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诚可欢
她见他如此坦诚，会心一笑：“我信你便是。”
李成蹊笑着摇头，一手勾住她的下颚，“依依向来心细如尘，倒叫为夫不敢有所隐瞒了。说吧，你还想知道什么，为夫定当如实相告。”
宋绾离急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殿下还是有所保留的好，不必事事相告。”
李成蹊很是不解，“为何又不想知道了？”
“无趣啊。”她笑的天真，眉眼处尽显灵动。
他哎了一声，轻轻在她额前轻轻一弹，“都依你就是了。”
宋绾离抬手护在额前，娇羞道：“殿下这般宠溺于我，仔细我恃宠生骄坏了大事哟。”
“本王心悦的女子，宠着又有何妨。”李成蹊略显失落，又说：“我现下不得势，即便封了珩王，又有滦江都原做倚靠，仍不得随心所欲，说是宠着你纵着你，却也不过几句虚言，着实是委屈你了。”
她连忙安慰：“殿下能有此心我已喜不自胜，眼下是不得其法，日后功成再行补过就是了。”
“与本王一起，是真的苦着你了。”
宋绾离见他愁眉苦脸，上手推动了他的眼角，“殿下平日里多笑笑，以礼待人，以德服人，方能让更多人甘心追随。”
闻言，他换上一副笑脸儿，弯了双目，“依依说的好，以礼待人，以德服人，堪当警醒之言。”
见他有了笑脸，心情好转，宋绾离这才提及另一件事，“殿下今日去我府中，可有见到董卨那老阉人？”
“见到了。”李成蹊一入允衡王府，董卨便带着奴婢谄媚相迎，“董卨曾是父皇身边儿的人，后不知因何缘故去了御马监顶了个差事。如今王叔回京，董卨倒是有了别的用处，只是我有一处不解，董卨是父皇身边之人，此乃人尽皆知，而他既要盯着王叔，又何以派个脸儿熟的人去办此事？实在是毫无道理可言！”
“是难做解。”宋绾离转了转眼珠儿，又说：“有没有可能，陛下派董卨前来还是顾念手足之情的，如此便是警醒，也好让父亲谨言慎行，断了那不轨之心？”
李成蹊沉重地点了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
她实在疲于揣测这无果之事，冷声道：“无谓他是何阴谋，今日出府时我已有了决断。”
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遂询问道：“依依可是想除之而后快？”
“殿下当真懂我。董卨之流虽有皇命在身，却也奈我不何。他在府中一日，我便如鲠在喉，着实煎熬。况且此人不除，日后我与殿下相见便成了难题，岂非耽误大事。”
李成蹊见她决心已定，也不劝阻，“你若不喜，杀了便是。只是这往后的允衡王府，怕是要被东厂番役盯死了。”
她冷哼一声，“殿下以为董卨不死，这王府外头的番子就少了？”
“依依所言倒也是实情。也罢，你既看不惯那董卨，除了就是。”李成蹊牵过她的手，笑问道：“杀个人不算大事，可需要为夫的出手啊。”
她笑靥如花，“此等小事就无需殿下动手了，我自会处置的。”说着，宋绾离想到了一件事，忙不迭问道：“殿下可曾记得你我尚在金华台之时，你曾询问我为何不用螺子黛一事？”
李成蹊一愣，心虚地笑了笑，“本王着实记不得了。”
她觑了李成蹊一眼，奸笑道：“殿下当真贵人多忘事啊。”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儿，轻咳两声，“依依伶俐，倒显得本王笨笨的。”
她挑眉笑道：“殿下既记得，又何必装相。”她转过身，将酒壶中所剩不的秋露白注入杯中，端起时轻轻摇晃着说：“殿下应该早就猜到，我与外邦人有所勾连了吧。”
“哎……”李成蹊装不下去了，只能轻叹一声，“依依何必要揭穿我的心思呢。”
她将秋露白置于李成蹊的掌心处，“殿下能对我坦诚相见，我又何必遮遮掩掩。”她抬眼看向他，“我的确与外邦人有所交集，南元，辛图、柏鱼……多数时候仅是与他们进行货物置换，所得货物多半送去兰珩，其余的则送入上郢的达官显贵的府中，至于所得银两，则是藏在金华台暗辟的地宫之内。”
李成蹊虽有预料，却不曾想过她如此胆大妄为，不免有些惊骇，只得将眼前女子细细打量。
宋绾离被她瞧的莫名心慌，左右瞧了两眼，“殿下为何如此看我？”
他苦笑道：“本王想瞧瞧我的依依还有何事是不敢做的。”
闻言，她噗地笑出声来，“殿下真是逗趣，打你与我相识那一日起，我便是胆大之人。”她说的激动，反握住李成蹊布满胼胝的手说：“殿下成就霸业重诺之下定离不了银两，除这些年父亲交予我打点的铺子之外，我自个儿还有些许，想来助殿下一臂之力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成蹊感动之至，“依依如此为我打算，我当真是无以为报。”
“哎，殿下此言差矣了。”宋绾离笑弯了眼睛，很是阴险的说：“殿下可知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我从商多年，早已养成商人的脾性，唯利是图堪称典范，我今日助殿下成就大业，日后殿下与这北楚岂非都是我囊中之物！”
李成蹊乍舌，失笑道：“依依此言可是想效仿女帝之举？”
宋绾离啧了一声，“殿下会错意了，皇帝并非一等一的差事，小女子爱金银，爱随心所欲，我之所以说殿下与北楚都是我囊中之物，不过是仗着殿下宠爱，欲要日后为所欲为罢了。”
李成蹊无可奈何，谁让她入了自个儿的眼呢。
“托你吉言，为夫努力便是……”
“主子。”佟海在帘子外焦急地唤了他一声。
李成蹊心有不悦，回头问去，“何事？”
“主子，时候不早了，若是回宫迟了，怕是要惹出乱子的。”
闻言，宋绾离这才朝透过窗屉子向外看，此时日头早已西落，漆黑一片。
“不知不觉已过了酉时，殿下还是快些回宫去吧。”宋绾离也不待他开口，已是提起裙裾起身，她笑吟吟的说：“我原以为皇子都是可以随意出宫的。”
他笑道：“宫规森严，即便是皇子也要请旨方能出宫，怎可随心所欲。”
她似有不舍，颔首道：“哎，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
李成蹊跛脚向前迈了一步，将人拉至怀中，“我已封王，父皇又恩准可暂不离京，日后入了王府，自能时时相见的。”说着，他抬手轻抚过她的细眉，“若有事寻我，可去三回门递话儿。”
她仰首与他目光交错，轻启薄唇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