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恋爱的两三事(七)
我和舒以刻的第一个情人节过的简单而平凡,竟然比想象中来得朴实无华的多,但是也有了一点点程序上的进步,比如我终于反复体会了一把“接吻”。
我想着以后看那些缠绵悱恻的虐恋文,多少可以感同身受一点传说中那种把对方“揉进骨子里”的感觉了吧。
这个倾向于促膝长谈的交心夜晚,却在后半段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舒以刻因为自身问题去浴室洗澡后,非常不巧的,电话铃声响起了,来电显示着一个叫“陈思”的人。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机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角色责任感又开始重起来,一个基本可以确定为女性的人在情人节的大晚上打电话给我的男朋友,我这是该接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呢?
当她第二次又打来的时候,我真的开始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以女朋友的身份和她整几句节日问候。
最后我还是认怂了,一个半小时前的事件告诉我还是别自找麻烦以及自找不痛快了。
但事实是,哪怕我没接,这个小插曲就像豌豆姑娘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床鸭绒被下的那颗豌豆,硌得你心头隐约不舒坦。
当一刻钟后,舒以刻以美男出浴图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时,这种不舒坦竟然能让我忘记了狠狠剜几眼男色,只顾着公事公办的把来电情况转述给了他。
他擦着头发,脸上没什么大的波澜,说真有急事的话应该还会再打来。
他没主动交代是谁,我也没问。直到这个叫“陈思”的女孩再次打来,他当着我的面把电话接起来。
没有什么高兴或是慌张的表现,就只有平淡如水的回答。
“嗯,在家。”
“和女朋友。”他说这句的时候,还朝我露出了一个大男孩般天真的笑,我觉得他在故意卖萌装可爱。
“好,节日快乐。”
统共就回答了三句,稀松平常的没有任何什么特别。因为他说了和女朋友在家,作为此刻他的女朋友,我觉得是我自己庸人自扰之了。
但是,我还是藏不住心头惑,“谁啊,这么关心你?”
他笑着了,“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酸不拉几的?”手还不停的捏了一下我的下巴。
我叉腰扮出一副母夜叉的德行,“我这是在抓奸知道吗?哪个狐狸精大半夜来骚扰我们家官人,昂?”
“真想知道?”他眨眨眼问。
我点点头,顺便近距离关注了一下他的睫毛,真是又浓又长,是一般人两层厚的既视感,怪不得我经常觉得他笑着看人时,特别深情又专注。
“你保证不生气?”他又问。
“我保证。”我做出一个非常礼貌以及大度的微笑。
他看着我说:“初恋。”
我告诉自己,作为目前被承认的正宫,一定不能生气,生气就输了。
我说,“你还保持着联系呢?不都说优秀的前任应该和死了一样安静的吗?”
他看着我不回答,过了会儿又别有深意的问我,“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谈第一次恋爱吗?”
我面上摇着头,心里想着,能为啥,青春期萌动的情愫遏制不住了呗。直白一点不就跟猫似的,发情的时间到了呗。瓜熟还蒂落呢,男孩子长大了有心思了想找女朋友了,这不就是常态吗?
然而,舒以刻却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是很想知道,俩个好好在一起的人为什么可以说分就分,而且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我顿时没有了一点嬉皮笑脸,我直觉,他说的是他父母。
“我妈跟我爸,没有原则性问题,没有金钱问题,甚至都没吵过几次架,可是通知我的时候,却已经离婚了。任凭我怎么哀求,他们都表示不会再复合了。”
舒以刻把沙发上的一件灰色居家服穿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安逸又温馨,但是面容却是一副寡淡的样子,甚至带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组织着措辞说,“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时间,距离,年龄,性格,背景,都可以导致分开。”他说,“但归根结底,应该是两个人不够相爱,如果够爱,哪会让这些平庸的问题有机可乘。”
我莫名的感觉到呼吸一窒,“你觉得这些都是平庸的问题吗?”
“当然。”他毫不犹疑的回答我,坚定的仿佛天经地义。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反驳他,这个问题已经纳入了下次和牛老师一起探讨的范围内。殊不知此刻满腹心事的我已经远离了最初想问的问题,即他为什么还和初恋保持着联系呢?
当晚我住在舒以刻家的客房里,因为时刻担心血染他们家床褥,竟然睡不好。半夜醒来刷朋友圈,看到粒粒姐和思美人晒的情人节礼物,终于想起自己没送出去的礼物还在舒以刻的副驾驶座旁呢。
隐约看到客厅有漏进来的蓝光,我轻手轻脚去开门,发现舒以刻这家伙在客厅里看电影,看的是没有声音以及中文字幕的生肉电影。
他说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叫《心灵捕手》,问我要不要一起看。我非常礼貌的拒绝了,没有中英对译让我看个啥,想趁机侮辱我吗,没门!
我惨淡兮兮的说,“我好像忘记把情人节礼物给你了,放在你车里的副驾驶座上。”
只怪车子大,我又放得隐蔽,他都没来得及注意到。
我这么一说,他也一愣,“我好像也忘记了,放在后备箱了。”
我抓狂,晃着他的肩头哀怨:“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就等着我要是不给你,你也不打算给我的意思?!”
他呵呵的笑,“我真的忘记了,原来的计划是去主题餐厅给你的,谁知道你又来大姨妈又灵魂拷问的,一时忘记了。”
我急不可耐,嚷着让他去拿。
他好脾气的拿我没辙,暂停了电影,披着睡衣去地下车库拿礼物。
他发现我送的是双黑色的a6,赶紧上脚试穿了一下,这帅的人果然穿着睡裤搭球鞋,都能配出一种高级感。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但是他的言语中是鼓励我的:“眼光有长进啊,许大伊。”
这啥意思,是说我上次买的帆布鞋不好看吗?
我惨兮兮的说:“这是你女朋友省吃俭用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钱才给你买的呢,你可得多穿穿,下次打球了记得拍个照给我留作纪念!”
我的内心在哭泣,劳资自己还没买过这么贵的鞋呢?交男朋友的成本也太大了!
他笑呵呵的摸摸我脑袋,让我也拆礼物,深蓝的包装盒里竟然是一只深橘色的长款鳄鱼皮夹,不清楚什么牌子,手感拿起来却是不错。
我喜滋滋的说,“为什么送我钱包啊?”
“为了送钱啊。”
他示意我打开皮夹,里面竟然塞满了百元大钞。
我被shock到,“这么溜的技能谁教你的?”上一次这个技能刷遍微博和朋友让无数在线女性激动的还是韩剧的男主呢。
“你不是老说我像赵寅成吗?”他说,“我就好奇的去搜了搜他,随便一搜都是他送钱包还送钱的名场面,我觉得你应该也会蛮喜欢这种调调。”
所以说,这恋爱谈得多了,还是有好处的,纵然自己没什么创意,胜在处处模仿,虚心学习啊。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两手各一边的捏他脸,“你可真了解我啊,乐乐小宝贝。”
他眉头一挑,帅脸不悦,“我严重警告你啊许大伊,可不能再这么叫我了,我好好一个男人,被你叫得娘么叽叽的。”
“可是你小名就叫乐乐啊!”可是你本来就是娘炮本炮的星座啊,后面这句我只敢在心里说说。
于是,舒以刻憋着一股怒意给我科普了他的小名,原来他父母分开前的全名一直叫舒以乐,是他外公赏赐的名字。后来跟着他爸去外省之后,他爸嫌以乐这个名字男女通用缺少男子气概,就瞒着他妈把名字改了。
他自己表示,在公开场合绝对不接受同辈人叫他小名。
“那我叫什么?全名吗?会不会显得有些生疏啊?”
“你可以把姓省了。”
“以刻吗?有点肉麻唉。”
“我不介意你叫我哥哥。”
“那还不如叫刻刻?!”
“……”
“刻刻?”
“你再喊一遍,我就把上半夜吃的披萨全吐你嘴里!”
“舒老师,你还可以再恶心点的,把混合着胃酸肠液以及差点成为了粪渣的披萨一起吐我嘴里!”
他满脸黑线,“你赢了,许大伊!”
所以,关于这个称呼,一直到天亮,我们也没有争出个所以来。我想,还是根据情境自由发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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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之后,转眼就到了三月份。春暖花开遍地嫩芽的季节,我和舒以刻却各自忙到连手机都木得空玩。
先说我,年前在家过冬忍着不来医院的老大爷老太太,仿佛一下子解冻了般,在气候宜人的春天一窝蜂往医院跑。
主任对我这样的小年轻,秉承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各种班的轮流顶上,那每周的排班表上除了夜班后休息的那俩天几乎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班。又恰逢三甲复评,白天解决病人,晚上加班准备台账和培训,充实的仿佛回到了解放前。
舒以刻则是公司新地块项目启动,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和李肆在商讨改进图纸,他俩见面的次数远远超过了我。
我在线上抱怨李肆占有了我男朋友,李肆却说他俩才是从校园开始的真爱,我只是个掩护,恨得我一个手欠把截图给了孟瑶。孟瑶竟然给我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我的天。
三月中下旬,图纸审批结束之后,设计院和他们工程部相约去灯光球场打了一场友谊赛。
我当时被主任布置了任务,说医院已经成立胸痛中心,我们科每个医生都必须掌握心脏超声。
最近几周我相当刻苦的学习心超,和舒以刻为数不多的见面里,他次次被我拉到急诊去做免费的人体模特。作为感谢,我次次都拼命夸他心脏长得好,不仅大小合适,节律稳定,更有一种生机勃勃可以跳到一百岁之相。但是他对我的评价,通常只有三个字,“赶紧的。”
所以当孟瑶召唤我一起去看他们打球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我竟然觉得自己更加喜欢学习。孟瑶说我这样的人,竟然也配有男朋友,还是个帅气的男朋友,简直是老天无眼。
孟瑶见学习让我如此快乐和踏实,便不再多言,只在最后说了一句舒以刻他们公司销售部门去了一水儿的姑娘去围观。
于是,我终于放下了我热爱的书本,这么重要的信息,她怎么可以放在最后才说。她要是一开始就说,我就不用在图书馆进行掏出我专业书这个行为了。
但是去了,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来给自己糟心?眼不见心不烦这个道理为什么我老是不懂?!
这招摇的男人,到哪里都是招摇,舒以刻穿着我买的鞋,戴着我买的发箍,俨然球场上的明星!当然,李肆也不差,本就是我们班的一颗名草,穿着球服更是意气风发!
明明是设计院和甲方爸爸的友谊赛,变成了李肆和舒以刻单方面对决的主场,一干年轻的小姑娘在观众席上各自代表阵营争风吃醋。
我觉得我真的还是看书学习比较实在。
中场休息时间,一堆五花八门的小姑娘拿水给队员们喝。
孟瑶问我,“你就不下去献献殷勤,宣誓宣誓主权什么的?”
“我想啊,”我老实说,“但是和成为众矢之的比起来,我更想弱小的苟活着。”
孟瑶给了我一个“看不懂你”的眼神,她竟然这么多年还没发现我本质是个老实人啊,跟个纸老虎差不多,我不想下去被女人们评头论足并且用眼神撕碎啊。
比赛最后以平局告终,据李肆说,这是他俩在场上操纵的结果。我和孟瑶均翻了一个白眼,说得好像别人都是工具人似的,就你俩最□□最牛叉。
陆续有胆子大的女孩们过来邀请他俩去吃夜宵,他俩都指着我们说有约了。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如刚才下去献殷勤呢,反正横竖都是被各种撕碎。
这灯光球场一待就是俩小时,我发觉自己竟然饿了。
于是,我好心的建议,“要不整点夜宵去?烧烤咋样?”
孟瑶顿时在一旁牛老师附体,严厉斥责我,“你看你,跟舒以刻在一起不到两个月脸都圆起来了,你还想吃?”
我:“……”
李肆也趁火打劫:“就是,你看看你,这么多母狼虎视眈眈中,还对自己这么不加节制,你到底每天有没有照镜子?!”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我,我一张嘴难敌两张嘴啊,后悔没带牛老师了,要是她在还能公平一点,孟瑶和李肆也不会这么嚣张的公开抱团。
我贫不过他们,干脆一回头抱住舒以刻来个哭诉:“哥哥,你看看,你看看,他们俩暗度陈仓暗中勾结,他们还说我胖!还不让我吃夜宵!”
舒以刻汗臭烘烘的,抱着我,摸摸我的脑袋:“没事儿,怀孕的时候都会胖!”
“噗——”李肆一口矿泉水没稳住,悉数喷到了孟瑶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