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选人
然而，纵然倒贴路再不顺，顾临也必须硬着头皮走完这条路。
他沉默了几秒，余光瞥见身后的男人正与同伴推搡着，小声商量着由谁去把林嘉遇拉过来。
顾临没有刻意地去仔细听，依旧能听见类似于“赶紧的”的催促字眼。
再看身旁，林嘉遇侧了侧头，回避过他的目光，原先偏向屏幕的身体偏移向右方，已经是要起身离开的架势。
不好。
顾临心中暗叹一声。
情急所迫，他下意识一伸手，攥握住了林嘉遇的外套衣角，还将人往回拽了一下。
虽然他并未真的把人拽过来，但林嘉遇的动作却肉眼可见地停滞住了。
顾临强撑着面上波澜不惊的神情，内心比任何人都更恐慌，录制场地的打光把他的手指照得死白，泛白的指尖捏着黑色的衣料，隐约颤抖。
一时之间，顾临连砍手的心都有了，却又不愿意就此放开摆在眼前的倒贴机会。
在林嘉遇回过头前，他急忙道：“对不起，我以为是……”
呃，他该称呼段谌什么？
词穷片刻后，二人动作却仍然没变。
顾临踌躇着，转言道：“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很……崇拜你。”
林嘉遇：“现在在录节目。”
林嘉遇回头看他，顾临对上一张面无神色的脸。
对方额前的黑发刚好盖过眉毛，脸上没带什么妆，五官很立体，像剑一样的眉毛微微拧紧。
听到这个回答后，顾临愣了愣。
他还以为会被直接拒绝。
顾临：“那……等录完节目呢？”
假如没有伪装粉丝这一任务，顾临必然不可能会想要林嘉遇的签名。但此时此刻，对他而言，这样的形象显然是最稳妥的争取镜头的方式。
按照经纪人所说的话，他的目的看似是伪装粉丝，然而实际上，却是在镜头前最大限度地与林嘉遇有最多的交谈时间。
因为不论任谁看，都会知道在这个节目里，镜头最多的必定是现今热度颇高的林嘉遇。
想到这一层面，一心想要博取镜头量的顾临继续追问：“可以吗？”
林嘉遇默了半晌，闷声应道：“……你把手放开。”
闻言，顾临低了低头，果然看见自己的手还攥着林嘉遇的外套衣角。
顾临心下窘了窘，手一松，默默缩回了手。
林嘉遇往他桌上瞥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回来：“我看你周围也没有纸。”
语气很平淡，但也绝没有冷漠的意味。
眼前人的脾气似乎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没有如其中一个预料那样得到冷漠的拒绝回答，顾临心头涌上庆幸，他向着对方点了点头，表情真诚地笑了笑：“录完节目签也可以的。”
话音未落，在他低下眸时，忽然看到林嘉遇手里握着一瓶没开过盖的矿泉水。
于是乎，顾临下意识记起了跑去拿水至今未归的白沥淮。
在这一秒，经纪人与白沥淮说过的话同时在他脑中响起。
经纪人说，参加综艺节目，适时的幽默非常重要。有时候就算你是个无人在意的小明星，只要你讲出了能够制造话题点的话，照样能够被节目剪辑重视到。
而白沥淮说，他是林嘉遇的忠实粉丝。
顾临没思忖多久，后语不搭前言地回道：“然后，坐在我旁边的朋友……他叫白沥淮，他也是你的粉丝。”
林嘉遇看着他，没说话。
顾临：“所以等节目录制结束的时候，你可以帮我签两个名吗？”
话音刚落，林嘉遇往他身旁的电脑屏幕望了一眼，问了句：“你朋友人呢？”
此时的语气听起来，颇像是被纠缠住后无可奈何的客套话。
顾临：“他去帮我和他拿水了，去的时间蛮久了，现在都还没回来。他要是在的话，见到你一定也很激动。”
林嘉遇站起身：“等录完节目再说吧。”
紧随着这句话，顾临点了点头：“好。”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沉下心来，相当庆幸这段强撑着聊下去的对话总算是结束了。在他颇有自知之明的认知里，林嘉遇早就不想与他继续聊下去了。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下一秒，一瓶水立在了他的电脑旁。
顾临相当熟悉握矿泉水瓶的这只手，他看了多少遍夺冠视频，就看了多少遍林嘉遇的手。
在他还暗自无措时，林嘉遇已经迈步去向了后一排座位，留给他一个高瘦的背影，黑色的外套把宽肩衬得更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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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白沥淮终于回来了。
白沥淮拿着两瓶矿泉水，放到了二人的电脑屏幕中间。也在此时，他看到了一瓶完完整整还没有开过盖的矿泉水。
白沥淮放水的动作一顿：“你也去拿水了？”
顾临敲着键盘，摇了摇头：“你肯定猜不到是谁送的。”
放完水后，白沥淮坐回位子上，看着桌上整齐排列的三瓶水：“有这么神秘？”
言语间，他转过头，林嘉遇正在右侧座位处，冷着表情，静默地听着一位选手滔滔不绝的自满发言。
白沥淮：“难不成还能是ares不成？”
顾临眨了眨眼，颇惊讶于他卖的关子一下便被人猜中了，只得老老实实应道：“是的。”
此话一出，白沥淮愣了好几秒。
片刻后，他惊道：“真的？”
顾临点了点头。
白沥淮神经兮兮地凑近他，小声道：“你莫非是打出了什么……能获取隐藏福利的游戏操作？”
不知道具体是哪根筋搭错了，顾临不自觉地顺着白沥淮的玩笑话去想了想前因后果。
但……狂戳键盘r键泄愤也能算操作？
顾临十分费解。
难道林嘉遇喜欢看菜鸡操作来增加自信吗？职业选手……会需要这样低级的安慰吗？
由于时间紧迫，且游戏战绩会被统计入后台数据，而且白沥淮又与顾临换了一局游戏的电脑，在白沥淮回来后，没有再多聊几句话，很快就全神贯注投入了游戏中。
大致把选手们的游戏操作看过一遍以及与选手们熟悉过性格后，林嘉遇与段谌被工作人员一路领到了阶梯座位下。
将近十五米之外的座位上，能完全看清所有阶梯位置的选手，座位摆设的屏幕上也放置了每个电脑的实时投屏。
又过了两三局游戏的时间，第一个环节被叫停。
选手们从座位上走下，与两位职业选手一同站到了中间的空地上，但其间还隔了两三米的间距。
此时有位女工作人员再次凑上来，在段谌身旁说了几句话。她说话的声音不算轻，像是刻意没有压轻，在场的选手几乎都能够听到。
工作人员叫段谌和林嘉遇根据流程，选个能分胜负的方式决定选队伍成员的先后顺序。
场地上顿时沸腾起来。
“solo！”在人群里，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道。
一声响，声声响。
有个女电竞主播挥了挥手，喊道：“同英雄solo！我要看ares玩伊里丝！”
她身旁很快有人跟着喊道：“想看zealot玩打野！”
慢慢的，男男女女凑热闹的声响此起彼伏。说到最后，甚至连谁solo打输谁就被赢家挑选自己的队伍成员的规则都说了出来。
段谌拿起手中的选手档案本，装模作样翻了翻，紧接着勾唇一笑：“刚刚讲话的那些人，脸我可都记住了。”
他抽出档案本纸页上挂着的笔，拿笔盖轻点了一下第一页：“提前说好，我这人很记仇的啊。”
话音刚落，段谌眉梢一拧，神情似笑非笑，做足了威胁的模样，看着叫人不寒而栗。
人群里顿然怂了一大半人，环境也静了许多。
白沥淮与顾临交头接耳道：“zealot也太好笑了。”
顾临讶异：“好笑？”
吓人才对吧。
顾临此时站在队伍的最后两排，他是自知选不上就站得靠后了些，正好与和他一样没有姓名的小明星打成一片，也好为之后的自由组队做好准备。
至于白沥淮，是紧跟着他一起过来的。
顾临看了看林嘉遇，此人面无表情站在段谌旁边，不知道是困得不想说话，还是本就不想说话，总之从刚刚开始，他的确一句话没说。
“既然大家热情那么高涨。”段谌道，目光环视一圈聚成好几列队伍的人群，“那我和ares……”
人群安静下来，屏息敛气着。
白沥淮离顾临很近，讶异地轻声道：“不会真要solo吧？那我这趟真来值了！”
顾临被氛围所感染，也逐渐紧张起来。
过了片刻，段谌还是不说下文。
他等得不耐烦之时，段谌才终于开了尊口：“就猜拳决定先后吧。”
话音刚落，传来一片唏嘘和不屑。
段谌抱着臂，笑嘻嘻地看过唏嘘的人群，“solo以后还有机会，一期节目什么都看了，之后看什么。”
这么简单两句话，综艺效果被完全拉满。甚至都不需剪辑来费心悬念的制造了。
在此时，工作人员在镜头外举了块白板。
白板上用标准的漂亮楷书清晰地写着：林嘉遇说句话。
林嘉遇还没看见，顾临与一群爱凑热闹的选手率先看到了。
霎时间，哄堂大笑。
跟拍的摄像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笑点，连忙把镜头转向了工作人员的位置，拍下了白板上的内容。
林嘉遇侧眸看向右侧，看到了白板上的字。
面对笑意更甚的选手，他举起搭在一旁话筒，抱臂淡淡应道：“猜拳挺好的。”
平淡的语气间，一点没有被大笑不止的人群感染。
站在最后两排的顾临在心中默想，这绝对是他见过最无聊的十八岁小孩。
林嘉遇应的话一点没错，他的确对这个安排接受良好。
于是下一秒，两个电竞职业选手，旁若无人地在电竞综艺节目的场地上猜起了三局两胜的拳。
过了片刻，三局猜拳局结束。
顾临的位置太靠后，看不到他们猜拳的样子。只能从身前人的欢呼辨别猜拳到了哪个阶段，等到前排的人笑得极为开心时，他就知道猜拳应当结束了。
他向站在前面的明星选手招手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谁赢了？”
问完后，他还打了个哈欠。
录节目到深夜，顾临做何时都能睡觉的家里蹲做惯了，难免感到了困倦。
站在他身前的明星选手，腰上的名牌写着井泽知。顾临并没有在参加节目前听说过这个名字，只能猜测他大概是与自己一样名不经传的小透明。
井泽知回过头看他：“ares赢了。”
顾临笑了笑，应道：“好的，谢谢你。”
井泽知转回头后，他又没控制住困意，捂着嘴想打哈欠。
哈欠打到一半，白沥淮忽然拿胳膊肘碰了碰他。
顾临有点恼：“干什么？”
白沥淮：“ares刚才说，他要选的第一个选手，欠了他一瓶水没还。”
顾临的眼睛还迷瞪着：“……啊？”
什么？！
顾临睁了睁眼，瞌睡醒了一大半。
但他的思绪牛头不对马嘴，想的是，那瓶水不是林嘉遇自己硬要放他桌上的吗？
白沥淮笑道：“我觉得肯定是你。”
在白沥淮这句话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林嘉遇扫视了人群，也不知没寻到谁，竟然颇明显地皱了皱眉。
原本在段谌手上的选手档案本不知何时到了林嘉遇手里，他低下眼，仅仅望了一眼，纸上的照片和信息一览无遗。
林嘉遇面不改色，举着话筒念出纸上的照片旁清晰印出的姓名。
“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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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秦安马上要回国了吧？就是最近几天了。]
1l：想问，内娱会稍微变得有趣点吗？
2l：不会的。
3l：《夺冠时刻》也是最近几天里挑一天录制吧？
4l：这节目里有秦安队友吧？
5l：秦安会给他队友转发宣传吗？
6l：已经混成顶流了，真的还会理会两年没合体的团体里的糊逼队友吗？
7l：笑死，但凡看过论坛内秦顾cp高楼，都问不出这种话。
8l回复7l：详细说说呢！
9l：总之，他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