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相邀至
他晋封珩王,他喜不自胜,他的种种神情宋绾离能够猜想的到。
比起荣登皇太子来说,珩王这个位子才更适合他。他天资卓绝,胸怀大志,怎会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了双眼。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皇太子尊荣,他要的是能够睥睨天下。她忖度着,他是一个聪明人,懂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更懂得如何自保而不成为别人的踏脚石,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高兴的。
“姑娘还真是了解他呢。”竹月打趣道。
她斜眼扫过,莞尔一笑,“了解不多,全凭直觉罢了。他现在如愿以偿有了封号,不再是畏首畏尾的皇子了,这往后也能有所作为,你说说,他怎会喜不自胜。”
竹月想了想说:“奴婢没接触过宫里人,不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唯有一点奴婢明白,这天下独有皇太子身份尊贵,日后是要做皇帝的。”
宋绾离遗憾的说:“先帝登基以前,这话是的对,可眼下就有所不同了,皇太子这个位置活似烫手的山芋,坐在上头保不准下面的人包藏了什么心思,说不定哪天被人拉下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竹月经她这么一点拨,心下了然。
她审视着竹月,见她有了几分清明,便又说道:“大皇子明面儿上被封了瑾王,实则是皇帝要护他周全的法子也说不定。”宋绾离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竹月,继续说道:“韬光养晦,忍辱负重,都是惯用的伎俩了。若是皇帝真存了这样的心思,我想他大概是要失望的,毕竟大皇子可不是那种能按捺住性子的人。”
“姑娘该不会又是凭直觉猜想的吧?”
宋绾离颇为自傲地笑了笑说:“不是凭借直觉,而是靠的一双慧眼。”
竹月笑着矮了矮身,“奴婢是敬佩姑娘的。”
“你先别急着敬佩,我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姑娘说便是了,奴婢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她贴近竹月,细声问道:“你猜猜看,今日来的几位宾客中,谁是父亲的人。”
“啊?”竹月惊在原地,“姑娘难为奴婢了,奴婢实在是看不出来的。”
她也不强迫,自顾自地盘算着,“若是我没有记错,晟王殿下封地在宗延,距着上郢可要十几日的路程呢。他身为藩王此时出现在京中,要么是罔顾旨意私自入京,要么就是得了皇帝的应允,可不论哪一个,他此行的目的都非常明确,那就是……登门找茬儿。”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内院里,想要兄友弟恭怕是一种奢想了。
她笃定了晟王此行的目的,认为他就是李衡在京中最大的仇敌之一,至于其他二人,会不会有父亲麾下的人呢?
带着种种猜想与疑惑,她与竹月回到了明心楼。
“姑娘您回来了。”华荣守在明心楼等了许久。
宋绾离进了屋,坐在圆凳上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奴才适才前头忙着,总管突然来寻了奴才,说有邀帖让奴才给姑娘送来。”说着,华荣从衣襟内拿出帖子递了过去。
她大感吃惊,连忙接过帖子打开来看。
“姑娘,是何人邀您赴宴啊?”竹月惊奇道。
宋绾离一字一行看地仔细,不时阖上帖子说道:“宁国公府家的姑娘邀我过府一聚,这倒是个稀罕事儿了。”
“宁国公府?那是何处?”
她笑了笑说:“提及宁国公,那可有的说了。我曾听闻,明厉三十一年那会儿,当今陛下还是王爷之时,江耘就已是军中总督,同孙倬正,方柏岩一同追随当今陛下。这几人情同手足,出生入死,可不知怎么了,就在当今陛下御极之后,他们各自有了爵位,本应该风头一时无两,不料想却都不得善终,死的死,亡的亡,如今儿孙袭爵,早不似从前那般光鲜,朝中官职大都不高,空有虚名,江淮便是现如今的宁国公了。”
乍闻此事,竹月与华荣都是一脸愕然,“姑娘,这几位老公爷可是惹恼了陛下,所以才……”
她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左不过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又或是存了功高震主之嫌,所以才被皇帝暗中处决了吧。”
“是被暗害而不是明杀吗?”
宋绾离仔细回想道:“那时我年岁不大,依稀记得唯有方柏岩是被人抓了通敌的罪证而被问斩,其余几人多是遭遇了横祸,被南元人埋伏所杀,亦或是被人暗中毒害的。总而言之,没有一个好死的。”
“这……”竹月紧张到双手绞着帕子说:“姑娘,宁国公家的姑娘为何要邀您前去啊,别是存了什么歪心思。”
她耸了耸肩,笑着说:“我与她并不熟稔,甚至不曾谋面,她此番行径要说没有旁的心思我自是不信的。”
“那咱就别去了吧。”竹月劝说道:“姑娘风寒尚未好全,大可以此为由推了。”
“推?为何要推。”她从圆凳上起身,转而到妆台前坐下,从铜镜中打量着自己,“终有一日是要入宫面圣的,运气好呢得个郡主的名儿,运气不好说不定就要成为宫妾了,到了那时,我要应对的可就不是宁国公嫡女那么简单了。”说罢,宋绾离唤了竹月过来,“于我稍作打扮,咱们出府转转去。”
竹月应声上前,一边替她打扮一边说道:“姑娘不是与珩王殿下交了心吗,万一入宫得了陛下的青眼,您与珩王殿下岂不是……”
她冷哼一声,“世事多变,岂能都顺心如意,左不过再想其他的法子来应对。”她想起还在金华台时,她与李成蹊坐在荼蘼架下的竹榻上,他们眉目传情,心有灵犀,不时便想出一条还算不错的计谋来。
她想,若是有朝一日无法躲过父亲的计谋,又真得了皇帝的青眼,她唯有接近李成瑜这一条路可走。到了那时,她成了太子妃,自可与李成蹊里应外合,共谋大业。
他同意了,可唯有一条他不能应允,那便是她与李成瑜不能圆房。
她反问道:“男女婚嫁,住在一处,又怎能不行周公之礼呢?除非……”她惶骇地看向他,只见他眉梢微微一挑,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宋绾离了然,她微微翘起了嘴角,心道眼前之人狠到了极致,却也狠到了她的心坎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