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尽管碳人们没有眼睛，但方奕琛还是能感觉到它们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站在电梯最前端的那一只碳人甚至直接扑了上来，骨头嘎吱作响。
对方来势汹汹，方奕琛却不躲不闪。
下一秒，它枯树般的手指停在了那张稚嫩的脸前。
狂风骤起，如刀锋刮过。
方奕琛单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如鹰爪般牢牢将其钳住，任凭它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
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看见了这一幕，一定不会相信这个瘦小的少年竟能爆发出这样强大的理论，竟然硬生生将碳人的手臂捏成了碎屑。
但没想到这个碳人只是个炮灰，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只看起来更加凶残的长角碳人。
方奕琛反应很迅速，侧身一躲，但裤子还是被利爪碰到。
只听“嘶啦”一声，他的半截裤腿便掉了下来，露出了底下的小猪佩奇秋裤。
身经百战的方奕琛趁机俯身一记肘击打向了他的膝盖后部，碳人吃痛跪倒在地。
然后他顺势抓住了它羚羊般细长的炭角，手肘顶着对方的头顶，用力一拧手臂强迫它昂起头来。
趁它还未能挣脱出来，他狠狠将它的脑袋砸向地板。
这一击力道极大，竟然硬生生将碳人的下巴给砸平了。
先前充当炮灰的那个碳人的手腕还在方奕琛手里未能挣脱出来，于是便嘶吼着想要反扑，但它还没来得及抽回断臂就被从头敲下的一棍给打得四分五裂。
“不好意思，抢你工作了。”
胡安寅将那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棒球棍扛回肩上，球棍上艳红的“恭喜发财”四个字十分显眼。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工作。”方奕琛耸耸肩膀，连银镰都懒得召唤出来。
“不过，你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穿粉秋裤。”胡安寅嘲笑道。
“好笑吗？我神眷给我买的，你有吗？”方奕琛反击，在穷神这个孤家寡人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你找死，你有病吧！”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收拾着手边的碳人们，不像在打架反倒像是在春游捡垃圾。
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渐渐的，胡安寅便有点力不从心了。
碳人们知道来者不善，并没有贸然冲上来送人头，而是一边后退一边歪七扭八地四散开，将方奕琛和胡安寅团团包围。
“怎么？审判者们也会怕吗？”胡安寅逞强嘲笑道，一扫之前的怂包模样，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碳人们就扑了上来，有先有后，有上有下，交错的细长手臂瞬间形成了一张没有死角的网。
“嘶啦！”
黝黑的四肢上忽然翘起无数坚硬的鳞片，让它们看起来像是无数只炸毛的河豚，将猎物拢在网中。
而这天罗地网从铺开到完成只经过了不到一秒。
迅速而狠辣，让人插翅难逃。
来不及了。
胡安寅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欲挡。
忽然间，一阵寒风自他脖颈侧方略过，像是凛冬乍临，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如刀刃入肺，让他整副身体都瞬间被寒冷和恐惧浸透。
他身后的碳人们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炭屑如黑色蝴蝶翻飞。
随后，他感觉自己被人在胸前推了一把，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是方奕琛推的。
他将胡安寅向后推了一下，将他挡在身后，自己却又往前跨了一步。
他灵巧地一个侧身从两个碳人交错的手臂间穿了过去，敏捷得像一只猫咪。
打头的两个碳人扑了个空，但方奕琛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它们，在它们还悬在空中乱扑腾时，他伸出手一左一右握住了它们的后脑勺。
他手臂稍稍发力，只听喀啦一声，碳人坚硬如钻石的头骨就被捏得四分五裂。
在感觉到手上的碳人瘫软下来后，方奕琛松开双手任由它们重重砸在地上，反手握住一片尖利的碎炭回身一扎。
炭刀瞬间没入另一个碳人后颈半尺，直接从喉咙穿出。
而此时，另外两个碳人已经近在身前，横生的骨刺扫向面前这个实力不俗的敌人。
方奕琛索性弃了那柄还算顺手的炭刀，俯身躲过这一击，锋利的刺尖从他脊背上划过，飞起的外套顿时被划拉出了一个大口子。
下一秒，方奕琛就已经站在了那两个碳人身后了。
他的手上赫然是两条完整的、鲜活的炭质脊骨——他竟然在从碳人身边经过的一瞬间将它们的脊椎骨抽了出来。
“咚！”
胡安寅几乎是和那几个碳人同时跌倒了地上，惊讶使得他几乎忘记了屁股传来的疼痛。
他一直知道死神很强，但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强成这样——不用任何咒法，甚至不需要武器，单靠武力就能在几秒内解决这么多实力不算弱的怪物碳人。
如果只论武力，放眼诸神，恐怕也只有战神能与他一战了吧。
而且战神对各种魔法秘术一窍不通，如果真的打起来，恐怕胜算并不大。
这么说来，那能够与之抗衡的恐怕就只有主神了。
难怪诸神对他这么忌惮，人家都宣布要退休了还总瞪着眼睛盯着，甚至派信徒潜入选拔赛试探。
如果是他的话，掀起诸神黄昏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胡安寅觉得自己那颗停滞已久的心脏忽然又跳动了起来。
“愣着干嘛？这地板坐得很舒服？”方奕琛回头，发现胡安寅仍然坐在地上，便冲他笑了一下。
“噢”胡安寅捶了捶腿道，“腿抽筋了。”
“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还从没看过你用真身打架的样子，”胡安寅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平时见你都是披着那身丑袍子到处乱飘，一张小嘴叭叭叭的就没停过，但真要出手时又跑得远远的，我还以为他们说你强是反话呢。”
方奕琛：“您就是2g冲浪选手？”
方奕琛和穷神确实不太熟（实际上他和所有神祇都不太熟），只是在诸神会议上有过几次交集。
而且，在发现每次和穷神说话自己都会丢钱后，他就不再和胡安寅说话了，总是一见到就躲得远远的。
后来，方奕琛干脆连神会都不去了，活得像个假神。
而穷神本身也是位边缘神，能不参加的会议就不参加，必须要参加的会议就想办法不参加，因而也信息闭塞，对神界更迭变化一点都不了解。
尽管这两位都不爱问天下事，但胡安寅不知道方奕琛实力确实不太应该。
毕竟他封神时作为凡人单挑战神，竟然打得不分上下，因而一战成名，全世界都闹得沸沸扬扬。
胡安寅如果连这都不知道，那就已经不是村里没通网，而是飞鸽传书都飞不进去的程度了。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议论他的名字，但到现在才过了不过几百年，这个世界上就已经只剩下“死神”这个冰冷刻板的称呼了。
认识方弈琛的人一个个死去，最终只留下了认识死神的人。
“好了，先去看看那个傻小子吧。”方奕琛把支离破碎的碳人们全都一股脑扔进电梯里，然后依靠蛮力硬掰关上了电梯门。
收拾好“犯罪现场”，两人拍干净手上的灰尘走到了那个铁皮箱子前。
“陈鹏蓬，警报结束了，我们马上救你出来。”方奕琛说道，食指弯曲敲了敲铁皮盖。
但陈鹏蓬却没有回应。
两人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扭头对视一眼。
巨镰被唤出，银光横削一刀，干脆利落地将铁皮箱劈开了。
然而，箱内空空如也。
“人呢？”胡安寅皱起眉头，“被抓去鬼域其他地方了？”
方奕琛微微摇头，将银镰立在身后，无数花藤早已缠满整个空间，飞落的鹅黄色花瓣如星辰闪烁。
“已经不在鬼域里了。”
死神虽然叫死神，但他并不掌管生死，他的任务是引渡亡灵。
因此，方奕琛对于灵魂格外敏感，对方在不在附近闭眼一探便能感知到。
所以胡安寅也不质疑他的话，而是又扛起了那个印有“恭喜发财”的球棍，说道：“那我们也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他一棍力道仿佛有千钧，整个鬼域宛如玻璃般碎裂，片片飘落。
方奕琛也挥起缠藤银镰助他一臂之力，刀光一闪，鬼域彻底碎成了两半。
等回过神来时，他们发现自己仍旧在电梯里，摆着一个很帅但没有背景音乐和特显看上去就很傻的pose。
幸好电梯里除他们外没有别人，不然可能真的要社死了。
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电梯里没有别人，所以尴尬的事情就没有发生过，逻辑满分。
“咳咳。”方奕琛装作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应该没人看到吧？”胡安寅也收起了自己的棒球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应该没有”方奕琛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吧。”
“哎，乖儿子。”
与此同时，监控室里的保安叔叔已经笑得满地打起了滚。
他看不见魔力交织而成的镰刀和棒球棍，只能看见两人抓着空气在电梯里乱挥。
“精神科精神科，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两个病人跑出来了？他们现在在电梯里，我知道了，马上实施抓捕。”
而电梯里的两位神明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认定为了精神病患者，还在悠闲地分析着局势。
“叮铃铃，我是电话我响了，我是电话我响了。”
一阵铃声响起，方奕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着来电人的备注皱了皱眉头：是花颓。
他接起了电话，道：“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差点把他的耳朵都吼聋了：“小白兔！你快来！是陈鹏蓬！陈鹏蓬在这里！”
陈鹏蓬竟然在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