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问闺名
宋绾离迈着碎步，施施然地走上前，矮身冲树下之人行上一礼，“民女见过大皇子殿下，愿大皇子殿下身体康健，早日康复。”
李成瑜见她落落大方，没有矫揉造作的习气，心情大好，“你自称民女，即是民女又何以能进入这重重密布的金华台？又何以识出我的身份？还是说……你在欺瞒本殿下！”
她安之若素，浅笑再行一礼，“我与殿下曾在无为堂内见过，仅此一面，殿下怕是记不得了。”
李成瑜哦了一声，“你来过无为堂？”
“是的，前些日子殿下转危为安，噩梦初醒，自是身子羸弱。我追随父亲前去，进门时殿下还因手上无力，卒瓦了府中所用的青花瓷瓷杯。”
乍一听李成瑜还没反应过来，待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时，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甚是缤纷。
“咳咳……”李成瑜干咳两声，“那日本殿下初醒，的确身子虚，倒是可惜了那青花瓷杯了……”说着，李成瑜意识到了什么，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你是……王叔的女儿？”
宋绾离应声道：“殿下睿智。”
李成瑜不禁瞪大了眼睛，“你既是王叔的女儿，又何以自称民女，岂不是有失体统。”
宋绾离也不怯懦，笑晏晏地说：“殿下有所不知，民女是允衡王收养的义女，并非本家，自是当不得郡主的身份，这才在殿下面前自称了民女。”
“哦。”李成瑜挪不开视线，总想着多看上两眼，“是本殿下误会了，既是义女，自是可叫本殿下为兄。”
她连忙垂首，“民女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本殿下让你叫自然不会怪责于你。”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宋绾离撩起眼皮，讪讪一笑。
李成瑜忍不住勾动了唇角，正要开口说话，顾卫书端着酒从里头赶了回来。
“殿下……”顾卫书停下脚步，审视着一旁的宋绾离，“姑娘怎么来这里了。”
宋绾离笑道：“我本要去给父亲请安，正巧路过这里，打扰了大皇子的雅兴，实属不该。”她朝着李成瑜作礼，“殿下伤势未愈，我便不打扰了，还请殿下好好将养着。”
“你……你看过王叔还会来这里吗？”
宋绾离故作不懂，“嗯？殿下这么问，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我……”李成瑜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无奈之下只能一摆手，“退下吧。”
“民女告退。”
李成瑜目送她离去，待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突地神色一凛，双眸中透着寒意说：“顾卫书，你早不出晚不出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现身，本殿下大好的心情全都被你煞尽了。”
顾卫书一头雾水，“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可是按照殿下的吩咐进去拿酒了。”
“你……给我滚。”李成瑜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嘶……”李成瑜动怒至深，牵动了腿伤，痛感顿时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半晌才得以缓和。
“殿下，您的腿又疼了？”
李成瑜疼的脸色涨红，憋着一口气骂道：“你这狗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卫书将漆盘放在茶几上，蹲在他身前，“殿下，卑职前来金华台是领了旨意来护您周全的，如今惹了殿下恼怒，实在是卑职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责罚，责罚你有个屁用，你能让她回来与本殿下说话吗？”
一句话让顾卫书醍醐灌顶，连忙苦着脸说：“殿下可是对那姑娘有意？”
李成瑜冷声道：“你倒是聪明。”
“殿下可知那女子是谁？”顾卫书单膝跪地，微微撩起眼皮子睨了竹榻上的人。
李成瑜不以为然，“知道，王叔收养的义女。”
顾卫书闻言抬起头，肃穆道：“殿下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还是断了那样的心思的好。”
“不错，不错。”李成瑜拍了拍手，垂眼蔑了他一眼，“本殿下竟不知顾千户好大的威风，连本殿下的事都敢置喙，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顾卫书连忙泥首伏地，“殿下恕罪，卑职受余镇抚司提携，深感恩惠，不敢遗忘。而余镇抚司又得殿下看中，无不是感激涕零。余镇抚司把殿下视为一生之主，卑职亦是如此，没有殿下何来我们出头之日，卑职又怎么置喙殿下之事。只不过……身在宫外，金华台看似安详，实则危机四伏，卑职断不能让殿下身处危殆之中。”
他纵然喋喋不休，却也语挚情长，心中怒火顿时消减，“罢了，你起来吧。”
顾卫书磕一响头，旋即撩袍起身。
“你……你可知那姑娘的名字？”
顾卫书无语凝噎，合着刚刚的话全都白说了，“殿下，她名唤宋绾离。”
“姓宋？”
“殿下，非本家，当内外有别。”
李成瑜了然，“名字倒是别致，只可惜略显凄凉。”
顾卫书恨不得翻个白眼，“殿下，当务之急还是要速速回京，至于贺庆平的事儿，回京后殿下自可暗中派遣锦衣卫过来调查此事，兴许……”顾卫书顿了顿，“兴许回京后，皇上也就知道了此事，到了那时，奉旨办案岂不是更名正言顺！”顾卫书来时带了百余人，却都是用来保护李成瑜的，断不能分派人手调查贺庆平的死因。
顾卫书厌烦老杂毛尚清，连带着宫内宦官都受了牵连，贺庆平出身司礼监，而那蒙逸身为掌印太监处处与锦衣卫过不去，一来二去两相交恶，他又何必为了一个阉人劳师动众的去调查呢。
提及贺庆平，李成瑜眉头一皱，眸中透着凌厉的光，“他的死可是你做的？”
贺庆平自小就伺候李成瑜，可以说是自幼相伴，朝夕相处，如今他在金华台被人抹了脖子，即便他再冷血无情，也不忍他就这样白白死去。
“殿下，卑职不曾对贺庆平动手。”
李成瑜猜疑道：“你们没来之前，这里相安无事，你们一来他便死了，你倒是说说，让本殿下如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