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私语话
廖聪手握绣春刀来到她面前，恭敬道：“金华台匆匆一面，没想到还能再次相见。姑娘有礼了。”
她搁置了茶盏，笑吟吟的说：“廖千户带人深夜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打眼扫过廖聪身后的锦衣卫，自说自话道：“这般劳师动众，想来是出了大事。只是我很好奇，锦衣卫向来负责拿人问案，入狱刑罚，怎地今日还包揽了私闯民宅，还是说……有贼人闯入了这里，廖千户不得已带人前来捉拿？”
廖聪与宋绾离相识甚短，唯有金华台匆匆一面，自打护送允衡王以及两位皇子回宫后，他便再没见过宋绾离。虽说不曾见面，廖聪对她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再回想金华台上寥寥几眼，廖聪心中早已断定，宋绾离不是善类。
“姑娘说的是，锦衣卫统辖各处，为的就是四方平定，无歹事发生。今日深夜前来，正是发生了一桩命案，不过并非是贼人闯入了允衡王府，而是遇害之人与这府中之人有所牵连，姑娘以为，此人是谁？”言罢，廖聪微翘着嘴角，似有深意地觑了宋绾离一眼。
宋绾离莞尔，“廖千户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素日里我手生笨拙，女红的功夫自是不到家的，唯有让奴才们弄个瓦罐，逗逗蛐蛐儿打法日子。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日子实属无聊，又怎会知道这外头发生了何等大事。”她刻意顿了顿，乜着廖聪说：“廖千户这般问我，我自是答不出来的。”
廖聪唇角抽动，心道宋绾离说起瞎话来竟是脸不红不白，这样的心性，当真是难缠的很，“姑娘不知，廖某也不好勉强。”说着，他拱了拱手，旋即展开手掌，将那半枚扣襻的纽门展露在她眼前，“姑娘可认识此物？”
宋绾离咦了一声，“此物不是女子衣衫上的扣襻吗，瞧着倒是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是想不起来了。”
廖聪恨不能翻个白眼，“姑娘想不起来没关系，廖某自可提点一二。”他将扣襻握在手中，踅过身将绣春刀交给标下，回过身时已是笑意盎然，“姑娘可曾听闻过夙兴楼？”
宋绾离故作茫然不解，“岂止听过，我还去过呢。”提及则个，宋绾离来了雅兴，跃跃欲试的同时翘起了脚儿，一边晃悠着一边说：“前日我带着奴婢去了夙兴楼，那里有着红三绿四的说法，红三是三位姑娘，我呢，自幼就没这磨镜的喜好，倒是这男子英俊之姿，我颇为喜爱，遂叫了莲生公子前来作陪。”她侃侃而谈，描绘的像模像样，喜极时还不忘朝着廖聪招招手，“莲生公子当真生的俊俏，儒雅得体，棋艺精湛，若非他是清倌儿，我还真想一亲芳泽呢。”
“咳……”廖聪被她一番话说的咋舌，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他连忙以拳护在嘴边，轻咳两声后，涨红着脸说：“姑娘这是承认去过夙兴楼了？”
宋绾离翣着眼儿，“承认啊，我的确去过。”
廖聪不免有了疑惑，宋绾离这般行事做派，倒像极了问心无愧，“姑娘既然承认，这事儿也就好办了。”他朝着宋绾离再一拱手，“遇害之人正是夙兴楼的红三之一董青青。姑娘虽说那日去夙兴楼有莲生公子相陪，但姑娘离开之际，曾去过青青姑娘的青萝壁，不知是真是假？”
“董青青死了？”宋绾离惊惶地从春凳上站起，几步下了台阶来到廖聪身前，“廖千户所言可真，董青青死了？”
廖聪连忙后退两步，“姑娘莫要激动，董青青的确死了。”
宋绾离咝了一声，敛去笑意看向廖聪，“廖千户此行，我已知晓，董青青之死，与我有了牵扯，您这是来拿人的？”
廖聪再次有了翻白眼的冲动，事已至此，换做旁人早已吓傻，怎地她还要装傻充愣，“姑娘言重了，姑娘是允衡王的义女，身份贵重，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姑娘只需如实相告就好，至于最后如何断案，还要由刑部侍郎刘兴刘大人全权处置。”
“呃……”宋绾离翣着眼儿，“竟是惊动了刑部，看样子皇上也知晓了此事。”她咝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也不好含糊过去，总归要找到凶手，让青青姑娘安息才好。”她顿了顿，说道：“现下时候也不早了，我这身衣衫实不好对簿公堂，不知廖千户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更衣后，再随你前往衙门？”
廖聪见她身边只有两名婢女，一个仆从，心道她也使不出什么诡计逃脱，遂便点头应了，“还请姑娘快些。”
“廖千户放心，我去去就来。”宋绾离回身上了台阶，“竹月你随我进来，其他人不用跟着，以免徒增嫌疑。”言罢，宋绾离带着竹月进了房中，掀开湘帘进去后，竹月多少有些惊慌失措。
“姑娘，咱们现下要怎么办？”
“快些替我更衣，我有事交代你去办。”
竹月应了个是，随后便替宋绾离更衣换妆，而宋绾离则是在她忙碌之时，压了声儿说，“我原以为此事会交给锦衣卫亦或东厂，不料想竟是交到了刑部手中，这样一来，我倒是可以借用这个机会，试着将襄永伯府连根拔起了。竹月你听我说，过会儿我同廖聪去衙门问话，你暗中吩咐鸢哥儿和珍姐儿，让他们想尽办法捉到那日毒害董青青之人，一旦抓到，立刻待到衙门外候着，时机一到就将人带上来。哦对了，那人想来功夫不俗，鸢哥儿和珍姐儿若是难以得手，可让他们前往三回门或珍宝阁寻人。”话音落下，宋绾离看向竹月，“你可都记下了？”
“奴婢记得了，定会完成姑娘嘱托。”
宋绾离唔了一声，“此事也不用告诉珩王，事情到了现在，怕是合宫都要惊动了，他又怎会不知，如果这时再派人过去，怕是要牵累他的。”
“奴婢明白。”竹月想了想又问，“那老爷那边？”
宋绾离嗤笑着，“廖聪入府这么久了，你可曾见父亲过来？要我说，他不过来也好，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他总归要看看我这枚棋子好不好用的。”
竹月恨声道：“姑娘纵然被老爷利用，可到底还是名义上的父女，老爷怎也不过来瞧瞧呢？”
“过来了又如何？锦衣卫奉命拿人，即便他是本朝第一王爷也无法扭转局势的。”说着，她从镜中左右打量了自个儿一番，“好了，随我出去吧。”宋绾离换了身便利的衣衫，长裙褙子，发髻绾起并未着过多珠钗。当她来到门外时，廖聪等人已准备妥当，看到宋绾离出来，依旧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廖聪礼待，宋绾离不胜感激，颔首笑道：“有劳廖千户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