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应该
几人吃完这顿“早午饭”以后便各归其位。
鹿池带着阿墨回房间去给她背后的伤换药，无悬又回去继续捏他的泥人。
林羽站在厨房门口看赤旖洗碗。
大概事为了行动方便，赤旖在人间并没有穿她那套精致繁复的少尊服，而是换了一件带着暗纹的普通黑袍。
袖口处被黑色皮质护腕收紧，包裹着小臂的线条，显得那双原本看着纤细修长的双手充满了力道。
长发依然是用一顶暗金色小冠束在头顶，额前散落的发丝随着她的行动轻轻颤动着。
给那张明艳又妖娆的脸增添了几分灵动之感。
林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笔下的作品，等人洗完，立马乖巧地递上了擦手毛巾。
赤旖边擦手边随口道：“要不要去附近逛逛？阿墨下午应该还要吃东西吧！”
林羽点点头，也不能天天给孩子吃饼呀！
两人走到悬西观门口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然后对视了一眼。
林羽：“要不我们先去给无悬买个新门？”
赤旖点点头，道了声好。
悬西观位于泺城的最西边，几乎是紧挨着城墙的，方圆十里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但所幸像木料场、砂土场，以及一些大一点的原料铺子都在更靠近山林的西半城。
两人不大会儿便找到了专门做门的铺子。
说是铺子，不如说就是一户农院，大门外挂着一个“门窗匠魏甲肆”的牌子，两扇大开的院门上还贴着红红的喜字。
看样子这户人家应该刚办完喜酒不久。
林羽和赤旖走进去时，一个身材健硕，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坐在院里吭哧吭哧锯木头。
见有客人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
“两位是要定门窗吗？有没有什么心仪的木料和花纹？我这儿什么款式都能做！”
林羽看到他家院子中不仅贴满了喜字，连两道窗框中央都是镂空雕刻的喜字和鸳鸯戏水的花样。
细看发现连鸳鸯身上的羽毛都雕刻得根根分明、栩栩如生。
就算是现代化的机器也不一定能雕刻得这么精细。
不禁问道：“这也是你雕的吗？”
魏甲肆顺着林羽的目光看过去，见林羽说的是自家窗框，顿时红着脸咧嘴道：
“那是我媳妇儿雕的，我媳妇儿手巧，雕的花纹细致好看，嘿嘿！”
正说着，一个高高瘦瘦、长得白净秀气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院里有生人愣了一下，又立马大方摆了摆手的跟林羽两人打招呼。
魏甲肆红着脸道：“这就是我媳妇儿，你们要是喜欢这种细致的花纹可以让他来雕，不过……”
魏甲肆又回头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道：“不过这个鸳鸯戏水的我们说好了只做这一副，也不卖的。”
林羽看着对方黑红黑红的脸颊，突然有种自己一条狗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踢了一脚的感觉。
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不买窗户，就定个门扇就行！”
“哦哦！那好那好！”魏甲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一旁的木架子上取了一本小册子给两人看。
上面每一页都画着不同的门上图纹，林羽翻了几页，转头问赤旖的意思。
赤旖一脸认真的指了指这一页最下面那个夜叉的图腾。
林羽：……
真不愧是你啊魔尊大人！
林羽木着脸刚转回来，就看到魏甲肆看着赤旖指的那个图案表情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羽立马解释道：“她开玩笑的，别当真哈！”
然后把册子合起来还给了魏甲肆，道：“我觉得以悬西观的装修风格也不适合太复杂的门，劳烦你就看着做一个结实耐用的大门就行。”
普通门扇的价格比起有雕花的可差远了，她们又在这儿耽误了许久。
本以为魏甲肆会不快，不想对方的眼睛却蓦得亮了起来了。
“啊！原来两位是给悬西观捐门啊！我们两个成亲的时候也去悬西观拜过的，那儿的姻缘娘娘可灵了！”
“姻缘……娘娘？”
林羽心中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下意识去看赤旖，然后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同样的意思。
他说的该不会是无悬的神像吧！！！
不能吧！！！
魏甲肆的夫郎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的表情也露出同样的惊讶。
“你们不知道吗？就主殿里的姻缘娘娘，我们这附近几个城的人求姻缘都去拜她的。”
林羽神色微妙：“灵不灵的先不说，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座神像可能是位仙君呢？”
魏甲肆闻言摆了摆手，笑道：“怎么可能！神君哪有戴花的，那肯定是位神仙娘娘。
不然咱们娘娘娘娘的叫了这么些年了，无悬道长也没纠正过呀！”
旁边的夫郎确定的点了点头，印证魏甲肆的说法。
林羽一时语塞。
罢了罢了，如果他本人都没意见，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就在林羽暗暗感叹世界真奇妙时，一回头却看到了赤旖嘴角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
见林羽看过来，赤旖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你说过的，无悬道长的确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林羽被她突然靠近的气息搔弄得耳朵一阵发麻，耳尖腾的红了。
引得赤旖又在她耳边一阵低笑。
林羽倏地往后退了两步，跟赤旖拉开距离。
然后在魏甲肆夫夫俩暧昧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定了个坚固耐用的木门。
等付完定金出门的时候，那抹红已经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
两人从魏甲肆处出来，林羽一边走一边用手背给自己滚烫的脸降温。
赤旖跟在她身后带着笑，“怎么了？阿羽要开花了吗？怎么变得这么粉了？”
林羽两只手捂着脸蛋，随便找了个理由道：“没有，我只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夫夫，有点激动而已！”
赤旖一顿，道“夫夫结亲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无论男女，皆可成婚，六界都是如此。阿羽化形的时间还短，久了就知道了。”
“哈？”
林羽抬眸，眉目含笑，双眼弯弯道：“只要相爱就能结婚，真好啊！”
赤旖望着她，神色变得格外柔和。
“本应如此。”
“是啊！本应如此！”
林羽顿时心情大好，挽着赤旖的手臂蹦蹦跳跳地继续往前逛，上扬的嘴角全程都没下来过。
其实在林羽的认知里，本来就觉得性别不是什么问题。
从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情侣，她也没像别人那样惊讶，只是觉得就是两个人在谈恋爱而已。
甚至是了解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同性恋。
她不理解，都是谈恋爱，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
而且人家两个相亲相爱相守相伴的，跟那些跳出来反对的人有什么关系？
人又不跟你谈！
但是她这种认知同样会遭到很多人反对。
不过每次有人站出来反驳她时，她也总是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你管我？”
所以现在看到整个世界都在正常的相爱结婚，即使知道这是因为这个世界都是被自己的观点赋予的，她也觉得很开心。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两个相爱的灵魂本就不应该因为偏见而无法相守。
赤旖见林羽心情好，也就由着她拉着自己把泺城几条主街都逛了个遍。
然而结果就是林羽没忍住一顿买买买，一个钱袋子都花得差不多了。
开始的时候赤旖还能拎着各种大包小包，后来两个人手里都满了，赤旖直接把东西全塞进了储物戒指里。
林羽骤然见到这种只在书里看过的法器眼睛都亮了。
赤旖见她好奇，就教她往自己的戒指里注入灵力，浏览了一番储物戒指的内部构造。
林羽一圈看下来更兴奋了，不由的惊叹道：
“我还以为这种戒指都是像游戏背包那样一格一格的，没想到居然是所有东西都悬浮在空中，太高级了！”
赤旖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就凭着她理解的大概意思解释道：“要一格一格的也可以，放几个架子进去就行。”
林羽摇了摇头，“不！我就喜欢这种魔幻的场面！”
“好！”赤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等回魔界了就给你找一个什么都能浮在半空的戒指。”
“啊？我就看看，不用……赤旖！他来了！”
林羽的声音骤然变了调，刚刚还笑盈盈的双眼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羽萼枝被召出，在林羽手中剧烈震颤着，三朵粉白的花蓄势待发。
就在她刚跟赤旖说话的时候，她突然又听到了那个面具人的声音。
似是贴着她的耳朵，声线低沉又满含威胁的意味。
他问：“你在做什么？”
对方自然是不会好奇她此刻在逛街买东西，这句话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
我警告过你离赤旖远点了，而你在干什么？
赤旖早在林羽表情不对的时候就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
紧接着无数火星从她手中涌出，又飞快的分散。
林羽后背贴着赤旖，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其实她整个人现在都是木的，一动不敢动。
生怕一个扭头就看到那个面具人站在她背后，然后下一秒对方就伸手扭掉她的头。
赤旖察觉到林羽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轻拍着她的背。
安慰道：“别怕，他不在附近，就算在，我在这儿还能让他再欺负了你？”
赤旖注意到了她手中攥得生紧的木枝，轻轻掰开她的手揉了揉。
然后把木枝拿了起来，轻声询问：“这是你自己炼的本命法器？”
林羽点了点头。
赤旖笑了一声把木枝又轻轻放回林羽手里，道：“阿羽真厉害！”
虽然面具人并没有出现，但是被这么一闹，两人都没了继续逛的兴致。
赤旖带着林羽悄无声息的从街角消失。
不大一会儿，两个人已经回到了悬西观门外。
观内好像有不少人，吵吵嚷嚷个不停。
两人对视了一眼，正准备进门，就看到鹿池刚好出来。
鹿池一看到她俩立马道：
“你们回来的正好，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