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子女
林羽从来没想过自己空白了二十多年的感情世界里会突然闯进来一个女孩子。
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等她发现时，那个人已经几乎把她的整颗心都要完全占据了。
此时再回想两人之间相处的种种，林羽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血液里蔓延，又在心尖汇聚，甜蜜又滚烫。
手中不自觉地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等两人回到悬西观时，林羽刚红着脸从赤旖怀里出来，鼻尖的莲花香气还未散去。
一抬头却看到了站在观门口的千度……
和祁千纪。
林羽那份刚刚燃起的悸动瞬间就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理智瞬间回神，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居然会冒出那样的想法！
这才是赤旖的官配啊！
她一个“灵宠”在想什么？
祁千纪见两人回来，立马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眉宇间透着无尽的欣喜。
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眸，林羽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狼狈与不堪。
她僵在原地，麻木地看着祁千纪和赤旖站在一起，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这是自己亲手写下的，一对最合适的cp。
即使曾经有过误会，也不会影响他们对彼此的爱意。
她笔下的这份感情里，从来都没出现过第三个人。
祁千纪看到林羽，依旧亲切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男子身姿英挺，仿若修竹。嘴角含笑，一身青衫缓步走来，如同温暖的春风拂过一般。
林羽扯动嘴角，本能地露出一个十分合时宜的无害笑容。
赤旖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转了回去，跟祁千纪说着什么。
林羽一副乖巧的样子站在赤旖身后不远处，像极了一只听话的宠物。
难得她的男女主没有一见面就闹得不欢而散。
可她却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从头冷到了脚。
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本就不该出现在赤旖的人生中。
林羽小口小口的做着深呼吸，让自己摈弃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直到——
另外两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蓦的出现在她面前。
鹿池站稳后瞥了林羽一眼，随口道：“你怎么了？”
“啊？”林羽懵懂地抬起头，无辜道：“我怎么了吗？”
鹿池唇角动了动，半天憋出来一句：
“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林羽一怔，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哈哈笑道：
“怎么会呢？我磕cp磕得正开心呢！”
鹿池皱了皱眉，看向赤旖和祁千纪，语气却依旧淡然：
“你跟赤旖不是仙侣吗？”
林羽的声线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哈哈哈，怎么会！他俩才是官配呀！”
鹿池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去找赤旖了。
林羽把表情调整到标志性的无害笑容，努力把自己的调整到一个作者应该有的心态。
她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审美写出来的人物，她当然喜欢！
哪个作者会不喜欢自己笔下的人物呢！
对！就是这样！
林羽竭力忽视着心头一阵一阵的钝痛。
无悬突然用拂尘戳了戳她，疑惑道：
“羽萼仙，你跟你那位……少尊主吵架了吗？”
林羽愣了下，回道：“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无悬用下巴指了指赤旖：“你看看！脸都快掉地上了！不过没事，仙侣之间偶尔吵个架是很正常的，不会影响你俩的感情的！”
林羽：“不是，我们……”
无悬伸出一只手指止住了她的话，露出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安慰性地拍了拍林羽的肩。
林羽哭笑不得，正要解释，鹿池那边却突然招手让两人过去。
无悬理了理衣衫，正色道；
“小仙好歹也牵线搭桥这么些年了，作为一个……哦不，半个姻缘仙，吵架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走！”
于是林羽便一脸无奈的被无悬扯着袖子拖了过去。
不过经过他这无厘头的一通说辞，林羽刚刚的堵在心里的不快倒是消散了不少。
赤旖听完千度和鹿池分别带来的消息。
随即淡淡地瞥了一眼正在后面拉拉扯扯的林羽和无悬，不动声色地转身进了道观。
没人注意到她在转身的瞬间，眼里闪过的那一丝黯淡。
依然是院中的空地，赤旖站定以后，祁千纪随后站到了她旁边。
紧接着是千度和鹿池，千度还十分懂事的在赤旖身边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此举让赤旖十分受用，不由得挑了下眉。
可是随即就看到某个人磨磨蹭蹭进来，看了自己一眼以后，竟然直接跟无悬站在了最边缘。
离她最远的一个位置。
赤旖顿时脸色黑沉，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降低了不少。
就连神经最大条的千度都察觉到了不对，默默退远了半步。
阿墨见娘亲回来了，噔噔噔跑出来抱紧了林羽的大腿。
林羽顺手把小人儿抱了起来，三人站在一起，更像一家三口了。
赤旖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冷着脸把新抓的两只小鬼倒了出来。
手里握着黑布袋顿了顿，又重新把那只黑布袋叠好收回了储物戒指。
无悬刚跟阿墨打完招呼，一抬头就看到一双冰冷猩红的眼瞥了过来。
无悬浑身一颤，立马会意。一路小跑着去主殿，把装着另外一只小鬼童的坛子也捧了过来。
三只小鬼茫然地看着面前这几个奇怪的大人，林羽比它们还要茫然。
这能问出来个什么？
正想着，却见鹿池的翡翠葫芦缓缓飞到了上空，然后青光一闪，一个看着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从里面掉了出来。
众人：？？？？？
鹿池神色淡然道：“顺手抓了个奶娘回来，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林羽默默伸出小手给人竖了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你啊鹿隐尊！
奶娘上一秒还在府里洗衣裳，下一秒就看到眼前站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视线一转，又看到身后站的三只小鬼，瞳孔骤缩。
一句救命还没喊出口，只见她头顶的葫芦突然发出了幽幽的绿光。
奶娘瞬间就跟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站在原地不动了。
鹿池控着葫芦，挑眉道：“现在冷静了，问吧。”
林羽抬头望向那只葫芦，瞳孔骤缩。
连她这个亲作者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催眠？!
无悬在林羽耳边小声道：
“刚刚我们准备走得时候，许道，就城主府那个小少爷，突然就不行了。
但鹿尊用药给他吊住了命，暂时不会有事。
不过许道身上的鬼气重的很，如果跟这几只鬼没关系的话，会不会城主府还有别的鬼？”
林羽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摇了摇头：
“不会，我和赤旖把整个城主府都看了个遍，没有其他鬼。不过……”
她把聚魂阵和红衣神女像的事跟无悬大致讲了一遍。
另一边，赤旖看到这两人又开始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阴沉沉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语气冰冷，“你们城主府倒是热闹啊！又是聚魂阵，又是供奉邪祟。
你都知道多少？说！”
奶娘在听到聚魂阵三个字时，突然浑身颤了一下，低着头迟迟不开口。
就在赤旖所剩不多的耐心在奶娘的沉默中逐渐消耗殆尽时。
只听一道轻轻柔柔，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
林羽看着奶娘的一举一动，问她：
“小少爷许道，是人，还是鬼？”
她刚跟无悬讨论过，许道身上的鬼气太重了，整个人几乎完全被鬼气侵蚀了。
再联想到院子中的聚魂阵，林羽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也许小少爷许道根本就不是人。
城主是在聚集之前几个孩子的精魂给许道续命。
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羽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继续追问到：
“许城主是在聚这几个孩子的魂，来续许道的命吗？”
奶娘在听到林羽的第一个问题时就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在听到第二个问题后，连牙齿都不自觉地咬紧了，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怖。
而她的反应也已经告诉了众人答案了。
奶娘颤颤巍巍地磕了个头，道：
“小少爷从生下来就与别的孩子不同，老爷说要用特殊的法子才能保住小少爷的命。
院子里的阵法是老爷请神仙给小少爷设的，说是能保住小少爷的命。”
鹿池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小祠堂里的尸体你知不知情？”
奶娘沉默了半晌，低低地说了一句：“小祠堂里的尸体老奴不知情。”
无悬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还是得去问城主本人，这个奶娘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主儿。放回去算了。”
奶娘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赤旖不动声色地看了林羽一眼，本以为对方脸上会是她惯有的成竹在胸的表情。
却没想到林羽却是紧皱着眉头，一双漂亮纯净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后面的三只小鬼。
她好像在确定些什么，又好像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
三只小鬼满脸懵懂的站在一处，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就在林羽在一旁天人交战时，阿墨环着她的脖子，突然脆生生的来了一句：
“娘亲，这三个妹妹好小呀！”
赤旖瞬间虎躯一震，诧异的看向阿墨。
“妹妹？！”
阿墨点了点头，指着三只小鬼道：“三个小妹妹呀！”
阿墨说这句话时没有刻意放小音量，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羽的余光瞥到奶娘慌里慌张的往这边飞快瞥了一眼，又低下头装死。
可就这一眼，却让林羽瞬间确定了她脑海中，那个让她一直无法接受的念头。
下一秒，就听到鹿池先一步问出了她脑子里的那个问题；
“是因为这三个都是女孩吗？他们是在用女孩换男孩的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剩余几人都愣住了，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奶娘。
奶娘跪在地上浑身颤栗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只不停地冲几人磕头。
林羽满眼失望地别过了头，天知道她有多想从奶娘嘴里听到否认的答案。
哪怕她说她不知情。
可是她现在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一片静谧中，林羽突然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
她突然觉得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走了一样。
怕自己脱力摔着阿墨，她便先把阿墨交给了无悬。
然后又冲众人道了声抱歉，转身就走。
什么鬼不鬼的事，她一点也不想管了！
为什么换了个地方还是摆脱不掉这些事情？
在她一手创造的世界里怎么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情，此刻叫嚣着在她脑海里不断上演。
好像是在嘲笑她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
她现在累极了，是那种不管怎么挣扎都永远无法摆脱困境的绝望和疲惫。
林羽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让所有人永远都找不到她才好！
耳边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林羽心头一紧，下意识就加快了脚步。
可下一秒，她就拉进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鼻腔里满是清淡的莲花香味。
赤旖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羽，我在，没事的。”
林羽突然鼻头一酸，下意识就想环住赤旖的腰。
她从来都没像这样无比贪恋过谁的拥抱。
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她要离赤旖远一点，不能陷入这段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林羽的双手在对方腰两侧停了又停，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跟在不远处的无悬原本见赤旖已经拦住了人，便十分知趣地停了脚步。
可是看到林羽纠结的小手，眉毛一拧，顺手把阿墨往鹿池怀里一塞。
一个箭步上去，抓住林羽的两个手腕就环放到了赤旖腰上。
然后又一个箭步退回老远，满脸笑容地捅了捅鹿池，展示自己的杰作。
鹿池见状，面无表情的把一脸茫然的阿墨又塞给了他。
赤旖把无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无声的笑了笑。
随后递给了鹿池一个眼神。
鹿池会意，点了点头。
一手一个拎着无悬和千度的后脖颈往回走。
刚走出几步，千度突然挣脱了鹿池的“钳制”，又返了回来。
一脸客气地把还在一脸状况外，看着赤旖和林羽不明所以的祁千纪也“请”了过去。
十分贴心的，把空间留给了刚刚“和好”的小两口。
林羽把脸埋在赤旖怀里，手下不自觉地紧紧抱着对方纤细劲瘦的腰肢。
眼里的雾气弥漫又消散，又弥漫而起。
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轻嗅着赤旖身上的香气，内心不断地告诉自己：
就抱这一下下就好，就一下下，抱完就把她还给男主了。
可手下却不由自主的把人箍得更紧了。
赤旖也就由她抱着，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林羽的脑袋。
两颗炙热的心在各自的胸腔里跳动不止，却始终无法让对方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