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阴谋计
江淮进门，江珏瞬间醒神。
说到底江珏遵循孝道，不论江淮如何否定自个儿，他依旧是孝顺至极。他从书案前搬过椅子放在他身旁，见他直直看来，不免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江淮方才还心存怒火，这会子见到儿子如此乖巧，也就泻去了怒火。
“芸熹，你可执意要嫁于瑾王？”江淮将视线转移到江芸熹身上，见她嘤嘤泣泣，心中不免失望又生气，遂言语上也就变的重了起来，“就算赔上整个宁国公府也要嫁他为妻？”
闻言，江芸熹用绢帕抹了眼角泪痕，委屈道：“父亲知我心意又何须刻意再问？女儿心系瑾王，此等不知羞耻的话女儿从前是断断不能说出口的，可事到如今，父亲与大哥均是反对，女儿也无暇顾及名节，也要为自个儿前程与幸福搏上一搏。”
江淮微眯着眼睛，“为父问你，纵使搭上全家人的性命也要嫁他？”
“父亲这是在逼迫女儿吗？”江芸熹红着眼眶与他对视道：“父亲待女儿如掌上明珠，祖母更是不减疼爱，大哥从小就呵护于我，我怎会愿意你们有性命之忧？”说着，江芸熹提起裙裾跪倒在江淮脚边，轻泣道：“父亲，还请成全女儿与瑾王殿下吧，请父亲为女儿搏上一搏，女儿求您了。”
江芸熹欲要磕头，却被江珏拦了下来，他眼中尽显失落道：“妹妹你还是先起来吧。”
“大哥莫要拦我。”她甩开江珏的手，一头磕了下去，伏地不起，依旧嘤嘤泣泣，“父亲，女儿求您了。”
江淮甚少对她疾言厉色，今日亦是如此，他按捺住内心的火气，沉声道：“芸熹，你祖父打下这家业实属不易，哪怕是身首异处之时，也要我守住这家业以及满门荣耀，如今你明知瑾王再无登基的可能，你还要嫁他为妻，可是要为父与你断绝父女之情？”江淮长叹一声，面露哀伤道：“若瑾王没有负伤依旧完好，为父哪怕是拼上性命也要为你搏上一搏，如今却是不能了。”
刹那间，江芸熹停止了哭泣，她慢慢抬起头来，怒视着江淮说道：“父亲不过是拿女儿当枚棋子儿吗？”她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父亲该不会以为，瑾王完好陛下就能应允这门婚事？怕是父亲那点心思早被东厂番子窥探去了。”
江淮又怎会不知问题症结，他叹气说道：“为父说了，为了宁国公府的荣耀，自可为你一搏，如今瑾王失势，也非为拜高踩低瞧不上他了，而是为父若要为你入宫求了圣旨，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宁国公府也将不复存在。”
江珏深谙其中门道，瑾王若是完好，不日自可封为皇太子，不论用何法子嫁与瑾王，陛下都会有所顾忌，不好明目张胆对宁国公府动手；反观此时的瑾王，再无登基可能，江芸熹嫁了过去，不说尊贵了，怕是苟活都会变的艰难，而宁国公府自可被安个意有所图的罪名，到了那时，是全家问斩还是流放，就全看陛下恩德了。
“父亲所言，女儿明白了。”江芸熹见江淮决议如此，也不便再进行分辩，已知无果，不如从长计议，寻到机会必能事半功倍。
江淮瞥了她一眼，语气失落道：“回去更衣梳妆吧。”
江芸熹哭花了妆容，也不好再逗留此处，可就在她起身欲走时，再次被江珏拦住了去路。
江芸熹怔了怔，诧异地抬眼看去，“大哥还有事？”
“我问你，你邀允衡王义女过府所为何事！可是为了瑾王？”
江淮闻言一脸茫然，忙不迭询问道：“芸熹与那允衡王义女不曾谋面，又怎会与瑾王有所牵扯？”
江珏拱手说道：“父亲可还记得那日程百户来府上一事？”
“怎么，此事又和程百户有了勾连？”
江珏张嘴要说，江芸熹急忙来到他身前，阻隔在二人之间，眉眼中满是愤怒，“大哥，你可是听了旁人胡说？”
江珏乜了她一眼，旋即绕了过去说：“是否胡说，全凭父亲定论。”他看向江淮，继续说道：“程百户那日入府与父亲书房相谈甚欢，中途芸熹带着婢女前来，说是路过来给父亲问安，儿子以为，芸熹正是那时听到了瑾王殿下曾去金华台问医，并与允衡王义女相识。”江珏并未拆穿江芸熹与程忠暗中交递消息，更没有将顾卫书三个字宣之于口。
江淮更是听不懂了，拧着眉问道：“瑾王殿下与允衡王义女相识在金怀台可有不妥之处？”话音落下，还不待江珏开口疏解，江淮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江芸熹，“芸熹，你可是以为允衡王义女与瑾王殿下之间有苟且之事？”
如此措辞，不仅是江芸熹大感意外，就是江珏都楞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父亲，女儿以为是的。”江芸熹顺这江淮的话儿往下说：“女儿前些日子就听闻那允衡王义女毫无德行，做派粗鲁，更无规矩可言，如此放荡女子，瑾王殿下年少气盛，怎能经得住她的引诱。”
江淮依旧拧眉怒目，“仅以她德行有亏就断定她与瑾王有染，是不是……”
“父亲。”江芸熹抓准时间，来到江淮身侧，一边替他捏肩一边说道：“父亲，允衡王如今已经回来上郢，您大可出门去打探打探。还有，女儿记得前往金华台的锦衣卫可有十几人呢，程百户不在其列，您何不问问旁人？”
江淮沉默片刻，“你可是指顾千户与廖千户？”
“女儿可不认得他们，父亲得自个儿去探探口风。”
江淮默默点头，“为父去打探打探也好，若此事当真，说不定还真能帮为父一个大忙。”江淮入朝多年，自问对明承帝多有了解，他顾忌允衡王众人心知肚明，面儿虽不说，可着暗地里都是绞尽脑汁的揣测圣意。若允衡王义女当真与瑾王有所牵连，他倒可利用这个机会替陛下铲除一心腹大患，到了那时，宁国公府门楣荣耀也就能得以保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