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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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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杨龄!

    明雪霁猛地一惊,挣扎着想逃,腰被攥紧了,鼻端闻到了雪后灌木清寒的气味。元贞来了。

    他从身后牢牢攥着她,他那样有力气,几乎要将她的腰肢掐断,明雪霁挣扎着,怎么也逃不掉,耳边听见低低的笑声:“躲什么?”

    明雪霁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大手扣在腰间,陷进肉里,他玄色的袍角随着她的挣扎一晃一晃,让人害怕羞耻到了极点。哽着嗓子哀求:“别,求你。”

    下一息,她被他扣着腰拉起来,扳过了脸。

    身体紧贴着身体,大手捏住小小的下巴,他似乎觉得有趣,唇边的酒窝深陷下去:“怎么这样胆小。”

    像兔子一样,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微张着粉润润的唇,还有兔子一样的,软乎乎的白。怎么这么好欺负呢。

    手指慢慢摩挲着,那点笑从眼中传到心尖,明明已经嫁做人妇,却还有这样干净到懵懂的眼神,让他每次看见都忍不住想碰,甚至,想弄脏她。

    “别,别。”明雪霁抖着声音,目光四下寻找着,杨龄已经不见了,也许在他刚来时就已经走了,他们这些人总是很聪明,比她聪明太多,她夹在中间,像个不知所措的傻子。

    元贞看见她红红的眼皮,似乎要哭,又极力忍住,她又开始咬嘴唇,咬得红嘴唇上几个白白的印子,都快出血了。就好像他会真的对她如何一样。

    松开一点,由着她转身逃跑,待逃出片刻,又一把抓住。带着薄茧的手指慢慢摸过她的嘴唇:“别咬了,咬破了,计延宗可真的要起疑心了。”

    看见她干干净净的眼里起了水雾,她忘了挣扎,在他手里颤抖着:“王爷,您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让计延宗跟我和离?”

    元贞顿了顿。

    明雪霁觉得眼睛涨得厉害,心里也是。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可每一次,都像是把她撕开了揉碎了,再一点点拼凑起来,不知多久才能跟自己和解。为什么要这样呢,明明是一纸和离书就能解决的事情,他那么厉害,又怎么会做不到。就算他要她报答,和离后,她也会给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准哭。”听见他冷冷淡淡的声音。

    带着迫人的威压,明雪霁吸着鼻子,柔软的怒:“我没哭。”

    她能忍得住。她虽然没用,但也不至于那么没用,就只会哭哭啼啼的。

    她果然没哭,眼皮红着,那点水渍一点点又退回去了,元贞低头看着:“计延宗哪怕死,也不会跟你和离。”

    “为什么?”她懵懵懂懂地仰头,红红的唇。

    元贞顿了顿,压下触碰的,大手扣着细腰,捏着软肉:“计延宗有没有跟你讲过七出三不出?”

    “七出讲过。”后面的,她从来没听过。

    果然,只讲对自己有利的。这些读书的男人,暗搓搓的心机真让人恶心。元贞摩挲着腰里软软的肉:“妻子没有娘家可去的,妻子为公婆守过孝的,或者夫妻俩先贫贱后富贵的,都不可休妻和离,是所谓三不出。若是不守三不出的规矩强行休妻,杖一百,革去功名。”

    看见她微微张着嘴唇,啊了一声。

    “你占了两条。”元贞看着她。嘴唇怎么那么红呢。还水润润的。看起很好吃的样子。“计清死后,是你卖了衣服首饰操办丧事,你给计清守了孝,你陪着计延宗贫贱夫妻整整三年,如今他富贵了。”

    所以,计延宗不会跟她和离,连休妻都没有可能。明雪霁一阵绝望。

    “计延宗走的是翰林清贵一路,名声上决不能有一丁点儿瑕疵,所以你这个妻,哪怕只是摆设,也得长长久久地摆设下去。”手终是忍不住按住她的唇,揉过来,揉过去。怎么这样软,这样湿。“我可以动用权势逼他,但他肯定会趁势咬死了不离,搏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头,到时候你不但离不掉,还白白送他一个好名声。”

    明雪霁绝望到了极点。无边黑暗中,只觉得他指腹的薄茧压在唇上反反复复,像猛兽在撕咬之前,舔舐猎物。绝望混杂着愤懑,用力甩开:“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手指离开红唇,空荡荡的无处安放,元贞大手一扣再又捉回,看见她水濛濛的眼:“有没有?”

    有的。但他并不想告诉她。他又不是为了做好事。比起送佛送到西,他更愿意让这个贞洁贤惠的女人一点点放纵甚至放荡,变得跟那些男人一样。

    等那些男人发现时,该多有趣。

    明雪霁焦急地等他回答,他一直没有回答,他的脸有一瞬间突然迫到最近,唇几乎要沾到她的,下一息,他突然松开她,走去椅子上坐下。

    长腿伸开,他手指敲着椅子瞧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明雪霁张张嘴,想要再问,他突然转开目光,问她:“早上没吃饭吧?”

    明雪霁懵懂着,摇头。

    一包东西隔空抛来,正正好落进她怀里,他瞧着她:“吃。”

    是水晶糕,沾着他的体温,还是热的,他指指旁边的椅子:“坐。”

    明雪霁默默走去坐下。两张椅子靠得很近,他偏过头看她,乌黑的眼睛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没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堂中沙沙沙沙,只有她咀嚼糕饼的声音。

    元贞默默看着。她吃相并不风雅,至少不像钟吟秋这种世家贵女那么风雅,不过,不难看。红红的嘴唇软软的糕,白而整齐的牙齿对着一合,只能咬下来一小块。这样的牙齿,必定没什么杀伤力吧,便是被她咬上一口,也就像挠痒痒。

    不知怎的,身上突然有点痒痒,元贞转过目光,听见她低低的声音:“一定有办法的。”

    元贞看她一眼。她并不是对他说的,更像是自言自语,她低着头垂着眼,蔫得像即将凋零的花,但她并没有垮,花的枝干还是直的,他有预感,她能挺过来。

    这让他对这个软弱的女人有了一种全新的,难以言说的感觉,问道:“如果能离,离完了你准备怎么办?”

    她干净的眸子里生出希冀,微微闪着光:“我想找个营生养活自己,去找我外公和舅舅,还要努力多挣点钱,把我娘的东西都赎回来。”

    心里有什么东西生出来,说不清是喜是怒,还是别的,元贞轻嗤一声:“你娘的东西都是计延宗吃了用了,凭什么要你挣钱赎?”

    看见她软软地摇头:“他不会还我。”

    “那就去抢去骗去偷,你的东西,凭什么白白便宜了计延宗?”

    明雪霁怔了怔,糕含在嘴里忘了咽,他说的都是她没听过的,好像没什么道理,又好像那么有道理。

    元贞看见她唇舌间没有咽下的糕。像这样含着食物与人说话,高门贵女是绝对不会的。从前的钟吟秋会,那时候他们都养在母亲膝下,将门之家,没那么多规矩,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再后来他们被接进宫里为质,认识了祁钰,钟吟秋就再没有这样过了。她信了祁钰那套狗屁。

    转开脸:“你想做什么营生?”

    “我,我会做针线,会洗衣做饭,也认得茶叶会煮茶,”明雪霁慢慢说着。禁足那大半个月里她反反复复想过太多次,她虽然笨些,但那么长时间,也足够让她理出思路,“我听说大户人家经常招针线浆洗的人,酒楼茶馆也招,只要肯卖力气,总能养活自己。”

    都是卖苦力的差事,然而她敢想,已经大大出乎他意料。这个看起来最软弱最无用的女人,在这上头反而是最坚定的一个,比母亲,比钟吟秋都强。强上百倍。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元贞垂着眼皮:“你准备怎么找你外公和舅舅?”

    “我娘说过我外公家在海州,姓邵,叫邵筠之,我娘从前还有个丫头叫红珠,被我爹卖了,她比我大三四岁,也许她知道的更多,我想找她问问,然后就是我弟,他前阵子问过我邵家的事,我总觉得应该再问问他。”明孟元上次问得古怪,就好像他知道了邵家什么内情似的,“等攒够了钱,我也可以亲身去趟海州,去找他们。”

    真是奇怪,明明是这么软弱没用的女人,偏偏又有这么柔韧坚持的一面,真是让人看不懂。元贞思忖着:“邵家和那个红珠,我可以帮你问问。”

    她起身行礼,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糕,含糊着声音:“谢过王爷。”

    透明的糕,包着细腻的红豆沙馅,他想着她应该没吃早饭,来的时候特意从厨房给她拿的。现在这糕,在她嘴里。红红的唇,白白的牙齿,粉粉的舌头卷着软软的糕。看起来那么香那么甜,那么诱人。

    元贞忽地伸手,拿走她手里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

    明雪霁一下子红了脸:“别!”

    她都咬过了,留着她的牙印,怎么好给他吃?

    元贞慢慢嚼着。奇怪的是,这糕现在并不像在她嘴里时那么香甜,只不过平常滋味而已。也许不是因为糕,而是因为人。因为她咬过。手指慢慢转着糕饼,找到她牙齿残留的痕迹,看准了咬上去:“以后别在计家吃饭,来我这里。”

    明雪霁看见了,羞得耳朵都是通红:“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这一口,好像是比方才那口香甜些。元贞慢慢嚼着:“你每天都要学宫规,宫规那么多,哪有功夫回去吃饭?”

    明雪霁反驳不了,看着他一点点吃完了那小半块糕,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伸着腿靠着椅子,晦涩不明的目光瞧着她,明雪霁本能地开始害怕,小心试探:“时候不早了,我,我该继续学了。”

    “撵我走?”元贞一眼瞧出她了的心思,拍掉手上的饼屑,“无非宫规而已,我也能教。”

    整整六年,六岁到十二岁,被囚在观澜苑那方寸之地为质,换燕国公府歌舞升平。还有谁能比他更熟悉宫规?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都会有人叱骂,宫里那些人待他,像待一条狗。

    起身,看见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元贞一把抓住。

    隔壁,计延宗耐心等待着。

    廖延半个时辰就已经走了,王府长史事务繁多,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他原本也该走的,不过他舍不下明雪霁,在她身边这种安稳静谧的感觉让人留恋,他还想多陪她一会儿,顺便再晾晾明素心。

    耳边隐隐约约,突然听见男人的声音,计延宗皱眉,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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