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期末
运动会是他们最后一个娱乐项目了。过了运动会就说明这学期要过完了。一个个紧张得要死。跟以前高考似的。
因为陈皮在运动会第二天对他们说了这么一番话。
“不要因为运动会拿了个第一就骄傲。你们的主战场还是在考场上。文验是我带，理验是你们数学老师带。我要看不见你们。我就再也不认识你们了。”
这番不讲理又小孩子气的话充满了对他们的期望。他比任何人更想在高二分班后看到他们。
下课，沈铭之在办公室门前一窥二探。确认陈皮在座位上。才拉着害羞的顾文进去。
“老陈，你还有题吗？”沈铭之开门见山。
顾文胆怯的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解释:“题早就刷完了。也找不到其他没刷过的了。”
“我的题你们不是都写过了吗？”陈皮平淡的说，仿佛当时的尴尬从未出现。
“我”顾文刚说就被沈铭之抢了。
“我记得你去出过高考题啊。”沈铭之靠在办公桌旁丝毫没点好学生的样儿，“不会现在老了不会了吧。”
“老陈你不行啊～”
陈皮听了当场来气，“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谁老了！谁不行了！”
“谁吭声是谁！”沈铭之站直身子，恶狠狠的盯着他。
像两个小学鸡互啄。谁也气不过谁。所以陈皮申请外援。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文，“课代表，你不帮帮你老师吗？”
“这是我同桌！我室友！要帮也是帮我好吧。”沈铭之对他挖自己墙角这件事表示气愤。然后用截然不同的语气和眼神对顾文表示求助，“好同桌～好舍友～你就帮帮你和你这位统一战线的战友吧～”
顾文原本一个透明人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中心。整个办公室没吭半点声，但却坐满了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没敢说话，只是尴尬的笑着，手心划过一丝冷汗。
这是办公室啊，而且我只是来求个题而已。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谁打开，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被无限放大。是哪个老师回来吗？窗旁确实还空着一个位置。是来问题的学生吗？也是临近期末。
顾文不在乎是谁，他只想循着他开的门缝溜回去。
李鲲刚进办公室就受到暴击，陈皮扮可怜的样子不丑反而有些可爱，李鲲笑着望着他，“你作为班主任的威严呢？”
陈皮眼泛泪光，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孩被戳到了伤疤，他指着旁边浑然不知自己有“罪”的沈铭之，“都是他害得我开学第一天就没有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如同背景板一样被模糊。小群里不断有消息传出:“史诗级巨作《坏学生与娇羞老师》正在热播”，无数条消息喷涌而出，原来大家都没认真工作。
李鲲微微弯腰，面对面，脸贴脸，沈铭之下意识的向后退。
“没事来办公室找茬？这班主任要不你来做？”说着，李鲲又向前靠了一点。
沈铭之撇开了脸没说话。反倒是陈皮小声嘟囔着“要真是他做我就轻松了。”
顾文看着这逐渐偏离初始目的的对话，迅速拉回话题，“我们只是想请老师出一些题而已。”
声音很小但全办公室都听得见。
李鲲没再和沈铭之僵持，转身拉着陈皮回了座位。陈皮翻找着无数个近乎相同的文件夹，询问道:“当初高考出题，其他老师被筛下的你们要吗？”
沈铭之摸摸下巴，“是老陈你的吗？”
“我的怎么可能被筛下来。”陈皮嘴上说着不是，其实一大半都是他的。
又见沈铭之满脸嫌弃，“诶，你是不是不想要。”
为了防止沈铭之顶嘴，顾文率先接下了话，“要！”
最后陈皮给了两个u盘，让他们去打印来做。
沈铭之杠精的心永不死，“你这筛下来的题挺多啊，一个都装不下。”
李鲲冒出头，“还有一个是数学的，里面有竞赛题。”
沈铭之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几乎所有人异口同声，“明年就靠你了，少年。”
目标达成，顾文鞠躬道谢，拉着沈铭之就走了。
办公室跨不了两步就是他们座位，沈铭之问：“同桌你怕人多？”
顾文趴在桌子上随意摆弄着u盘，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顾文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引人注目。
人们的目光是炽热的每一次被人注视，都像是被扒光，整个身体是透明的，上面贴着各种各样不同的标签。仿佛标签才是真实的自己。
沈铭之看着他焉不拉几的，像个放久的白菜，说要带他去打印题。特别提醒在最高层，几乎没什么人。
顾文同意了。
最高层的空气更清爽，常有微风拂过。沈铭之和独自研究着打印机，顾文则是趴在窗边看风景。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却都沉默不说话。时间静止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顾文在窗边看到了小区的老槐树，那是在无数高楼里的绿宝石。兴许比这座城市还要大了。
“那棵榕树到底在那里待了多久。”顾文不自觉的小声说着。
“不知道，我也是高中才来的这边。”沈铭之拍拍打印机的灰尘，露出原本光鲜亮丽的样子。很新，应该没用过几次。
“我也是，我在这儿认识的只有你和这棵老槐树了。”顾文说着，忽然发现手上已经沾满了灰尘。
沈铭之拿着不知道哪找来的白纸放在打印机上，炫耀的说着，“我学校第一保送的。是不是特厉害。”
顾文学着他，笑着说，“我七羽中学考进来的，厉不厉害。”
七羽中学是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但由于管理松散，所以学校极其混乱，曾经有一个好学生进去，最后学没读完，人先没了。
从这样的学校出来，怪不得怕人。
打印完题就回了教室。
沈铭之看着专心做题的顾文，不禁开始联想以前的顾文是什么样的。
可爱的乖学生被欺负，却不能还手还嘴，只能发奋学习考出去。
顾文也不知道为什么旁边有种母爱光辉。
期末考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
因为座位相邻，所以沈铭之是和顾文一起的。
“同桌，你觉得我有可能在这高一最后一次考试拿个第一吗？”沈铭之闲的没事提了一嘴。
顾文认真回答道：“超常发挥还是有可能的。”
沈铭之期待道：“多少可能？”
顾文回答，“不知道。算不出来。”
考试后还是在宿舍里度过的，时间被无线拉长，终于等来了，返校通知书的时间。
名次和运动会前那次差不多。陈皮说下学期文一理一见就没多说什么了。知道这群孩子赶着回去疯。毕竟还是孩子。他也要回去看看大鱼的汤炖好没有。
俞宁这次趁着时间长要回乡下看望爷爷奶奶。本来就没多少人的宿舍楼更空了。
其实学校原本不希望他们留下的，但由于一班有人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放假期间，沈铭之的几个好哥们儿来了。顾文的话变得更多了些。
沈铭之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顾文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就知道他们是谁，并且能清晰的分清谁对应着朋友圈评论里的哪个人。
他们没玩几天也要走，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在相反的两个边缘。漫长的暑假要这么熬才能更快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