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节目播出
今天没犯困：录制结束了。
顾临把矿泉水瓶搭到公共休息室的桌上，选手们差不多全部散光了，只剩下两三个工作人员在此处收拾垃圾与残局。
刚发出一条消息，顾临的目光侧了侧，望见桌腿下掉得靠内的一张废纸团，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下，显然还未被发现。
他想也没多想，蹲身往宽敞的桌下伸了伸手。
摸到纸团后，他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懈怠地慢慢站起身。
嘭——
一声巨响，额头撞到了桌沿。
顾临表情痛苦地捂着额头，蹲着往后退了一步。
在一旁收拾文件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朝这边的桌子走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出奇漂亮的脸。
她看得恍神，一时间，连关心的话都忘了说。
在地上蹲着的美人还没卸掉妆，眉毛一拧，化了眼妆的精致眼眸半阖着，浓密的睫毛扑颤着，又缓缓垂下。
他试探着将遮挡额头的手挪开，皮肤很白，撞击后的红印也被衬得更红，瞧着颇为可怜。
再凝神一看，美人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捏着一团被捏扁了的废纸。
工作人员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把声音压轻了些，柔声问：“你……还好吗？”
美人像是才注意到她在身旁，抬头时神情还有点困惑，好半晌过去，才终于使劲摇了摇头。
“……没事的。”明显憋着痛的声音响起。
被压低后显得挺软糯的嗓音响起，工作人员感觉心头好似被柔软的羽毛轻刮过。
刚刚响起的撞击声，光回忆起来她都觉得很痛。
她低头看了看，仔细观察了美人的表情。
很像疼懵了，目光很散，脸上也没了表情，不过没掉眼泪。
她思忖两秒，出声道：“纸团给我吧，我去丢。”
痛劲缓过来后，美人站起身来，比她高了半头不止。
美人摇了摇头，空着的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我马上出去了，可以顺路扔掉。”
工作人员抿了抿唇，有点八卦地笑了笑：“那是林嘉遇送你的吧？”
美人望着她：“要还的。”
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替不在场的林嘉遇辩解道：“他肯定是随便说说的呀，哪有送瓶水都要还的道理呀。”
顾临认真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他离开前，又被叫住。
“顾临。”转过身时，工作人员对着他笑，“下一期录制见！”
顾临抿唇一笑，也应道：“下一期录制见。”
工作人员拿手遮住一边脸，小声说：“我有个大学同学在剪辑部实习，我回去跟她说，让她多在她的工作前辈们面前讲讲你。”
顾临没说话，表情像是没反应过来，还有些讶异。
工作人员：“不过，其实我说了是没什么用的，最主要的是你真的表现得很好，剪辑肯定会给你很多镜头的。”
他表现的好吗？
顾临听着这话，想起录制过程中几乎一局没打赢的游戏，总觉得很心虚。
“能被观众注意到的话，你肯定会红的。”工作人员笑道，“我追星的眼光向来很准的。”
-
把废纸扔到室外的垃圾桶后，顾临打开和经纪人的聊天界面。
上一条发出的消息还没有被回复。
顾临感到不解，又发出两条消息。
今天没犯困：你在哪儿等我呀？
今天没犯困：或者我自己打车回去？
按照顾临的记忆，他分明记得，经纪人说好了会在录制场地外一直等他节目录制结束的。
这一次，对面很快回过来两条消息。
经纪人：说来话长。
经纪人：你还没出去吗？
今天没犯困：嗯。
顾临想了想，摁着键盘又打了一句：因为你没回我。
经纪人：车在外面，你出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到这句话，顾临放下手机，心情十分困惑地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夺冠时刻》的录制场地租用了x市内五星级酒店的一层楼进行改造，顾临通过坐电梯直达一楼前台，视力不错的情况下，他隔着门看到了熟悉的黑色汽车，只是车旁没有人。
顾临在前台停了半晌，抬步想先出门。
下一秒，重新开启振动模式的手机在他手里震了一下。
顾临打开手机，手机的默认锁屏壁纸上，显示了姓名备注和简简单单三个字。
秦安：回头看。
不会吧？
顾临心头一怔，回过头去。
凌晨时，酒店前台的光线比较微弱。
身后离他一米远的男人背对着弱光，修长的身材锻炼得体，宽肩窄腰，逆光把英俊的五官轮廓彰显得更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算作是徒劳的遮掩。
毕竟繁荣城市的商场地铁里随处可见此人的代言海报与视频投放。
秦安抬手摘去墨镜，走近顾临，狭长的眼角似有似无牵出温柔：“头上怎么磕红了一块？”
两人实在离得太近，顾临退后一步：“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而后，他低了低头。
秦安手里握着把车钥匙，看着相当眼熟。
只有月亮点缀的夜色下，夏日的空气很燥热。
秦安脱下薄外套搭在臂上，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顾临挨上座，车门随之轻关上。
他随手一摸，发现应当还剩着三包的薯片没了踪影。
驾驶座处，秦安握着方向盘，熟练地倒车，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使力下，手腕处的筋骨凸显。
凌晨三点的道路不如来时拥堵，昏暗路灯下，后视镜模糊的镜面，照出驾车人暗沉的俊朗面庞：“垃圾食品我扔掉了。”
顾临点点头：“猜出来了。”
秦安偏过头，眉眼微敛，望着他笑：“本来他们给我选了两个时间回国，我看了飞机票，随便挑了个离得最近的时间，自己飞回来了。”
顾临：“你等了多久？”
秦安：“什么？”
顾临：“你在外面等我等了多久？”
秦安转回头：“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哦对了，我至少被五个人问了你是不是秦安。”
顾临听得噗嗤一笑：“你怎么回答的？”
秦安：“我说我不是。”
顾临：“没了？”
秦安：“我是司机，来接我们家大明星回家的。”
顾临笑了笑：“虚假。”
后视镜映出这一笑，坐在驾驶座的人也跟着笑。
秦安笑道：“我这一趟体验可太糟糕了，戴着墨镜口罩换了五辆出租车，顺便还进了趟商场，才甩掉一直跟在屁股后头的代拍和私生。”
综艺录制的酒店与公寓分别在两个区。
说完这些话后，汽车上了高速。
车速提快后，秦安开口，语气装得伤心无奈：“终于接到人后，竟然还要被骂虚假。”
顾临：“谁叫你非要一个人回来。”
秦安：“不值得你感动一秒吗？”
顾临低下头，望着手里的水瓶发了几秒呆：“我明天想吃蛋炒饭。”
稍作沉默后，前头嗯了一声。
车内静了一段时间，再度袭来的困意作祟，顾临在后座慢慢阖上了眼。
此时，秦安忽然道：“你一直拿着一瓶没喝过的水干什么？”
顾临意识混沌，用尾音向上卷起的“嗯”做了答复。
秦安：“庙里求来的？”
唤回一点意识后，这句勉强听清了。
顾临回道：“林嘉遇给的。”
秦安：“我能扔了吗？”
顾临认真摇摇头：“不能。”
车内又静下来。
半晌后，秦安缓声道：“我准备在y市买房子，你以前说过的很大很大的那一种。”
后头连轻微声响也没有。
秦安心下一紧，没敢通过后视镜看身后人的神情：“我就是想带你去看看，你要是喜欢的话……”
扑通一声。
宽敞的后座上，美人躺倒下去，泛红的额头撞上了皮质的座椅，痛楚传来，催跑了一小部分困意，原先昏沉的意识重新苏醒了过来。
他挣扎着睁开眼，对上秦安敛着笑意的眉眼。
顾临怔了怔：“你刚刚说话了吗？”
秦安眉头一动，看着他笑：“忘记了。”
顾临又问：“到公寓了吗？”
秦安点点头：“到了。”
顾临下了车，从车内的冷气里出来后，温热的夏风一点也不舒服，他看着眼前即将停到公寓地下车库的黑色汽车，心里默默同情被无情夺车的经纪人。
在他眼前，车窗缓缓打开，露出罪魁祸首的脸。
顾临想了想，问：“你真的没说什么吗？”
秦安笑了笑：“说你坏话呢。”
顾临困惑：“什么坏话？”
他刚刚什么也没干呀？
车窗合上前，秦安蓦地开口：“穿着我的衬衫去录节目，带着别的男人的水回来。”
下一刻，汽车倒完了车，开向了车库。
-
应承网上只高不低的热度，节目播出的很快。
顾临在公寓里拿勺吃西瓜，对着平板看节目。
出乎意料之外，他的镜头真的比想象中多了许多。
通过剪辑的效果，那些让他社死的片段也被剪的尤为好笑。
甚至，连他对着巨屏上的林嘉遇说好帅的片段，都被着重剪了进去。
秦安戴着口罩代他去拿外卖，回来后刚好看到这一镜头后。
秦安的嘴角僵了僵，颇不屑地质疑道：“好帅？”
话音刚落，顾临觉得此人指定是在心里取笑自己，把手里捏着的抱枕扔了过去。
秦安不偏不倚接住抱枕。
顾临伸出手，向他要外卖，掌心摊开，掌下是没有一点肉的雪白细腕。
秦安没给他：“这份我吃了。”
顾临默了一会儿，朝他抬头笑了笑：“这份你还真吃不了，炸鸡可乐，跟从出生开始就不吃油腻食品和碳水化合物的你，注定没有缘分。”
秦安也笑了笑：“那就小耶吃。”
望着对方放下可乐后残忍离去的背影，顾临停在半空的手滞了许久。
有没有搞错啊？宁愿喂狗都不给他吃？
听到厨房炒菜的声音后，顾临心想，他绝对是找了个爹在家里呆着。
平板上的节目播放到选人，竟然刚好在林嘉遇喊他名字的那一刻结束。
顾临懵了一会儿，触摸平板去看节目栏的节目播出时间。
竟然是一周双播。
至于下期的内容，得明天才能看到。
顾临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观众不知道。
他打开手机想刷一下微博热搜，却先看到了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经纪人：表现的不错。
经纪人：就是这两天别看微博了。
今天没犯困：啊？
经纪人：假如你已经看了的话，就是两句话：1公司没花钱，你下期录制还是得靠自己努力争取镜头。2被骂是走红的必经之路。
这下，顾临看懂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被网上骂了。
热搜上骂他节目强捧皇族的人数不胜数，但令他意外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微博竟然涨了快十万的真实粉丝。
他转发《夺冠时刻》节目官博官宣播出时间的那条微博，有几十万的转发。
呃，这个不用管。
顾临清楚明白地知道，这是因为在厨房做饭的那位大爷转发了他的微博。
至于评论，居然从原本的几百评论变成了近一万的评论。其中，有一条骂他强捧皇族的被顶到了第一条。
顾临有点胆战心惊地点开这条评论的楼中楼评论，略显凶狠的画风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想嚯奶茶：有素质吗？在热搜上还没骂够？
仰卧起坐专家：有证据吗就逮着人骂皇族，临临下期要是没镜头的话，你们骂他的人给他磕头不？
幼稚园大班班长：我老婆天生丽质又可爱，整个节目都剪成他我都无所谓的哦！
顾临再去看其他的新增热评，又被清奇脱俗的画风吓了一跳。
我要快乐：啊啊啊我看节目了，老婆你真好看！
于是，他又点开这条评论的楼中楼回复。
星辰大海：你没有自己的老婆吗？为什么要抢林嘉遇的老婆？
月亮惹的祸：找到姐妹了嘿嘿，我也在偷偷磕，还拉了两个完全没打过游戏的姐妹一起看。
在这两条回复后，还加了个狗头的emoji表情。
他看完了剩下的热评，画风都与最先看到的那个喊老婆的热评相差无几。
顾临完全总结不出，他究竟表现得是好还是不好了。
但经纪人让他不要理会，顾临索性去刷了刷别的热搜。
实际上，骂他强捧皇族的评论都是在节目组买的排位靠后的节目名的热搜下，至于靠前的热搜，则被节目里镜头最多的林嘉遇承包下了。
大多数评论都是在惊讶林嘉遇的颜值，在节目播出之前，有不少人觉得他的脸被一时鬼迷心窍的追星女孩神化了，必然会见光死。
结果节目一播，非但没有见光死，还叫这部分人心服口服。
排在第一、热度居高不下的热搜里，最热的一条微博底下，有条热评道：总感觉我的十八岁和他的十八岁像是在两个不同的次元。
顾临正刷着微博，微信突然来了一条消息。
在名为ares的微信昵称后，显示了自发输入的好友验证信息：我是林嘉遇。
头像还是纯白色的。
在节目录制完后，由于只是第一期节目，选手之间算不上真的熟络，他只在白沥淮的强烈要求下，与对方加了好友。
顾临点开好友验证栏，再一次确信了这一点。
林嘉遇的微信头像真的是张简简单单的白底，无聊到质朴的程度。
顾临同意了好友请求，下意识地又返回到了微博界面，完全忘了他应当先打招呼这件事。
过了片刻，通知栏上方来了一条消息。
ares：你忘记拿签名了。
没过两秒，这条消息变为了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不待多久，下一条消息发来。
ares：你好。
顾临懵了两秒，没来得及打字，手里的手机就被夺走了。
他抬起头，正对上秦安的脸。
秦安拿着他的手机，另一只手把端着的一碗凉面放到了桌上，分量很足的面上放了许多切好的配菜，观着食欲十足。
顾临起身站起，伸手想夺回手机。
秦安：“两千块，先吃面再玩手机。”
顾临的手一顿，认命地坐回沙发上吃面。
吃了两口，他又抬起头：“能看电视剧吗？”
秦安坐到他身边，把平板调到视频app的界面，问他想看什么。
顾临想了想，选择报了个综艺名。
刚选完想看的综艺，手机的电话铃突然响了。
顾临咽下嘴里的面，拿过茶几上的手机，与秦安交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这并非是他自己不懂事，而是手机不懂事，紧接着，手指还向着对方，比了个二。
秦安认命一笑：“等会给你转。”
刚一接起，经纪人十分不冷静的声音传来：“看热搜了吗？”
顾临点点头：“看了。”
经纪人：“不是刚刚，是现在。”
顾临愣了愣：“怎么了？”
这话一问，经纪人在那头终于冷静了些：“倒也没什么，其实说起来，对你来说其实是好事。本来大规模骂你皇族的那个热搜还有讨论度，但现在，热度肯定会下降不少。”
顾临更加不明白：“发生什么了？”
经纪人在那头吸了口凉气，又变得不冷静起来：“周容川发微博了！”
微博里，一条热搜的热度不断上涨，取代了原本的热搜第一。
这条热搜里，最前排的是一条两小时内破百万转赞评的原创微博。
周容川v：十八岁？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的文案，配了两张明显是随手一拍的live自拍。
自拍里的男人，黑发有些凌乱，脸上半点妆容也没有，然而过于惹眼的帅气长相，让这些条件营造出了一种慵懒帅的美感，锋利的眼神隔着照片对人产生了压迫感。
公寓里，顾临早在第一时间就被经纪人通知了看这条微博。
他正思考着，要不要在微信里告诉经纪人，他和这位正在热搜第一呆着的大顶流在年少无知的学生时期有过一段难以形容的过往。
在吃剩下的凉面被端走后，他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还有另一个大爷被他晾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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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顾临被骂惨了，但是电竞大神和他的小粉丝我真的磕瘟了。]
1l：楼主，你不是一个人！
2l：其实也还好啦，看了顾临的微博，他在第一期节目也吸了不少粉，至少来他微博底下骂他的，都被狠狠骂回去了。
3l：呜呜呜，真的好好磕！
4l：800年没有跳动的腐魂被这两人燃起来了。
5l：微博上还没怎么真正磕起来，但在俺们论坛里，我已经看到不少磕瘟的贴了！
6l：这一对真的好神奇，年龄告诉我是狗姐，相处却告诉我是哥妹，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下一期了，为什么偏偏卡在这种地方啊！
7l：大神哥哥和迷妹，嘿嘿。
8l：这就泥起来了？
9l：就要泥塑就要泥塑！
10l：卑微前cp粉道，哥妹不是秦顾的人设吗？
11l：回10l，秦顾的人设早已更新成爹妹了，我磕烂的那些旧糖里，秦安不仅想做顾临的老公，而且还想做顾临的爹。
12l：别歪楼，都给我磕新的！
13l：我可太喜欢妹妹小心翼翼揪着哥哥的衣角不让他走的那一段了，我看正片回看了好多遍，又在微博上看了好多遍cut。
13l：这么快连代称都有了？
14l：回楼上的话，从隔壁楼刚出来，是隔壁楼总结出来的。
15l：尽管妹妹比哥哥大五岁，但妹妹就是妹妹！
16l：还有后面那一段，妹妹明明就很想被哥哥选，觉得肯定选不上去了后排站着，但还是忍不住关心哥哥猜拳有没有赢。
17l：妹妹听到崇拜的哥哥赢了之后那个笑，我的直男心荡漾了。
……
89l：这栋楼怎么还磕着呢？
90l：咋了咋了，咋就不能磕了。
100l：其实也没啥，目前热搜第一那个不爱向粉丝营业的顶流，头一次发了两张自拍，还是live自拍。
101l：评论里的粉丝喊老公和喊啊的激动，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虽然不是很懂，但我大受震撼jpg
102l：来来往往的娱乐圈流量那么多，周容川为啥偏偏在意他粉丝爬墙一个电竞职业选手啊？
103l：别在姐妹们的磕cp楼聊某顶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