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闹鬼
林羽用胳膊肘捅了捅赤旖,在人耳边小声确认道:“她刚是说闹鬼了吗?”
看到赤旖点头,她才确定刚刚自己没幻听。
主要鹿池的语气和神色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好像她说的不是闹鬼,只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而已。
而鹿池本人大抵也确实认为自己是在打招呼。
跟两人说完这个惊人的消息以后,晃了晃手里的竹篓。
“我去附近找点凡间的药,阿墨受不住我的药。”
然后也不管两人的反应,迈着飘然的步子就走。
刚走出两步又突然刹住了车,回头道:“阿墨睡了,我设了结界,你们要是去抓鬼的话别叫她。”
说完便又自顾自地走了。
留下林羽和赤旖面面相觑。
半晌,林羽才缓缓道:“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带一个凡人小孩去抓鬼呢?”
赤旖看着林羽那张疑惑的小脸没忍住笑出了声。
边笑边答道:“不知道,大概鹿隐尊跟无悬一样是个妙人儿吧!”
林羽恍然,“难怪他俩是最好的朋友呢!”
赤旖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但两人也没耽误太久,还是要看看这闹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进到院子时,就看到无悬正被十几个穿着统一的人围在中间。
十几张嘴同时唧唧喳喳说个不停,饶是在外人面前总装得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无悬。
此时也捏着睛明,额上青筋暴起,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
无悬刚一看见林羽和赤旖过来,瞬间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三两下挣脱了四周的人,快步跨到两人面前,一把抓住了林羽的手。
小声道:“羽兄!呃……羽姐?羽萼仙子!!救命啊!他们找我抓鬼,小仙最怕鬼了!!!”
林羽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满是诚恳的漂亮小脸:
“你一个神仙,你怕鬼?!”
无悬重重地点了下头,满眼期待的看着林羽。
林羽对于漂亮的人露出这种狗狗眼的神情完全没有抵抗力。
当下就拍了拍无悬抓着自己的手,“不怕!包在我身上!”
无悬激动无比,另一只手也上来啪的握住林羽的手,两个人四只手像包菜一样一层叠着一层。
两个人就跟八百年不见的老情人重逢一样,握着彼此的手眼神亮晶晶。
就在这时,无悬突然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阿羽,你会抓鬼吗?”
林羽腼腆一笑:“不会啊!”
“那……”
两个人的灼灼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赤旖。
却见赤旖脸色铁青,死死盯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无悬啪得就把林羽放开了,慌乱道:
“那个赤旖兄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赤旖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猩红的眸子越过无悬,从后面那些正好奇看向这边的人身上一一略过。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人被这一眼看的都噤了声,一个个乖巧的跟鹌鹑一样。
赤旖又瞥了无悬一眼,在对方慌乱无措的眼神中,轻叹一口气道:
“既然阿羽答应你了,就走吧!”
无悬瞬间松了口气,两个人立马雀跃的像两个狗腿似的跟着“大哥”走。
后面那伙人里有一个机灵的跑过来,领着三人去乘停在路口的马车。
还算宽敞的马车坐下三个人绰绰有余,一路上摇摇晃晃。
赤旖一身黑衣,阴沉着脸跟个煞星似的坐在车厢正中间。
两个白衣飘飘,仙气十足的“狗腿”,一左一右坐在副手。
场面一时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一路上听着无悬的复述,两人才知道了“闹鬼”的来龙去脉。
就是泺城城主府的小少爷病重了,已经昏迷了多日,看了全城的大夫也不见好。
最近偶尔醒来一下也是高喊着有一个浑身是血的鬼童盯着他!
城主又请人驱鬼辟邪,可小少爷反而病得更重了。
听说除了城北那间,只有个老尼姑守着的尼姑庵,其他寺庙道观都没能幸免。
最后不得已才求到了无悬这里。
林羽不解,“你真神仙的名号这么响,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找你呢?”
无悬嘿嘿一笑道:“可能他们觉得贫道是求子求姻缘的吧!”
林羽:“那你这业务还挺广的!”
无悬:“害~混点香火罢了!”
“能者多劳嘛!”
“没有没有,仙友真是抬举我了。”
……
赤旖也是没想到这两人隔得老远还能有来有回地聊起来。
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无休止的互相吹捧,道:
“那些随从身上都没有鬼气,所以也有可能只是小孩子病糊涂了乱说的。”
两人闻言果然安静了下来,林羽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又是治病吗?早知道就该把专业选手带上了……”
赤旖顿了顿,又说道:“也不一定,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林羽嗯了一声,转身撩起车帘看外面的街景。
这条路她和赤旖几个小时前刚逛过。
不过不同的是,随着天色逐渐变暗,街道两边多了许多卖吃食的小摊。
华灯初上,给整个城更添了几分烟火气。
林羽看得入神,赤旖看着那双清澈欢欣,正在四处打量的眸子,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马车终于摇摇晃晃停在了一处宅子外。
林羽跟在赤旖后面下马车。
城主府外没有点灯,夜色浓厚得化不开,漫长寂静的街道不见任何行人走动。
夜晚偶尔有风吹过,门外树影斑驳、阴森漆黑,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带他们过来的城主府侍从已经先一步打开了门,门内烛火昏暗,仿佛是在黑夜悄然张开的一张吃人的嘴。
赤旖在扶林羽下车时,不动声色的把最先下车的无悬往前推了一把。
无悬惊恐回头,却对上了一双冷淡至极的眼睛。
但毕竟是守护一方的仙使,无悬心里再发怵,还是拂尘一甩,硬着头皮第一个进了门。
在侍从的带领下,三个人七拐八拐走了好一段路,才终于看见了亮光。
无悬终于松了口气,一回头,就看到刚刚煞星一样的人此时正小心翼翼的带着林羽往前走。
这两口子真是不背人啊!!
三人刚踏进大厅,原本坐在上位的城主立即快步迎了过来。
这位城主看起来不过四十岁,中等身材,一身藏蓝色劲装到时为其增添了不少风采。
几句寒暄后,无悬转身向城主介绍身后的两人,
“这两位是贫道的好友,这两日刚好云游到此,贫道便自作主张带她二人也过来看看了,还望城主莫见怪!”
城主立马摆手道:“自然不会!几位仙长能一同过来,也是给足了我许某人的面子,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说着便招待几人入座,然后向林羽和赤旖重新介绍自己道:
“在下姓许名易非,此次叨扰几位仙长深夜来此,也是为了犬子的怪病。”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听城主继续道:
“说出来不怕各位笑话,我今年已经四十二了,现在也就道儿这一个孩子。
这孩子也是命苦,刚出生他的母亲就去世了,这五年都是我一点一点拉扯大的。
可就在半个月前,不知怎么回事,在院里玩的好好的,突然就晕过去了。
这半个月我是把全城,哦不!连带着周边几座城有些本事的大夫都找来看了,都没有起色。
但从五天前开始,道儿偶尔会醒来,醒来就哭,说有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子在他屋里盯着他看。
我便又去找了几个说是能驱鬼的和尚道士,也是……唉……
现在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求到无悬仙长这里。”
城主说着起身朝无悬作了个揖道:
“在下知道仙长的主业不在此,但实在没办法了……”
“哎!说得什么话!”
无悬猛的站起扶住城主,拂尘一甩道:
“对我们修道之人来说,降妖除祟和做媒牵线都是造福苍生,都一样的!
城主不如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令郎的情况吧!”
城主闻言连忙起身向三人做出请的手势。
依然是无悬打头,林羽次之,赤旖跟在最后。
大厅不远就是小少爷的院子。
众人到达时,还没进院子就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混合着檀香的味道。
院子正中央摆着一个神坛,地面上还有一些奇怪的线条。
三人在城主的带领下,脚步没停。
赤旖的声音却突然在林羽耳边响起:
“这是镇魂辟邪的阵法,那个城主找的道士还是有点本事的。”
林羽点了点头,默默抓紧了赤旖的手臂。
赤旖伸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怕还答应人家来抓鬼?”
林羽咧了咧嘴:
“我就是好奇,毕竟以前也没什么机会见鬼么不是!”
“你啊!”
赤旖嘴上数落着,还是把林羽稍稍往身后带了带。
几人刚一进房门,一股浓烈的腥苦酸涩的中药气就扑面而来。
林羽把挡视线的白气挥散了一些,这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药材熬煮出的白气充斥着整个房间,两个小丫鬟蹲在一边熬着药,另外两个都在床边伺候着。
见城主来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行礼,城主摆了摆手,让她们忙自己的去。
床上的小男孩瘦的只剩皮包骨,硕大的眼睛放在瘦到变形的脸上突兀又吓人。
床边的两个丫鬟一个端着托盘站在一边,另一个正端着一小碗汤药给小少爷许道喂。
许道就像个木偶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只会机械的张嘴闭嘴。
无悬上前几步,将双指探在许道额头,一番查探后,收回法术回到了赤旖身边。
低声道:“这孩子身上鬼气深入骨髓,看来这里的确有邪祟作怪!”
赤旖嗯了一声,面前这个小孩不光满身鬼气,甚至还隐约能感觉到一丝魔气。
可是一个凡间的孩童,好端端的怎么会招惹到那样厉害的一个家伙呢?
就在三人互通信息之际,许道突然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一副随时都要晕厥的模样。
一只干瘦的小手颤抖着指向林羽。
林羽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又无助地看向赤旖。
然后三个人同时缓缓转动脖子往林羽身后看去。
一个与许道差不多大,浑身青紫的小孩,正站在林羽身后。
直勾勾盯着床上的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