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探后山
王兆钦的话让四合陷入静寂，连调皮的星子都隐匿了起来，周炳也抬起了头。
赵琳觉得自己握筷子的手在抖，被王明戈抓住，“别怕——”
“对，对，别怕！有我们呢，满山大叔一家性子也敦厚，只记得一个人别往外跑。” 李钧也安慰她，随即看向王明戈，“你们是一早就知道？”
王明戈点头，“知道部分，那位至交，从海城调来此处是为了查一宗拐卖妇女的案子，这期间或许有关联。”
“明白了，”李钧沉吟着点头，“房子要抓紧建，我明天再去找一趟大队长申请宅基地，你们都没意见？”
兆钦和周炳两个一起摇头，“申请了宅基地钧哥打算怎么建房？一人一间？哦，明戈兄两间？”
“一加一不就等于二？”
周炳小心翼翼开口，打趣又不敢看王明戈的样子惹的赵琳想笑，气氛活跃起来。
“一人一间！”王明戈捏了两粒花生米照两人头上一人一下，“给陆六留一间，再单独留出灶房和洗澡间，就村头那片荒地，僻静，出入也方便，砖瓦我来想办法，其他我不懂，辛苦钧哥。”
哎呦，还会说辛苦？这是为了能按时结婚连性子都转了？赵琳就笑他，笑过了又开口：“明戈，我觉得咱俩不用天天吃面条荷包蛋了，这莴苣虽是清炒，但味道很好，李大哥掌的勺？”
“你们这是，”李钧有点无奈，“建房我也不懂，等跟——”
“我，我懂，”周炳突兀插嘴，小心翼翼的，“我懂，我父亲，建筑学家，古建筑……”
“啊？”几人相视惊叹，兆钦也捏了颗花生米扔他，“厉害啊你周小炳！一个能管事能掌勺的，一个能打食儿的，一个能治病的，又出来个能建房的！得，我以后就老实负责烧火！”
“兆钦擅长什么？”赵琳问他。
“我？我会读书，会写文章，懂化工……只这三项一项用不上……”
……
一顿饭吃到星子爬满了天，赵琳想帮忙收拾碗筷却被李钧他们拦住，从大队院子出来，发现漫天的星子更亮，一闪一闪的，像是他们一起抓过的萤火虫，累意困意倏地就没了。天黑，赵琳搂住了王明戈的胳膊，王明戈却是直接将人抱到了旁侧的林子里，用力抱了半天后闷闷开口：“琳琳，我想抱着你睡……”
就知道你会说这话。
明戈是担心自己。
刚刚兆钦说的那事完完全全就是梦中的自己和明戈，只明戈比那男的决绝，他为自己报了仇，他杀了人，杀了人又殉了情。是事情提前发生了，还是梦中的自己深陷于桩桩不幸之中未听到外界的声音？亦或是那事情本身就不是个例？肯定不是个例，否则梦中的六哥也不会奋不顾身的潜了进去。
“我保证，保证不会出事，倒是你，你一定不要逞能，等六哥，等六哥来了，等张叔布好人手……明戈，咱们都爱惜自己……”赵琳踮脚攀上他的脖子把自己送上去，半天后才收回，须臾又摸出了两把匕首和两把瑞士军刀来，“你随身带着吧，也给李大哥一把，还有药……”赵琳接着往外摸，“白瓶的是要命的，红瓶的是救命的……明天晚上会有大雨，记得把你们那屋顶补一补……”
第二日休息，赵琳在早饭后跟着他们几个去了后山，踏勘地形找寻梦里的那个地方只是其一，其二是为了洗澡。他们四人洗澡。
赵琳觉得自己就是个糊涂蛋，因为一脚踏进山里她发现周围全是陌生的一片。梦境中只有坟包似的山丘和山丘似的坟包，看不清路，更不知那山谷在何处。
这山，让人着实难以描述。
外围光秃秃一片，石头光、土地光、树上光，树下也光，就这些密匝的没了皮的树干和草根昭示着这曾经是一座繁茂的山丘。
几只蚰蜒在乱石的缝隙里钻进钻出，看着可怜，除此外还有两只黑亮的老鸹在一个枯死的老树头上嘎嘎叫，愈发显得周遭寂静。
闷热，一早起来太阳就躲躲闪闪，还无风。
狗伸舌头不管用，人摇蒲扇也不管用。像喝了一肚子的热浆，揣着、憋着，慢慢发酵，从头顶、从脚底心、从毛孔往外散，散到半途又被热空气堵住、糊住，一戳就能爆炸，热浆溅一地，糊的人一头一身都是。
前头是一片坟地，赵琳猜着应当是村里姜姓人家的祖坟，不知道埋了多少代人，密密麻麻的看一眼就觉脊背发冷。
又想起了梦中那坟头一样的山包，清冷的月光，鬼爪子一样的树影，是坟头还是山包？她现在觉得分不清楚。王明戈察觉到就牵起人往旁边绕了绕。
绕过这一片山色明显的就浓了起来，有了草木的影子，是柏树。
“我觉得大队长所谓让咱们休息一天的说法不成立，这天，地里的活能干？”兆钦落在后头拿手扇风，领间的扣子还是一丝不苟。
李钧停下来等他，“老庄假把式锄草都是选在正午前后阳光最强的时候，这时候锄掉的草被太阳一晒就死了，早上锄的伤不了根过几日就能再度生发，傍晚锄的一夜之间就又重新生长。”
“呵……呵呵……”学识渊博的兆钦同志直接越过他攀住了周炳的脖子。
王明戈半携了偷笑的赵琳往西北方向走，“有说法？”兆钦追着问。
“整体地势西北高东南底，旱季，若有水必在上游，且西北方向草木丰茂。”
行吧，你说的对，你们说的都对，兆钦念念。赵琳觉得他就要被这热度毁掉了他先前十九年树立起的君子如玉的形象。
往西北方向走，尽量选择山间谷底，赵琳没遇到让她心慌或觉得熟悉的地方。
这山里没有人气儿，看到的活物除了鸟雀就是蛇虫，还有偶尔几只仓促跑掉的兔子。
王明戈的眼力好，手段也好，捡两粒石子在手里，在众人都未发现端倪时就一前一后击了出去，一个中头，一个中腰，连蹦带跳的兔子就被击倒在了乱草间，那三人看的倒吸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