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趣
当初得知因为不是明市本地人，宁晚初没有高考资格的时候，王英其实就不打算让她上学了。
甚至和在工厂打工的舅舅打电话，私下已经联系好了工厂，说让宁晚初直接去工厂打工。
王英以为宁晚初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当时她和舅舅打电话的时候，内容宁晚初就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她找个厂上班，等到了年龄，也给自己存了不少嫁妆了，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没用啊。”
宁晚初知道这件事情，却从来没有声张。因为如果妈妈下定决心不让她上学，那她也没有办法。
因为她现在只有16岁，没有经济来源，根本不可能和家里作对。
当初哥哥宁鹏成绩很差，说什么都不愿意上学，妈妈哭着求他，哪怕是职高也让宁鹏去上，可是宁鹏还是不愿意，最后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了。
宁晚初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哥哥成绩差不愿意读书妈妈求着他读，可是到她这里却不行了呢？
宁晚初其实一直觉得妈妈有些偏心，但是说出来妈妈总觉得她是白眼狼，她说，“你个没良心的，你和哥哥两个人都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王英泪眼婆娑的模样，宁晚初又觉得是自己错了。
只是有的时候看着王英的眼泪，宁晚初就会觉得一阵无力。
但是最后是宁鹏阻止了妈妈，还帮宁晚初办手续，找关系得到了一个回来考试的机会。
宁鹏说，“宁晚初，你别理妈妈，你能读书就好好读，哥哥供你读书。”
其实一开始宁晚初是感动的，她在想从小一直欺负她的哥哥，似乎在这一刻，也能作为靠山了。
可是其实似乎这些都不是宁晚初想的那样，宁鹏很喜欢拿这件事情说事儿。
“宁晚初，你好好读书，才对得起你哥给你办的手续。”
“宁晚初，妈妈不知道怎么在手机上转钱，所以你最好识相一点，否则我可不保证你的生活费能不能准时到。”
“宁晚初，你胳膊硬了是不是，你自己能养活自己了？拉倒吧，转个学还不是得靠我给你找关系。”
诸如此类的话，宁晚初听了太多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宁晚初睡不着，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不疼，但是闷得慌。
索性穿上衣服到操场上走两圈。
宁晚初走累了，就坐在一旁的观众席上发呆。此时是午休时间，操场上没什么人，宁晚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大脑空空的，想要思考却发现脑子根本转不动。
“在想什么呢？”
头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宁晚初的思绪。
抬头就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张赎。
“学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宁晚初问一句。
高三的教学楼和男生宿舍其实都是在老校区，新校区除了饭点一般他们是不会过来的。
“来给超市老板送点货。”张赎倒是不隐瞒。
他需要生活费，可是学校的课程很紧张，张赎只能在学校超市找一些力气活儿，以此换取些许生活费。
宁晚初看着张赎额头上的汉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你擦一擦吧，出那么多汗，风再一吹容易感冒。”
张赎依旧是笑着的，嘴角上扬，眼睛微弯，真的很温柔。
“晚晚这是不开心？”
宁晚初没有说话，张赎倒是来了兴趣，“那我猜猜是什么让你不开心。”
说罢，他倒是真的用手杵着下巴，看起来十分认真的思考起来。
“是因为这次的月考没有考好？”
宁晚初：“”
倒也不必这么一击毙命。
张赎又笑了，这一次不是淡淡的笑，嘴唇微张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倒是十分具有感染力。
“晚晚啊，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毕竟以前我们晚晚可是一个小学霸呢。”张赎伸手揉了揉宁晚初的头顶。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以至于就算宁晚初反抗了无数次，都无济于事。
宁晚初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
张赎倒也不介意，“可是成绩从来不是用来判定一个人的唯一标准呀，高中的知识其实和初中本来就不太一样，再加上你之前都在明市上学，老师上课的进度，方式都不一样，你一时间不适应，其实是很正常的。”
这句话，算是彻底让宁晚初破防了。
张赎的每一句话，都直戳宁晚初的内心。
其实她知道考砸了大部分原因在她身上，可是现在她也很难过，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
哪怕是最亲密的妈妈和哥哥都觉得就是她不上进，就是她在开小差。
可是宁晚初真的没有。
顺城二中这样的重点学校，在乎上课效率，所以讲课的方式和进度要快很多，这样在明市上了十年学的宁晚初一瞬间就有一些猝不及防。
她也是无措的，彷徨的。可是这样的感受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们最后只看成绩，只觉得没有考好就是她的问题，她的错。
张赎看着低着头默默流眼泪的宁晚初，倒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无措，他只是杵着下巴看着小姑娘的侧脸，眼神带着些许愉悦。
哭了呢，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在说话，这么爱笑的小姑娘，却因为一个考试哭成这样。
真是该死啊
不过，倒是有趣。
宁晚初哭够了，抬起头的一瞬间，张赎刚才眼神里那愉悦的神情瞬间消失，又是之前那种温柔至极的眼神。
“还难受吗？”张赎问。
宁晚初摇了摇头，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不起，因为这种事情哭，有些丢人。”
张赎恶魔的爪子再次伸向了宁晚初的头顶，“有什么好丢人的，女孩子哭一下不是很正常？”
宁晚初又是一愣。
可是，他们以前总说，“怎么动不动就哭啊，矫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