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已勘破
李成瑜虽性子莽撞，却也知李琰素来心狠，如此一来便是再无转圜之地了。
他耷拉着头颅，再无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李琰不愿多看他一眼，似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一旁的曹筠翔连忙唤人进来将李成瑜推了出去。待书房的门重新阖上之时，曹筠翔递过上茶汤让李琰顺了口气，随后来到他身后轻轻拍打着。
“陛下还要保重身子才是啊。”
李琰没应声，而是思忖片刻后问道：“温岱那边可有消息了？”
“指挥使办事向来利索，这会儿已在偏殿暖阁中候着了。”
李琰微微颔首，倒了口气说：“传他进来吧。”
“是，老奴这就去传话儿。”
曹筠翔提溜着拂尘，大气都不敢喘地去了暖阁，不多时与温岱一同回来了。
温岱撩袍而跪，问安后主动说道：“皇上，臣派廖聪等人出宫查探，如今已回了宫中。瑾王殿下一事，确为他人所害。”
李琰忽地看向温岱，微眯着眼睛问道：“可是宁国公所为？”
温岱摇头，“并非宁国公所为。今日之事宁国公并不知晓，而是宁国公嫡女心系瑾王殿下，又得了宁国公夫人从旁协助，瑾王殿下蒙在鼓中，这才着了她们的道儿。”
李琰顿时皱紧了眉头，“可还有旁人参与其中？”
“廖聪等人回禀，并无旁人参与。”
李琰不再言语，而是指尖轻轻敲打在书案之上，发出一连串的轻轻地声响，“朕倒是不知，这宁国公的嫡女是何时对瑾王有了爱慕之意的！”
温岱说：“臣并未查到这个。”
李琰旋即笑出声来，“也好，朕正愁着如何处置江淮呢，他的爱女便送上门来了！”李琰一掌拍在桌案的批红之上，狞笑道：“传朕旨意，十日后瑾王与宁国公嫡女成婚，一切从简，此事就交给礼部去办吧。”
“臣遵旨。”
李琰哼了一声，看着温岱出了门，便对曹筠翔说：“让季文静与蒙逸来见朕。”
曹筠翔应了个是，再次提溜着拂尘出门去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辰，他气喘吁吁地请安进门，来到李琰身旁说道：“陛下，季提督与蒙掌印就跟外头候着呢。”
“让他们进来吧。”
蒙逸与季文静得了话儿，暗中交换了个眼色后才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二人泥首伏地，请过安后仍不敢抬头起身。
“朕问你们，董卨现在何处啊！”
蒙逸颤动着肩膀，嘴里不停地说着：“这……这……臣也不知董公公身在何处，还请皇上……”
“厂臣，你来说！”
季文静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弓背如虾，汗涔涔而下，“臣，臣亦不知。”
李琰冷笑连连，突地将面前批红扫到二人面前，吓的二人全身微颤，旋即又跪在原地，一动不动。李琰凌冽的目光左右流转，“一个身为司礼监掌印，一个统领东厂兼司礼监批红，不料想竟是两个蠢钝之人，朕要你们何用？”
“臣等无能，还请皇上息怒。”
李琰险些气了个仰倒儿，“一个两个全来叫朕息怒，朕如何能不怒。董卨现在何处，你们可有派人去查？”
季文静统领东厂兼司礼监批红之职，李琰这话儿全然是对他所说，他连忙回道：“皇上，臣已调派了人手出宫找寻董卨下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用不了多久？”李琰失笑道：“厂臣惯会推诿之策，想来是平日里悠闲惯了，如今倒是连个人也找不到了是吗！”
季文静额头贴在地砖之上，声音颤抖道：“臣不敢。”
李琰不过是想震山敲虎让季文静有所收敛，实则本意是要知道董卨的去处，“董卨不见了踪影，究竟是何人所为你们应该心里有数。”他哂笑道：“有人想要脱离朕的掌控，朕就偏不如了他的意，尔等派人前去调查，若是有所发现，不必前来回禀，直接下了东厂监所便可。”
“是，臣等领命。”
“皇上。”蒙逸这时才敢抬起头来，恭敬道：“可要用刑？”
李琰眉梢一挑，笑吟吟的说：“你与厂臣商议着去办便可。”
“臣等明白。”
“都下去吧。朕乏了。”李琰靠在帽椅的棱子上，曹筠翔一旁替他摇衫，“陛下，尚清一早就来了，现下还在门外候着呢。”
李琰唔了一声，微眯着眼睛说：“曹大伴，你说这董卨是否还活着？”
曹筠翔斟酌道：“老奴以为，董卨兴许是命丧黄泉了。”
“是啊，朕早有所料，又何须明知故问。”他叹息着抬起手，轻轻捏着眉心处，“朕以为他会有所忌惮，断不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现下看来，他还真是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全然不将朕放在眼里。”
曹筠翔探头过去，“陛下，老奴有个猜想，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来便是！”
曹筠翔清了清喉咙说道：“老奴以为，允衡王固然胆大妄为，却也不敢明面儿上与陛下撕破脸皮的。陛下您想啊，董卨才入允衡王府多少时日，这被窝都还没捂热乎呢，允衡王就急着杀之后快，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李琰咝了一声，“是啊，朕的这个弟弟，心思最为缜密，行事又谨慎小心，怎会突然想到要杀了董卨？”李琰突地坐直了身子，“莫不是旁人为之？”
曹筠翔谄媚道：“陛下英明，老奴也以为是有人欲要嫁祸允衡王才走了这一步棋。”
“是晟王，还是……”他未将话说完便陷入了沉默，这一日注定会让他辗转难眠。
李成蹊出宫回府，日头已渐渐西落，晚霞染透了半边天际，厢舆内略显昏暗，他掀开窗牖向外瞥了一眼，旋即收回视线看向佟青，“今日佟海去了何处？”
佟青摇摇头，“奴才出府时于府中寻了半晌，也未见佟管事的身影。”
“这侉子，不知又跑到何处去偷懒了。”李成蹊并未恼怒，仍是笑盈盈地靠在围栏上，直至抵达了府邸门前，这笑意才有所收敛，佟青先一步开门下了车舆，取过矮杌置于门前，李成蹊弯腰而出，才下了马车便瞧见佟海哭丧着脸跑来了。
佟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爷，大事不好了！”
李成蹊纳罕道：“出了何事？”
佟海仰首梗脖儿，略带着哭腔说：“宋姑娘尚未离府，这会儿正在爷的寝房内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