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霜冻 冬储
“也算我一份。”兆钦吃惊完说话。
“对，咱们一起承担，”李钧开口夸人：“秦霞你真是了不起！”
连续听了好几天夸奖的秦霞，再听这三人的夸奖时依旧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摆手，“不用，不用，姥姥姥爷说他们是老革命，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其他人也都说了不用我还，说是他们的心意，是我觉得该还给他们……反正也不急，我慢慢攒就是了……”
“以后的伙食费你就别交了，”李钧又说话：“石灰厂运作起来后，我们三个每月都有工资可拿，六哥和明戈有津贴和补助经费，赵琳也有工资，只有你，除非办起正式的小学，否则都只有工分。”
“是哈，还真是，”秦霞似才发觉，“还真是我最穷！那以后做饭的活儿我全包了，工分换的粮食也全拿出来！其实现在咱们虽然都交生活费，但吃的用的大部分都是姐夫和六哥他们弄回来的……他们还给了我那个，我知道那个能值不少钱，其实我都没干什么活，不像你们夜里出去了好几回，很危险的……”
“那个你不要动，收好。”李钧提醒她。
“我知道的，六哥说等我……算了，估计我这辈子也不结婚了……我就想说能跟你们几个在一起我真是幸运，咱们大队的新知青应该到了吧？也不知道都什么样……”
南庭结白露，北风扫黄叶，一场霜冻给大地换了模样。
山上山下一片萧肃，连最有气势的梧桐叶都卷了边儿被北风裹挟着忽忽悠悠地从上吹到下、从西吹到东。
妇女开始忙活着给一家老小操办冬衣：将大人穿过的棉裤棉袄拆了缝缝补补，再把硬成了纸板的棉絮，用棒槌敲打了，拿到太阳下让风给灌一灌。将孩子去年挽进去的裤脚和袖口都放出来，实在放不出来，就把大孩子的给小孩子穿，一番忙活最后发现还是少了一件。
床铺也是，新棉絮是没有，但麦秸可以换成新的，这麦秸都用石磙一遍一遍地压过，又用裢枷细细加工过的。铺到床帮里，软和又保暖，滚在秸草里，一个冬天都能闻见夏日里那蓬勃的阳光的味道。
南河里的芦苇絮也不能放过，挑长得好的剪了来，拧成麻花状编成草窠子，是一个冬天大人孩子踩雪踩水的必备鞋子。
玉蜀黍皮子也是，挑柔软的一张张铺开了压在被褥下，先用粗针大线缝两道固定住，再比着鞋样子绞出鞋帮来，这个保暖、隔风又不透水。
男人们砍够了柴开始着手苫屋顶，三四家合个伙，有的上房、有的和泥、有的递泥兜子，先铺一层麦秸、再压几根木棍、最后再糊上一层黄泥，形状各异又色彩斑斓的一个个补丁就出来了，离远了看煞是喜人，好看不好看的吧，最起码能挨过明年一年去。
苫屋顶的麦秸是割麦子时一捆一捆地理出来的，挑出了矮杆和叶片，又一把一把揉过了搓过了的，当地人叫它为“齐麦杆”。
小孩子也闲不住，扛了大扫帚上山扫叶子，一堆又一堆的拢好了等着大人拉车子或者扛筐子的往家弄，别小看这些干叶子，这是一个冬天的引火毛。
往山里深处走，能找到不少松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结松塔，但松塔里却没有松子，松塔不大，也就像个核桃或大枣，但好烧，下雪天冷的时候弄个瓦盆放屋里，扔上一捧松塔就能烧上一阵子，是取暖的上品。
新来的知青有新屋子住，砍柴搂柴就成了重中之重。
院子里是放不开的，姜大队长便让他们将柴火都堆在院子外头的树林子里。
这时就看出集体开火的好处了，吃大灶的七人中不管有没有偷奸耍滑的吧，反正是弄来了一间屋子那么多的柴火。
许湛和潘晓晨两个男的也不差，木头、树枝和松塔各弄了一堆，堆在树下。
韩苏叶、徐音和王青蓝三个就差了些，大的木头弄不动，小的树枝抢不上，最后只弄了些树叶和松塔回来。
还是朱广奕和马奇两个热心，帮她们砍了几棵枯树劈成了柴火。
再就是挖地窨子，地窨子有两种：
垂直向下，像井的那种叫“直窖”。倾斜向下呈梯形的叫“躺窖”。
直窖，深度可达三米，能在下头掏出一个约莫半间屋子大小的地方出来，存放的东西多。井口小，好管理，井口高出地面一尺，再用秫秸和木板盖好，一点雪水透不进去，一个好的直窖能用好几年，村里的地窨子绝大多数都属这种。
缺点也有，就是上下攀爬不易，取东西时需要两人，一个下去装，一个在上面拉；另外，这种地窖因为封闭的严实，容易造成二氧化碳沉积，人若仓促下去再停留的时间长了很容易致使昏迷。
躺窖就少了那些优点，但好攀爬，一人多深，开口也大，基本不会出事。
朱广奕他们就挖了个直窖，请了村里两个大叔帮忙指教，连续奋战三天挖出了一个深达三米，下头空间大至十个平方的地窨子。从南河拉了一车沙土晒干铺进去，就算是给萝卜、白菜和红薯找到家了。
赵琳他们不挖，连个躺窖都不挖。
瓜菜怎么办？全放姑姥娘家。
懒，懒得还挺有理由：怕白泽不小心掉进去。
赵琳就看着那俩人哼哼：我觉得你俩是怕我掉进去。
去村里一户人家出诊，完事后路过大队院子，拐进来给老九叔做身体检查。
这老爷子，给他药，他皱了眉、虎了脸，把你一通说道，转头又把药瓶子揣怀里到姜大队长跟前一通显摆。
可一说检查身体，那不行，躲的比谁都快，问他为什么，不是没洗澡就是没洗脚。
这回是正午休，被赵琳和明戈堵在了屋里。
“检查啥啊，费精神又费功夫，老头子身体好着呢！”
老头接着犯倔，“丫头那药好，开胃，上午还吃了俩包子喝了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