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玉偷香
白青于府中四处寻人,逢人便问佟海所在何处,然而却无人知晓。白青焦急,声影急促,引得府中奴才探头观望,兴许是白青闹出的动静不小,不多时,佟海竟是自个儿现身了。
“哎哟,你这小子藏到何处去了,害的本姑娘于府中乱窜,旁人不知还以为本姑娘得了失心疯了!”白青气喘吁吁地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别愣着了,我家姑娘寻你,快随我过去吧。”
佟海惊着了,“宋姑娘还未离去?”
“自是没有啊,不然我怎会在此处。”白青知他是阉人,也就没了顾忌,牵起他的手便走,“你快些,我家姑娘找你说不准是有要事的。”
佟海还是头回被一姑娘家牵了手,他虽是阉人,却也拥有着七情六欲,宫内宦官多有对食之举,他自小耳濡目染,如今被白青这么一牵,竟也心猿意马起来。
“咦,你怎还红了脸?”白青实难忍住笑意,“你这小太监还蛮有意思的吗!”
佟海不敢瞧她,耷拉着脑袋说:“我瞧着你与我年岁相仿,何以用小这个字眼儿来说我!”
“是是是,你大,你是大太监还不成。”白青手上用了些许力气,旋即哼了一声,“都说阉人喜爱涂脂抹粉,你这手倒是细嫩的很呐。”
“姑,姑娘莫要说笑,我不曾涂脂抹粉。至于这手,不过是我家王爷心疼奴才,从不让我干那些粗活罢了!”
白青啧啧两声,“你与我同为奴才,怎地就不能干粗活了。我看啊,定是你干活时躲懒,才养尊处优成了这个模样。”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何曾躲懒过!”
“还说没有,我寻你至此你才现身,还说不是躲懒去了!”
不提此事尚好,一提起来佟海便垂头丧气道:“我不过是想找个清静之处,想想宋姑娘的话罢了!”
闻言,白青顿了下脚步,回过头看他,“可有想的明白?”
他点点头,“自是通透了。我家王爷在意宋姑娘,宋姑娘何尝不是心系王爷,她如此在意,定是不愿意见到王爷身陷险境,而我……”他头颅低的更甚,“我从前在司礼监苟活,心智也弱,又经不得旁人吓唬,如今跟了王爷,还是没有长进,若非宋姑娘今日与我说了实言,我想我此生再难想通吧。”
白青会心一笑,“你能如此,我家姑娘的苦心也就没有白费。好了,莫要再垂头丧气,快些与我见姑娘去吧。”
佟海微微抬头,见她笑的如同花朵一般,这颓丧的心绪也得以好转,只见他窃喜般上扬了嘴角,轻轻嗯了一声。
白青带着佟海回到后院儿花园中,宋绾离也才从桥堍上下来,两厢迎面撞上,佟海竟是闹了个大红脸,只见他跪倒屈膝跪倒,伏地说道:“姑娘苦心,奴才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尽心侍奉王爷,忠心护主,还请姑娘莫要恼了奴才,就让奴才继续服侍王爷吧。”
事发突然,宋绾离倒是怔愣了片刻。
“姑娘,佟管事想通了,还请姑娘网开一面,留他在珩王身边伺候吧!”白青边说边来到宋绾离身旁,竟是安静如常地行上一礼。
白青难得如此乖巧,宋绾离左顾右盼,心下也就了然了,“佟海,你当真想明白了?”
佟海伏地应了个是,继而又磕头说道:“姑娘放心,奴才经此一事,已经通透了。”
她点点头,“佟海,我与珩王之事你自是知晓,可我还不是你的主子,自也无权夺了你的差事,你快快起来吧。”
闻言,佟海伏地更甚,“奴才虽愚钝,却也王爷心中最在意的便是姑娘了,自然当得奴才的主子。”
宋绾离禁不住上翘了嘴角,“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脱,珩王随瑾王入宫处理事务,我又于府中无处可去,你可能带我去珩王寝房小憩片刻?”
“啊?”佟海惊惶地抬起头来,傻愣愣地看着他。
竹月亦是听得胆颤心惊,“姑娘,此举断断不可啊。”
“我都不甚在意,你又何须拘泥于常理。”她打了个呵欠,似是困顿道:“瞧见没,你家姑娘乏了,就去珩王的寝房歇息片刻吧。”
佟海骑虎难下,早知就不说她亦是主子这句话了,现下只得硬着头皮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眉臊眼地引着宋绾离去了李成蹊的寝房。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佟海让身一旁,“姑娘,此处就是王爷的休息之所。”
她唔了一声,提起裙裾跨过门时还不忘环视四周,这是一间极其清简的寝房,这里不似女子闺房,没落帐幔,入门后左边儿一张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圈椅后头置了大漆柏木圆角柜,紧挨着一架梨花木三层双屉全敞架槅。再往有边儿看去,地上铺着纹蟒地毯,两张帽椅中间搁置了大茶几,正对着的便是他休憩之处,如此淡雅,当真是衬了他的性子。
看的久了,她拔步而走,来到炕前坐下,上面的被褥均是新置的,坐在上头软软的,很是舒坦。
“姑娘在此处歇脚,若有事吩咐,自可唤奴才前来。”
她看着门前呵腰拱手的佟海笑了笑,“你去忙吧,这里就让竹月几人服侍就好。”
“是,奴才告退。”佟海小心翼翼地看了宋绾离一眼,退出房门后还不忘将两扇长板门从外阖上。
寝房内安静异常,竹月焦灼半晌,终是开了口,“姑娘乏了,还是回府中休憩更为稳妥。”
“我与他还有事要说,怎能说走就走。”她笑意盎然,旋即卸开织金妆花琵琶袖的衣领,“的确乏了,你们替我更衣便是。”
竹月几人傻了眼,“更,更衣?”
白青焦急地上前跪在脚踏上,“姑娘,咱们还是回府去吧,莫要在此处逗留了。”
宋绾离噗嗤笑出声来,“你们可是担忧我与珩王会私相授受?”
竹月张嘴结舌道:“姑娘难不成没有此意?”
“自是没有的。”宋绾离乐不可支,摊在炕上抱过李成蹊的三彩枕笑道:“你们放心便是,我这么做自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