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撒娇精
硝烟弥散在星野梨假若无辜的面庞, 销泯于易勉之折返时隐含探究的目光。
送走这两尊大佛,代薇淡定从轮椅上站起,支着拐杖回房洗澡换衣服, 消除从她们身上沾染的恶俗气息。
再由仆人扶下楼,坐在大厅里看了部剧情俗套的爱情片,好在电影氛围还算轻松。
在旁有一位职业按|摩师, 帮助舒活腿腱;还有一位美容师, 负责修整保养她圆润健康的手指甲。
悠然自得,仿佛根本没把这两人的叨扰放在心上。
示|威又怎么样, 现在得意的人是她代薇。
不过物质过剩带来的满足感,终究是虚浮的。
管家说今天易圳要加会儿班,她听从安排先吃过晚餐。
然后就无聊地独处了很久。
庄园内本就地广人稀,唯一亲近的人不在, 立刻说得上话的人更是没有。
实在闲得发慌,她很想找点事做。
独自牵着一猫一狗, 到城堡后园采风, 没有允许周到礼貌的女佣们跟随。
后花园的外层, 一半由围栏圈起,一半延伸进幽谧的桦树林。
堡身后背爬满密匝颓萎的攀藤。
是时年为它织就的半件衣,唯一陪它孤高枯灭,又长久伫立。
草坪在冬夜呈现寂暗,由铜铸的古式欧罗巴庭院灯微微照亮。
黛安娜和车仔面混在一起,一猫一狗靠着极好的夜视力自由追逐打滚。
而勉强看清物体轮廓的代薇只能等黛安娜玩累了, 主动踱到她脚边挨着蹭, 才能抱起来撸一把。
作为大型犬类,这点运动量对车仔面来说不值一提。
它还意犹未尽,绕着抱猫的代薇转来转去。鼻孔喷出急促的气息, 爪子不时刨地的动静,都体现他的迫切。
代薇看着几欲前爪抬起,做出起立动作,却心有余力不足的肥狗子,忍住不笑出声。
不过她很快收了声,警觉转头,向围栏外看去。
她无法完全看清楚。
但她知道那里本该是一片沌色泱泱。
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一道黑影!
单薄的影一动不动,像融入夜晚的路标,依稀间仿佛也在探究她。
站距遥远,状形隐绰。
“那里有人吗?”
代薇没动,试探地大声询问。
影子听见她的问话,竟是条件反射地瑟缩了脖子,又慢慢恢复原状。
是个人就好。
代薇在心里进行自己的冷幽默,同时又问了一遍:“是谁?”
那人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从暗角里三步两顿地,走进稀薄的灯照范围中。
听声音,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青葱亮丽,还有些莽撞:
“你就是新来的大嫂——啊不,总策划黛露小姐吗?”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飞快地捂住嘴巴,惊得颈侧两只对称的小麻花辫都弹跳起来。
“你是……?”代薇一时不解。
庄园里听说过她但没见过她的人很多,但特意跑来参观的,这还是头一个。
“我是大哥三哥的妹妹。”女生的回答还云里雾里。
“sorry?”
“哦哦抱歉!我大哥叫易圳,我三哥叫易淏。”
代薇有些意外,旋即松开手臂让黛安娜跳下去,拄着拐去为她打开门:
“你就是易瓷小姐?之前听说你正在养病,现在可以外出走动,已经痊愈了吗?”
小姑娘凑近过来,挤在打开的门缝外,却不进来。
“他们都说你超级漂亮,是大哥最喜欢的人,我一直想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溜出来啦!对了,你叫我小瓷就好,我可以叫你黛露吗?”
面对着面,可以看清易瓷说话时眼神诚恳。
她是标准的鹅蛋脸,眼睛没有很大,倒像极了青涩未熟的杏桃,瞳仁里曦光轻泛,满含三十岁似浅犹深的生动。
鼻尖小巧挺翘,唇形弧度自带天然巧善的微笑,嘴角稍抿,梨涡跃然浮现。
“你也可以叫我代薇。”
代薇并没有从对方的直言不讳里感到冒犯,甚至有些欣赏她的坦率。
女孩儿脸上有些略带紧张的兴奋:“我知道我知道,是蔷薇的薇,我可以叫你薇薇姐姐吗?”
代薇未急于表现出亲昵,撤开一步让出路:“怎么不进来?你大哥他应该快下班了。”
“啊不用不用!”
易瓷听了,立刻拼命摇头拒绝,两根辫子随她转头的幅度甩来甩去,
“我就是来看看你,我不找大哥,你别告诉他。”
“为什么?”
“没…没有为什么,我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他他、他会生气的。”
这次甚至打起了磕巴。
让代薇更加听不明白了:“有这么严重吗?”
以她的了解,虽然易圳看起来阴郁逼人,平时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但也绝对到不了为这种事发火的地步。
“啊!你刚才说!”
小姑娘猛然醒神,一惊一乍吓了代薇一跳,“他快回来了吗?那我得赶快先走啦,再见。”
都没给代薇询问的机会,她回头就开始跑,走前还贴心帮忙关上了院门。
“下次再来找你玩呀薇薇姐姐!”
伴随“哒哒哒”的脚步声,她紧张兴奋的话音透过夜的幕层,往远处飞走了。
园里身后,车仔面已经玩累了,趴在地上哈热气。
黛安娜从暗处出现,悄声踱停在主人脚边,双眼异光幽微、青黄各分,正安静注视着陌生人离去的方向。
那里隐匿的是远夜。
“奇怪的女孩子。”
代薇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外套,自言自语一句,还是因为外面风冷,招呼两个小家伙回屋去了。
女人一进门就原形毕露地甩开外套,露出里面唯一的真丝睡裙,三步两跳爬上楼,躲进房间取暖。
堡内旋梯盘绕,顶盖通直,古老的设计使大堂无法安装集中系统,目前仍在使用古典韵味十足的大型壁炉。
但易圳的房间供暖充足。
包括特意为她打通的隔壁房间——改造连接成的画室,同样也是熙春融融的温度。
画室还没有完工,但已具备基本使用条件,代薇独自坐在里面,把所有能通电发亮的东西都开着,翻来覆去摸她那些意味不明的作品。
易圳还没有回来。
他的情人正在贪享他的每一丈空间。
代薇随手抽出一叠草稿,铺列在数米长的桃花心木工作台上。
桌子是初代岛主从佳士得拍卖行弄来的,在上世纪就值好几百万欧元。
谁知道他的子孙后代都没有艺术鉴赏细胞,一直存放在法特藏馆闲置至今。
现在这张高级货上摆的,是一个小设计师随手速涂的勾线稿。
纸上意味不明,线条简练地铺陈不同人体部位,从踝骨,到脊沟,还有被她无数次啃咬嘬红的锁骨素描。
……锁骨?
总感觉上面干干净净缺了点什么。
是了,就像那天他身体的锁骨下方,有她眉笔的印记。
扯过纸张,依循记忆提笔,摩挲纸上对应位置,准备落下一个痣点——
“叮…叮……”
轻缓摇荡的铃音从外间门处传来,精准截获她将要落定的笔尖。
没有脚步声,她知道是易圳回来了。
距离极简卧房变成梦想改造家,已经很久了,
易圳推门时,还是有被门上的小风铃吵到。
尽管相比于代薇进出引撞“乒里乓啷”的噪响,他沉稳动作带起的风铃轻碰,可以说是仙乐天音。
充斥每个角落的亮光,还是让他无所适从。
生活的颠覆也许由此体现,独居时如果回来得早,他甚至不需要开灯。
自从有了她,壹号堡垒的耗电量呈正无穷式上升。
说到她……
“又去哪玩了。”尾音下潜,沉入未及察觉的失落感。
最无法习惯每天下班回家,那个人第一时间喊着他的名字,跳出来迎接,给他大大的熊抱,把腿盘在他腰上厮磨,急切热烈地表达想念。
更无法习惯今天突然没有这些环节。
下意识转头去看门上风铃。
钟形罩被做成鸟笼造型,而锤铛是一块完整的紫色小贝壳,表涂层折射梦幻光晕;顶部挂环栩栩停着只泥膏小白鸟塑像,头顶一根向后翘卷的长翎,姿态雀跃。
为什么鸟在笼上,却不在笼中?
少有的出神,让悄摸摸窜出来搞偷袭的代薇险些得了手。
窸窣动静让易圳警觉回头,迎面接住一头扑来的代薇。
“老公,人家今天特地穿了新睡衣等你哦!”
只有在想使坏的时候,才会用“老公”这个称呼。
易圳垂眸看她,眼里不见波澜,隔着薄软衣料触到玲珑曲线的掌心却愈渐发烫。
“老公你喜欢这个吗?背后的丝带可以解开,尾巴那里有简易拉链,里面是蕾丝纱网,都是可手撕der~”
代薇抱着易圳的脖子细啃,又问一遍,
“喜欢吗?嗯?嗯嗯??”
易圳扬头避开热吻,仰露的脖子却难逃斑痕累累的命运。
她身上又一个让人无语凝噎的习性。
热衷于情侣特定物品,从牙刷漱杯到浴袍睡衣,一样都不放过。
最近开始入侵内衣储柜了……
她不知边界、大胆奔放,层层开破他固若金汤的心防。
“宝贝如果你喜欢的话,要不要奖励我呀?”
邀功论赏,代薇的老艺能了,
“奖励我一个亲亲嘛,亲亲!”
眸眼敛垂,绕不过是女人索吻的嘴巴,嘟得老高,一副亲不到不肯罢休的样子。
就爱玩赖。
易圳单臂揽抱女人的腰肢,另一手托捏她纤薄后颈,终于还是向她撅起的嘴巴靠近。
随她高兴吧。
低眉看着自己的剪影在她扑闪瞳光里放大,他在触碰前的毫厘处停滞:
“就这么简单?”
微凉气息抚弄唇瓣,已经想象到被他亲吻的感觉。
狡黠夜色在她眼尾眉梢偷着换,她没有回答,主动完成最后分毫之距的接力。
唇舌缠咬,直到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被放在廊柜上,被男人按着大腿逆转了攻势,才贪恋地抽离出来。
“啵~”
在他唇上又嘬了一口,那里早被她舔吻得鲜红异常,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还要……要老公今晚继续指导人家学习人体构造嘛。”
自从请了私教画师,易圳的古堡便成为她展示小作业的独家画廊。
除去中庭的情侣挂画、书房的易圳全身像以及画师的半身像之外,最近女人迷恋的课题是易圳的身体部位画。
这批部位画还未完全成品,但代薇早已替它们选好了装裱后预备展示的位置。
——他们的卧房。
甚至还视若珍宝般为每一幅画拟定了编号。编号很好记,首字母中文大写加绘作时间,例如锁骨便是s1210。
双臂笼撑在她身侧柜沿,易圳倾身低头,消瘦下巴搁过她的肩,颌尖漫不经心蹭摩胛骨:
“想从哪开始?”
后肩传来的痒意弄得人止不住地腰软,想往他怀里贴靠。
手指使坏,撩起他的衣下衬,溜进去勾挑肌理线条,寸寸游移描画,逐渐清晰发力的人鱼线。
“就从这里吧,我可以吗?”
语调故作懵懂无辜,耳畔男人渐重的吐息已经代替他给出了肯定回答,代薇感到满意。
“除了这个,还想要老公给别的奖励好不好呀?”向着他的心垒,一步步在推进。
“贪得无厌。”
分明是个表示责贬的词,竟在他喉头炼尽虚张声势,烧裂出一缕乖乖就范的意味。
代薇晃晃腿:“可是明天就要拆线了,人家害怕嘛。老公陪人家去嘛,就这一次耽误你的时间好不好?”
肌肤相贴处不断攀升的体温倏尔凝滞,从他身上散发有关荷尔蒙的气场开始减弱,没有下一步动作。
易圳直起身子,眼神恢复清明,殷红萎褪:“好。”
“怎…怎么了?”
是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吗?
她不得不自我怀疑,并立马做出补救
“我知道工作比较重要,其实我一个人也——”
“我会去。”
“可是你在生气,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代薇很合时宜地收敛了矫揉放肆,以小心讨好来融噬他的阴晴不定。
没有整理凌乱散开的领扣,易圳捞起代薇的腰身将她从柜面上重新抱起,走进门里放坐在沙发:
“怪我不清醒,忘了你还有伤。”
易圳自然知道她擅长趋利避害,但不得不承认,被她言行迁就的感觉,很美妙。
“真的吗?拉钩钩,圳宝一定要来哦!”
在他的克制里,她的语调也不再沾染欢爱的氛围,眼睛里是亮晶晶的期待,勾着他手指不肯放开,用光依赖的力气。
“一定哦!”
“嗯,一定。”
*
第三天易圳果然如约,只花了一上午处理必要工作,第一时间赶回家,倒是说好下午在家等他的代薇不见人影,手机里躺着她说出门玩的留言。
一脚油门飞驰大半个庄园,总算在北岛的马场找到人。
彼时代薇正坐在木头架椅上,和易瓷相谈甚欢。
前夜易瓷偷偷找来时,说的下次再来,竟然快到就是隔天。
代薇刚吃下最后一口午饭,甚至没来得及打个饱嗝,就听到门外激动而又努力压制激动的叫唤。
今天小姑娘长靴配马甲,高挽马尾,说要带薇薇姐姐去个好地方,俏甜笑容给代薇猛灌了一壶蜜,叫人不知道怎么拒绝。
“薇薇姐姐我告诉你,别看大哥平时一副比谁都安静的样子,其实特别有运动细胞,但凡有假期十有八九都会开车去越野。”
为了照顾身带腿伤的代薇,易瓷只是象征性溜了两圈她的私人夸特马,就下场陪伤患坐着吹风。
代薇慢嗅草场独有的木腥气,放松道:“确实听说过他车技一流。”
“还有,公司高层小团建很多时候都会选择打曲棍球,庄园最最最北边养着大哥的球队,每天都会飞往不莱梅体育中心训练,汉堡也有他注资的俱乐部呢。”
易瓷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小秘密都抖了出来,把情报分享给新大嫂,
“还有还有,大哥很擅长滑雪,特别是单板长道回转,连最早接触自由滑的三哥都赢不了他,对了!大哥在挪威有一家私人滑雪场,没人去过,要是薇薇姐姐开口的话,大哥肯定会愿意……”
“愿意啥?怎么不说了?我都记着呢。”
代薇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小姑娘突然噤了声,低下头不敢动作,让她很是奇怪。
易瓷飞快地瞄向她身后,又触电似的闪躲开。
场面一度尴尬失控,只有代薇后知后觉转头,才看见后面孑孓而立的易圳。
男人虽然修瘦,但个头也直逼一米九,缓步走到两个女人面前时,呈现完美的居高临下之态。
易瓷缩脖子的动静尤为明显,像个小鹌鹑。
连面对亲生妹妹都保持孤清,易先生可怪不得是个亲缘凉薄的小东西。
代薇暗自腹诽,同时也诧异于易圳没有立马来捉拿她。
“没事别带她来这儿。”
话是对易瓷说的,里面惟一的人称代词明显指的是代薇。
“好、好的,大哥。”
易瓷连连点头,根本不敢抬脸看他。
代薇没在意易先生金口禁令,他说什么就听什么,该乖的时候一定要乖。
反倒是这兄妹俩的相处耐人寻味。
“诶,小易呀,你在家里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儿了?难怪大家都怕你的呀。”代薇扯扯男人的衣角,故意揶揄。
凉飕飕瞥一眼挤眉弄眼的代薇,易圳没有回应她的调戏,转而对易瓷继续开口:“她天生好动,带来这种地方会不安分,需要预防另一条腿也受伤。”
“……”
她就多余添那一嘴,敢情是在替她兜着脸呢!
简直如鲠在喉。
“哎呀走了走了,去晚了医院就跑了,我这腿可不方便追。”
打着哈哈告别易瓷,双手拄拐冲在易圳前面离开现场。
易圳有空,易圳也重视她的伤口,所以易圳带她出了庄园,去中心医院拆线。
代薇在车座上抱着自己的腿,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直到被抄起胳肢窝抱下车,还在状况外:
“庄园病理室的环境我都熟悉,本来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儿,你把我带到这么大的正经医院来,我反而紧张了。”
磨磨蹭蹭走了几步,干脆停下来不走,
“你等一下啊,我抽根烟壮壮胆。”
从衣袋里摸出一只薄荷万宝路叼在嘴里点燃,咬碎爆珠,代薇站在路边猛吸一口。烟圈被吸卷入鼻腔,眯起眼睛,再仰头张唇缓缓吐出。
易圳偏头看她驾轻就熟吞吸动作,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什么时候?
代薇有些奇怪他的问法:“一直会抽烟啊,彩排那天你不是见过嘛?”
原来他也会记性不好啊,她想。
“怎么,当你的小情人不可以抽烟吗?可你当时没有说好耶,后来签约也没有加这一条哦。”
她凑到近前去笑。
易圳偏头避开她鲜明眉眼,没答,却问:“真的怕?”
怕可以用烟解决吗?
“是呀,怕。”代薇的双眸几乎立刻染上可怜楚楚。
烟嘛,消遣的玩意儿。平时做案子会抽,看书画画会抽,想事情抽,发呆也抽,总之想抽就抽,没人关注过这个问题。
“怕拆线过后留疤,变得不完美了,圳宝就不喜欢我了。”
但讨好的话,任何人都爱听。
“代薇。”
是易圳泠清的声线将她从计算中叫醒。
他几乎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凝视她,
唇微动,剩下未完的言语说尽,
“你从来都不完美,你不知道么。”
是反驳,也像是一句隐晦情话,伴随字意里生涩、遥远的期待,在她脑海投下一颗疑惑的石子,还没足以溅起水漪。
“唔,哪有人完美嘛!”胡乱揭过话题,她在努力找回掌控,“圳宝,刚才小瓷说你在挪威有雪场,还说我求你你肯定会带我去的,这个季节挪威有极光,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圳宝帮我完成心愿好不好?”
易圳看她一眼,不作答,转身往医院入口去。
代薇赶紧掐灭烟追上去:
“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拖时间,是真的想去,想和你一起去。”
“先把烟戒了再说。”易圳头也不回。
代薇满口应是:“好好好,马上戒掉。”
安分不过几秒钟,她忍不住又开始找话:
“圳宝啊,咱们家大厅的马赛克玻璃是不是该换啦?我知道那算一体性古董不能轻易替换,但老漏风也不是个事啊。”
“圳宝啊,易淏和易瓷真的是你亲弟弟妹妹吗?怎么大家都很害怕你的样子,平时多笑一笑没坏处的。”
“圳宝,最近柏林好像有个什么年终慈善晚宴邀请你过去,你平时不在家好多社交事宜都往我这里通知,我快成你的传声小喇叭啦!”
“圳宝,你等等我…”
“圳宝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