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无奈何
“咱们真要取了冷白韵的性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余瑾虽知圣旨已下无力回天，但他还是要试上一试。
温岱瞥了他一眼，“你可是受人之托？”
余瑾忙点头，“从衙门回来之时，襄永伯求着咱们照应小爵爷，他又是瑾王的人，咱们是不是……？”
温岱一摆手，“想也不要想。先前董青青从北镇抚司门安然无恙的离去，已是犯了圣怒，若这次还要来个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咱们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温岱长叹一声，“说到底，咱们还是皇上的人，即便属意瑾王，也不好做的太过。董青青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放了便放了，也不惹眼，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过分为难。可这不同，冷白韵襄永伯嫡子，皇上忌惮的可不止是藩王，咱们断不能再出纰漏了。”
余瑾啧了一声，“那咱们就只能奉命行事了？”
温岱头痛欲裂，揉了揉眉心说：“冷白韵死了，瑾王那处便会越发摰制，嗳，也是无法了，咱们还是奉命行事吧。”说着，温岱从椅子上起身，“今日暂且如此，明日再行事也不迟。”他边说边向外走，“明日的辞阳饭让人备好一些，别让他走的凄凉。”
温岱离开后，堂内唯有余瑾和廖聪二人，彼此觑了一眼，也只能摇头叹息。
“罢了，我先回去了。”余瑾追随瑾王多年，他背靠皇后，有她撑腰，自是有恃无恐，如今冷白韵出事，他连作保之法都想不出来，想来日后遇上宋皇后，也不知该如何交差。
余瑾摇头叹息而去，独留廖聪一人。他手握绣春刀站在书案前久久未动，几经思忖盘算，最终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禁上扬了嘴角，旋即握着绣春刀离开了北镇抚司门，随后又持着牙牌出了皇宫。
宋绾离天将亮时回了府中，在偏巷子的角门前，李成蹊与她相拥良久，直至更声响起，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李成蹊已封珩王，未离京之时必要上朝听政，眼见着时辰就要到了，他四下无人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旋即露出微笑，转身而去。
宋绾离目送他出了巷子，噙着笑意进了府，正当她要回明心楼时，她迎面撞上了尚清。
“尚管事好早啊。”
尚清怔愣了片刻，拱手上前：“老奴见过姑娘，不知姑娘这是要出府去，还是……？”
宋绾离笑了笑，“我以为在这里遇上尚管事，会是父亲让你前来寻我，不料想是我想差了。”
尚清笑道：“姑娘说笑了不是。王爷回京，自是要上朝议事的，王爷才出府不久，想来这会儿子也要到金水桥外候着了。”
“是啊，我竟是忘了父亲要上早朝的。”她摇了摇头，“一夜未睡，当真是一片浆糊，也罢，我这就回去歇着了，无大事发生，你们就不必前来禀报了。”
尚清连忙让到一旁，“老奴恭送姑娘。”
她笑着从尚清身旁而过，虽是一瞥，尚清却是忍不住抖了三抖。宋绾离见他这般，不禁上挑了眉头，待回到明心楼后，她坐在珐琅如意凳上，“你们方才可是瞧见了，这尚管事可是要出府去？”
竹月侍立一旁，一边替她拆卸发簪发髻，一边说：“奴婢瞧的真切，尚管事的确是要从角门出府去的。”
宋绾离哼笑着，“走了一个老阉奴，又来了一个老阉奴，这皇帝整日无事可做，只顾着往咱们府上塞人了不成？”
竹月笑道：“姑娘从前可是常说，北楚积重难返，全拜当今圣上所赐，这般昏庸恶毒之人，别说是往咱们府上塞人了，日后一旦没了顾忌，咱们怕是个个都要登上那断头台的。”竹月想了想，又说：“上郢不是苏安，自是没有那断头台的，咱们需得拉到菜市口被人驻足观赏，一口佳酿喷出去，能一刀断了脖儿算是幸事，若是不能，且要遭一番罪的。”
竹月一番逗趣，逗的宋绾离前仰后合，“你这丫头，何以将这般血腥之事说的这般逗趣，我听了，不仅不怕，反倒愈发想笑了。”
竹月故意护着脖子，伸着舌头说，“姑娘还能笑的出来，奴婢可是没说笑的，您瞧瞧在公堂之上，那锦衣卫，那襄永伯，个个凶神恶煞，奴婢在外头瞧着都心慌。”
“真的？”宋绾离歪头看她，“我瞧着你可不是害怕的模样。”
竹月哼了一声，噘嘴道：“姑娘别总是盯着奴婢，还是想想，怎么将咱们府上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揪出来才是。”
“还用揪？刚刚你不久遇上了。”
竹月愕然，“姑娘的意思是……尚清？”竹月恍然大悟，“他刚刚要出府去，可是要给人通风报信？”
宋绾离冷笑道：“自是去送信的，不过是否是瑾王，亦或是襄永伯我都无法确认，又或者，他入宫去了也说不定。”
“要真是这样，姑娘可想要杀了他？”
“杀啊，干嘛不杀。”宋绾离将青丝垂到身后，让竹月篦着头，她揉着酸涩的胳膊说：“现在皇帝还忌惮着父亲，咱们能够借势用势就要用到底，断不能有所迟疑。嗳，皇帝啊，巴不得我嚣张跋扈一些的，既然他和父亲都这么想，咱们也不好藏着掖着，就如了他们的愿吧。”
“姑娘打算怎么做？”
宋绾离思忖片刻，“此事先不急，听华荣说，鸢哥儿怕是受了伤，咱们先过去瞧瞧。”
“姑娘还是歇着吧，鸢哥儿那边就让奴婢去可好？”
她摇了摇头，“若是没想起来也就罢了，既然想起来了，总归要过去探望的。”宋绾离从凳上起身，垂了一头青丝向外走，一路上奴才们倒是不多，即便是见到了，他们也会守着规矩避让开来，当宋绾离来到后罩楼时，珍姐儿正巧出来倒水，看到她，珍姐儿急忙搁置了水盆，跪地道：“奴婢见过姑娘。”
宋绾离向里头看了一眼，“鸢哥儿可是睡了？”
珍姐儿说：“兄长现下还没睡，只是……只是……”
宋绾离见她吞吞吐吐，提起裙裾便往屋内走，珍姐儿连忙上前拦住，“姑娘，奴婢兄长现下不便，姑娘还是回去吧。”
她说：“我知鸢哥儿受了伤，你若不让我看上一眼，我又怎么安心。”宋绾离挥开她，提着裙裾进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