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垂危
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变得空无一人。
只剩灯火通明的摊位店铺在无声诉说着刚刚的繁华景象。
林羽从听到对方声音那一刻开始，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她刚想逃，却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娘亲！”
阿墨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了上来，却被后面的人一股无形的灵力波动震出好远。
林羽下意识就朝阿墨的方向扑过去，但刚一动，一股浓郁的香气就让她整个人瞬间跪倒在地。
林羽跪倒在地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一丝灵力都使不出来。
就是上次让自己睡了好几天才醒的那股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林羽用力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面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漆黑的皮靴包裹着紧致修长的小腿，衣袍的下摆处隐约闪着诡异的图腾。
林羽吃力地抬头，看到那副骇人的獠牙面具正被对方勾在手指上晃荡着。
他没戴面具！
林羽目光上移，刚想尝试看清对方的样子，头却突然被用力按到了地上。
低低的警告声在头顶响起：
“我不管你是谁！为什么来这儿！你给我离赤旖远一点！别碍老子的事！！”
对方似乎真的恨极了自己，林羽觉得那几根冰凉的手指随时都能把自己的天灵盖捏碎。
对方继续一字一顿道：“你敢再跑到赤旖身边，我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明白吗！”
林羽满嘴的血腥味直冲大脑，那久远的，被人踩在脚下侮辱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不息。
冲撞得她的大脑死机了一般，在空白和清醒之间不断切换。
终于，林羽在大脑一片空白中突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召出了自己的木枝，对着对方的小腿就是狠狠一下。
面具人嘶了一声，吃痛的松开了手，皮靴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连带着小腿血肉模糊一片。
林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眼通红，神色阴鸷。
手中作为武器使用的木枝被攥得死紧，连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却只能看到无数踩向她的脚不断在眼前闪现。
她看不清面前人的样子。
林羽喘着粗气，木枝上的三朵粉白的羽萼花此刻都在剧烈颤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万箭齐发，把对方钉死。
突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背后贴上了一个同样温暖柔软的胸膛。
“阿羽别怕，我来了。”
赤旖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让林羽的理智终于回笼了几分。
可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得更厉害了。
恢复理智的那一刻，她被激出来的那一丝力气瞬间就消散了。
她靠着赤旖缓缓蹲下，不断大口深呼吸调整着自己失控的情绪。
赤旖从背后换到林羽面前，把人揽进了怀里，什么都没说，等着她的情绪慢慢平复。
跟在一旁的鹿池皱着眉轻嗅了几下空气中残留的气味，随即将手放在林羽后颈处查探了一番。
对赤旖轻声道：“中了□□和致哑药，剂量很大，毒性很强。”
赤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抬眸看向千度追去的方向，眼中的隐藏的怒火恨不得将始作俑者碎尸万段。
林羽的思维还在空白与理智间挣扎，闻言从赤旖怀里抬起头，目光涣散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赤旖却注意到了人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好几处的触目惊心的青紫指痕。
她闭了闭眼，强压着怒火。
对林羽轻声细语道：“好，我知道了，鹿池马上就给你治好。”
鹿池应了一声，双手在胸前摊开，灵力流转间，一只小巧玲珑的翡翠药葫芦出现在她手中。
药葫芦散发着莹润的光泽，随着鹿池的手势变换，一缕带着药香的青烟从葫芦口处飘向了林羽。
林羽猛得咳嗽了起来，但是之前浑身虚弱无力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连带着她混乱的大脑都清明了一些。
赤旖正帮人拍着后背，就看到林羽突然眼神清亮地站了起来。
然后越过自己跌跌撞撞地奔向路边一个小小的身影。
“阿墨！！！”
刚恢复的嗓子还没适应发声，这一声阿墨喊得破了音，听起来凄厉无比。
赤旖下意识就跟着追了几步。
只见林羽冲过去抱起了一个小孩，正仔细检查着。
然后应该是发现孩子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林羽跪在地上，紧紧抱着阿墨。
刚一转头，就看到赤旖和鹿池两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齐刷刷盯着自己和自己怀里的小人儿。
咦？她该怎么跟这一魔一仙解释自己一个树妖多了个人类孩子这件事？
林羽正在整理措辞，她身上未散的灵药气味让阿墨也悠悠转醒，小人儿一睁眼立马抱紧了林羽的脖子喊到：
“娘亲，快跑！！！”
林羽摸了摸她的朝天揪，安慰道：“没事了，现在已经没有坏人了。”
阿墨警惕地朝左右看了看，这才放下了心。
然后两只小手捧住林羽的脸蹭了蹭，欣喜道：
“娘亲你能说话了啊！！！太好了！娘亲真厉害！一下子就能把坏人打跑了！”
林羽心虚地笑笑，抬头看向面前并排站着的两座冰山。
嗯？怎么有一座看起来马上要雪崩了？
赤旖黑着脸，神色不明地看着林羽，“娘亲？”
林羽点了点头，阿墨唰得一下转过头看出声的人，然后又唰的转了回来，把脸埋进了林羽胸口。
林羽拍了拍阿墨后背询问，“怎么了阿墨？”
阿墨头也不抬，瓮声瓮气道：“坏人！娘亲快跑！！”
林羽笑了一声，“她不是坏人，就是看着凶了点。刚刚就是这两个……嗯……姐姐救了我们，她们还治好了娘亲的哑病呢！”
阿墨闻言抬起头看林羽，林羽冲她点点头。
她又转过头去看赤旖，刚瞄了一眼又嗖得一下把头埋进了林羽怀里。
赤旖看着这“母女俩”的互动眼皮直跳。
怎么自己好端端一棵小树被人掳走几天，就多出来这么大个孩子！！！
站在一旁的鹿池敏锐的感觉自己快要被赤旖的怒火烧死了，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千度终于拎着面具人返了回来。
“少尊主！”
千度冲赤旖行了个礼，然后把被打得如同烂泥一般的面具人扔到了众人面前。
赤旖手一挥，那副仿佛长在脸上的獠牙面具顿时四分五裂，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狰狞可怖的脸。
林羽下意识就把阿墨护到了身后。
赤旖站在原地未动，露出残忍的笑容。
下一秒，面具人就被一团黑雾扼住喉咙提到了半空中。
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口，她语气森然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抓本座的人！”
那人却充耳不闻赤旖的话，只直勾勾地盯着林羽笑，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赤旖神色微动，那人的一只手臂瞬间就炸成了一道血雾。
可他却像感受不到疼一般，还是死死盯着林羽，咧着嘴笑得更放肆了。
赤旖抿着嘴唇，抬手就要挖出对方的眼睛，却被鹿池猛得往后拽了一把。
“小心！！”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刚刚的人竟生生自爆了。
顿时血肉横飞，凡是被那些细碎血肉波及到的地方都被腐蚀出了一个个小坑。
赤旖第一反应就是去护林羽，不料这一回头竟倏地愣住了。
阿墨小小的身躯张着手臂，定定地挡在林羽身前，原本会溅到林羽身上的血肉此时尽数留在了阿墨背上。
发白的旧衣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洞内皮肤焦黑、深可见骨。
林羽跪坐在地上看着那张惨白的小脸，一时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稍一反应过来，立刻凝起全部的羽萼精华往阿墨身体里灌。
“阿墨，阿墨！别怕！娘能救你，不痛的！娘在不会让你痛的！”
阿墨向她张开双臂，然后就软软地倒进了她怀里。
林羽手忙脚乱地接住阿墨，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怎么办？怎么办！
小孩子怎么能给大人挡枪呢！
小孩子怎么能……
孩子……
林羽快要崩溃了，还未恢复正常的大脑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就在这时，赤旖突然按住了她正不断给阿墨输着灵力的手。
在她耳边轻语：“阿羽，你先冷静一点，你这样会把这个凡间小孩撑爆的。”
“把她交给鹿池吧！你说过，鹿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药师，让她来救这个孩子，好吗？”
林羽闻言，手立刻就松开了。
她看着赤旖把阿墨抱起，去跟鹿池说了些什么。
鹿池看了自己一眼，又拿出了她的翡翠葫芦。
刚刚面具人自爆的地方只留下一片斑驳的血迹和几块衣服碎片。
林羽意识不清，却本能地走了过去，捡起了离得最近的一片布，心瞬间沉了下去。
刚刚在面具人自爆前，她清楚地看到对方冲她做了个口型。
他说：
“离赤旖远点！”
“我会一直盯着你！”
手中的衣服碎片摸不出是什么料子，在腐蚀性极强的血液侵蚀下依然黝黑发亮。
可是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图样，明明跟她接触过的那个面具人衣服是有暗纹的。
所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眼前自爆的这个，他还是成功脱身了。
一想到那个如跗骨之蛆般的身影，林羽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赤旖身边就是碍事了？
他们到底想对赤旖做什么？
林羽看着漆黑的夜空，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内幕是她这个亲作者都不知道的？
“别担心，有我在。”
赤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羽嗯了一声，她自然是完全相信赤旖的。
赤旖又道：“鹿池说那个小孩已经没事了，但是身体太虚弱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林羽回头，对上一双满怀担忧的眸子。
她这才注意到赤旖的脸色竟十分苍白，漂亮如星辰的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
不由大惊失色道：“旖旖，你受伤了吗？”
赤旖笑了一声，
“你个小没良心的可算想起我了！我没受伤，只是找一个没良心的家伙找了十天而已。”
一时间愧疚和心疼一齐涌上心头。
林羽刚想说什么，赤旖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还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