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什么陈鹏蓬?”方奕琛问道,随手按了个负一层,“我现在去找你,你先别急,把事情说清楚。”
“我在太平间,这里有个停尸柜上面的名字是陈鹏蓬。”花颓的声音都在抖,“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我们走散了。”方奕琛答道,“你把那个柜子打开试试?”
“不行,卡住了打不开。”花颓说道,“小白兔你快来,呀!他他他在里面拍柜门!”
“嗯,我到负一楼了,”方奕琛边说边走出电梯,“你别怕,我来了。”
整个负一层气温都很低,即使穿着秋裤也依然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寒气。
通往太平间的门是锁死的,厚重的铁门在黑暗中结了一层薄霜。
“别来负一楼,门是锁的,”花颓在电话里叨叨道,“你去负二楼停车场,然后从通风管道里爬上来。”
“通风管?那我可进不去,咋办啊?”胡安寅念叨道。
“好的,知道了。”方奕琛点头道,语气毫无波澜。
他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腿仍然大步向着铁门走去。
“喂喂喂,再走要撞上去了。”胡安寅说道。
但方奕琛不理他,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往门上一摔。
“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杀神啦!”胡安寅捂住眼睛尖叫。
但他的后背并没有和铁门进行亲密接触,下一秒他就化作花瓣穿了过去,又在门另一头恢复了原状。
方奕琛无语地把他拎了起来,操控花藤挡住监控,吐槽道:
“你到底是不是神啊?”
“我这不是怕暴露身份么?”胡安寅说道,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铁门后的太平间分为很多个小房间,两人四处望了望,并没有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花颓所在的那间停尸房。
“呜呜呜小白兔你可算来了!”花颓一见到方奕琛便扑了上来,鼻涕眼泪全都蹭在了他衣服上。
哭完,他才发现了一旁的胡安寅,于是便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跟着我家小白兔?”
一遇到人,胡安寅又装出了那副又怂又猥琐的模样,缩着脖子说道:“我叫胡安寅,是这附近的工人。”
“先别管他,陈鹏蓬呢?”方奕琛强行把话题掰扯回来。
“在这里。”花颓指着停尸柜的一个小格子说道。
金属柜门的右上角贴着一张姓名贴纸,上边赫然写着“陈鹏蓬”三个字。
“没有死亡时间和基本信息,只有一个名字”方奕琛皱着眉头说道。
“可能不是医护人员放进去的。”胡安寅也加入了话题,抬手尝试把柜子拉开,但无论他怎么用力柜门都纹丝不动。
“我来试试。”方奕琛上前一步,抓住了钢铁把手。
“你试了也拉不动的,我早说过了,里边卡住了,根本动不了,”花颓叉着腰说道,“今天就算是十头猪来了也拉不开卧槽怎么开了?”
他话还没说完,柜子就□□脆利落地抽了出来。
“不知道哎,”方奕琛一脸无辜地说道,“轻轻一拉就开了,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不对劲,怎么会这样?”花颓一脸严肃地挠着脑袋,“是诅咒!一定是诅咒!”
方奕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但他能够从声音判断出来,这个停尸柜其实并非生锈而卡住,而是被人为上了锁。
可是这里只是一家普通医院的太平间而已,为什么要在大门已经上锁的情况下,还要将每个停尸柜都单独锁起来?
这样不会增加管理和确认的困难吗?
还是说这些尸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在方奕琛思考的时候,花颓和胡安寅已经彻底将柜子抽了出来。
陈鹏蓬那瘦小的身躯正平躺在箱子里,冰霜让他的睫毛和头发都成了白色的。
“喂,没事吧?醒醒。”花颓抓着陈鹏蓬的肩膀摇了摇,但没多久又被冻得缩回了手。
“还有呼吸。”胡安寅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胸肺部,讶异道:“他怎么这么瘦?都只剩皮包骨头了。”
“哼,还得我来给你解释吧?”花颓得意地昂起下巴,“这小子说他可能是在医院里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吃饭就会做噩梦,所以干脆就很多天不吃饭,他找到我们就是为了求助。”
花颓越说越眉飞色舞,就差把“快崇拜老子”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方奕琛对他们的对话不太感兴趣,所以干脆拿出手机把其他停尸柜的名牌都拍了下来。
“这样啊。”胡安寅撇撇嘴巴,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花颓见他也不感冒,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方奕琛身上。
他清清嗓子责备道:“小白兔,陈鹏蓬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怎么转眼就叫人给丢棺材里了?你也不关心关心?”
方奕琛无奈地放下手机,说道:“应该是低血糖昏迷了,反正医院就在楼上。”
而且死神本神就在旁边,死不了的。
在花颓痛斥他没良心时,方奕琛又低下了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另一具尸体上。
这个人在两天前死于肝癌,腹腰的手术缝合线现在看着还很骇人。
方奕琛微微皱眉,将对方翻了个身。
为什么他的后腰会有这样一块不正常凹陷?
“哇靠,小白兔你还敢去碰死人?”花颓夸张地叫道,双手合十不断念叨:“无意冒犯,诸神见谅。”
方奕琛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随手拿起手术刀将尸体的皮肤再度割开。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方奕琛有些吃惊:
“这个人的肾被割掉了,填了一块破布进去。”
“什么?!”花颓和胡安寅同时围了过来,然后又同步吐了一地。
方奕琛又四处转了转。
果然,这些尸体大多都不太完整,不是缺了角膜就是少了内脏,有些还被十分巧妙地填补了起来,如果不再度剖开的话几乎看不出破绽。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方奕琛的眉头越皱越深,心里却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就在这时,花颓的手机“叮咚”一声亮了起来。
“是陆赋机,”花颓看了一眼,说道,“他说他到了,要叫他来这儿吗?”
“不用,让他在候诊厅里等我们。”方奕琛说道。
随后,三人火速收拾好现场,半扛半推地把陈鹏蓬从通风管道里运了出去。
因为胡安寅被卡在窄小的管道里,几人浪费了好些时间才把他拖出来,所以当他们赶到候诊厅时,陆赋机已经在那里了。
“这小子就是你提到的高中生?”陆赋机挑眉问道。
“是啊,不然我们这还有别的高中生吗?”花颓没好气地呛道。
“我觉得小白兔长得就比他更年轻啊,不是么?”陆赋机冲着方奕琛笑了笑。
尽管方奕琛已经知道陆赋机想要杀自己了,但真正看到他那张和故友一模一样的脸时却又对他厌恶不起来。
因而他也不想质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先带他去看看医生吧。”
陈鹏蓬果然是因为低血糖而昏迷了,打了会儿点滴后就渐渐醒了过来。
“方先生胡先生,花道长?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陈鹏蓬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病床旁围了一圈人,瞬间吓得清醒了不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花颓得意洋洋地说道,“全靠我”
花颓还没说完,方奕琛就打断了他:“你晕倒在铁箱子里了,我们废了很大功夫才把你救出来。”
“这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陈鹏蓬低着头说道,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又要晕过去一般。
“没有关系。”方奕琛答道,斜着眼睛瞪了花颓一眼,随后又向他介绍起了陆赋机。
花颓虽然还想揽点功劳,但又怕小白兔会不高兴,所以悻悻地闭上了嘴。
“谢谢你们。”陈鹏蓬抬起脑袋,无力地冲着几人笑了笑。
病房里的电视正在播放股市的新闻,主持人姐姐穿着一身俏皮的浅色西装,但领口的小绣花都掩不住她严肃的神情。
陈鹏蓬看着电视愣了愣。
“咋了?这是你女朋友?”花颓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揶揄道。
“不是,”陈鹏蓬摇了摇头,苦笑道,“只是我前几天买的基金全都跌了,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倒霉。”
胡安寅心虚地后退了几步。
方奕琛在心底哂笑:毕竟穷神就在你边上呢。
“那也太惨了吧,”花颓说道,“你千万别灰心,打起精神来,看看你现在脸绿的跟韭菜似的。”
“哈哈,也是,活该被割。”陈鹏蓬笑了笑,“不过也没多少,就一万来块钱而已。”
花颓:一什么?
胡安寅:一万个什么?
方奕琛:“不是吧?一万块都可以买个留声机了。”
陆赋机:“你买留声机干嘛?有什么用?”
方奕琛:“它可以没用,但我必须得拥有。”
陈鹏蓬:“您想要吗?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可以给您买一个。”
众人震惊:你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花颓:“我想要栋海景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