见面后也没多说什么，许秀城带着齐川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一路上二人相顾无言，走着走着齐川察觉到了什么，心中升起一丝哀伤。最终二人走到了一处墓园，这里安葬着许多死去的青云宗弟子，白敛就葬在这里。
当年许秀城跟应杯浊下棋，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应杯浊的身份。应杯浊见许秀城推衍之术颇有天赋，就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十年内能能赢自己一局棋就收他为弟子。许秀城当年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齐川已经被带走了什么都没看清，也不知道应杯浊就是掌门。
后来就没事儿去找应杯浊下棋，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终于赢了一次。应杯浊这才坦白身份，收了许秀城为关门弟子，此后许秀城成功踏入筑基修炼天衍道法。
此时的许秀城身材壮硕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光泽，一对剑眉下虎目炯炯有神，样貌颇有些威严，全无当年那胆小邋遢的样子。齐川第一眼甚至没有认出来他，还是找应杯浊才知道了眼前威武的少年就是许秀城。
而白敛则没有那么好运，早些年还是练气期的时候受过一次重伤，伤了根基。此后冲击筑基三次都未能成功，许秀城成为掌门弟子后资助了白敛许多资源但都未能成功，直至寿元耗尽死去。
白敛活了八十九岁而死，就算是练气中期也能活个一百二三，可以想象当年白敛的根基被伤的有多重。直到死白敛也还是不甘心，最终被许秀城埋在了这里，每逢清明许秀城就回来给白敛带一壶酒。
“他可有子嗣？”齐川坐在墓碑前拿出了一壶灵酒，撒在了白敛的墓碑前。
“白敛此生都未娶妻，他家中人丁也并不兴旺，早年上山还是几乎掏空了家底。不过后来我也对他们家族多有照顾只是那些后代里面没有有灵根的孩子。”许秀城轻声将这些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齐川，包括白敛因何而受伤。
“剑山的人？”
“对，当年白敛外出执行任务，意外得到了一株千年灵参，被剑山的一对双胞胎兄弟撞见，三人起了争执白敛败走，自此根骨被伤再无法突破。”许秀城眼眶有些湿润：“那俩活畜生，还是剑山一位分剑主的小孙子，我实力不够没办法招惹他们而且掌门不允许我出山门。”许秀城握紧了酒壶，狠狠地饮了一口。
回想起当年白敛死之前，那不甘的眼神和最后一声哀嚎，他就心痛不已。
“他俩，叫什么名字？”齐川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只一心想要离开九圣域，即便为白敛的死而感到愤怒但却也做不了什么。去剑山找人家理论？显然不可能，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剑山还有没有这号人。
“全子合，全子束。古神境快要开启了，他们二人会去参加此次试炼，如果你有意，就改名白齐吧。”许秀城看出了齐川的眼神中的复杂，诚然，他没有资格要求齐川去为白敛报仇，可还是忍不住将此事告诉了他。
“九圣宗每隔五十年就会开启一次古神境，里面机缘无数，甚至可以直面古神向他询问问题，只是古往今来能向古神提问的人不多。”许秀城低着头，默默地讲述着古神境的一些情况，他的话让齐川眼前一亮。
古神是何物他不清楚，不过可以去调查一下，向古神提问。齐川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世。如果古神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那想必可以让自己明白许多事情，甚至能够改变自己将来的计划。
许秀城没有过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身为掌门弟子知道的事情绝不比太上长老们少，他也清楚齐川究竟想要做什么，说得越多他越是不忍，索性就淡了这份感情。在白敛墓前讲了许多关于古神境的种种消息，也解答了齐川的一些疑惑。
他所修天衍道法曾在齐川出禁山的那天出现过一副卦象，此卦象指向了这次古神境试炼，显示此去会对齐川会有重大帮助，所以他才会说的这么详细。
目的就是帮助齐川一次，当年齐川对他多有帮扶，这些情他要还。
三年后九圣宗要展开古神境试炼，九圣域所有宗门凡是筑基都可以参加，收前一千名入九圣宗。每一次参加的修士足有上万可以想象古神境的面积有多大，据说此物是一件残破的上古仙器，里面封印着一只古神。
排名齐川并不看重，他看中的是如何获得询问古神的办法。许秀城说过，每一次古神同意回答修士的要求都不一样，可能会给排名第一的修士一次问答机会，也可能会给杀人最多的修士一个机会。
每年都会不同，整个古神境都是那个封印古神的容器，对于古神来说这些修士只是他打发时间的一件戏剧。他也许会对戏剧中表演最出色的那位修士一次机会，又或许大发善心，为表演最差的那位修士一次机会。
也许只有到了，才会知道古神的要求是什么。除了直面古神之外，前几名还有九圣宗给予的昂贵奖励和一些入宗后的特殊待遇，至于这些齐川没有多大兴趣。
玉片世界内。
齐川平复下心情，唤出了白澈跟黑玄。自己现在虽是筑基初期修为还是很弱，天妖花的力量让自己可以随意借用伴生妖兽之力战斗，齐川想尝试一下威力如何。刚出禁山的时候倒是跟那几个弟子交过手，由于自己出手太突然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和自己正面战斗，所以不能作为参考。
天妖花现在还是幼年状态，跟自己的修为一样发挥不出力量。自身现在主要的战斗力就是白澈跟黑玄两只小妖，他们的强弱决定了自己的最终战斗力。他现在要找一个筑基修士试试自己的力量，齐川想了想拿出了宗门令牌想通知一下叶舟他们。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原来的身份早就死去如今归来知道的人极少极少，不能高调。此事还不能着急，要先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再说，目前青云宗内自己只要不去主动招惹暴露，就不会出事。
算一算时间，玉片世界内所生长的万物差不多已经有四五百年的时间，内部环境已经稳固。四周的山脉灵力之强足足是外界的三四倍，而且还夹杂着那玄妙的混沌之气，内部的生灵都和外界的不一样，更加强悍。
整条灵脉环绕一圈，中心的盆地是葬灵之土，此刻的葬灵之土表面已经完全变成了以银色的纹路，上面的各种灵草极为旺盛而且数量颇多。曾经齐川见到过一群猴子，这些猴子数量不算多但都通人性。索性就交代他们在灵草成熟后摘下储存，齐川作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凡是在这个世界诞生的生命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此刻那群猴子也已经长成，身高两米多浑身都是乌黑光亮的毛发，气息已经到达了练气期大圆满。有的还在葬灵之土上忙碌，又是浇水有是清理杂草，井井有条。
齐川见后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将一些妖灵丹扔向了他们，算是奖赏。
抬头望去，一颗翠绿的扶桑树矗立在葬灵之土的最中心区域，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看着很是令人舒服。齐川走到树下，手掌轻轻贴在上面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波动，应该快是要诞生树灵了。
齐川还在扶桑树的躯干上隐约看到了一些细密的纹路，密密麻麻。
“兽灵纹？”齐川凑上前去研究起来，扶桑树也是妖的一种，一旦诞生灵智就会化妖。扶桑树的寿元漫长的令人发指，同时生长的也极为缓慢，如果不是有进化的葬灵之土恐怕在短短几百年内长不到这么大。
“奇怪，为何扶桑树身上也有兽灵纹？难道说它也需要破体重塑真身？”齐川不由得想到那恐怖的赤雷，顿时身体一颤，他是真的被那赤雷劈怕了。如果不是小玉片他怕是早已身死道消。
齐川叹了口气，抚了抚扶桑树粗大的躯干，如果它跟自己一样需要面对赤雷，就凭借它这样子还不被劈成木柴？齐川苦笑着摇了摇头，负手离去，齐川本以为等扶桑树长大了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但没成想刚一成灵就要应对赤雷。
待齐川走后，扶桑树的躯干上缓缓浮现出了一双眼睛模样的虚影，这双眼睛非常呆滞和迷茫，看了看齐川的背影和周遭世界后，再次缓缓闭合恢复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