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风的解决方式一如既往的粗暴。
——他上前碰了一下夏油杰的胳膊。
被迫消气的夏油杰：“……明明是那家伙先找茬的啊？”
站他对面的五条悟：“居然朝小孩子告状，你都不害臊吗？”
“我不知道其他阻止你们的办法。”他没有任何物理方面的攻击手段，单凭自身的力气，怕是尽全力也别想拉住夏油杰或者五条悟中的任何一个。
风抬着一双蓝眸看夏油杰：“对不起。”
“…………算了。”被盯着的夏油杰叹口气，风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早该习惯的。
“诶——不打了吗？”五条悟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却见风朝他看来。
明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五条悟就是从中看到了“你乖一点”这四个字。
同样看懂风的意思的夏油杰：“嗤噗。”
愉快进入乐子时间的家入硝子：“哈哈哈哈。”
被小孩子训的五条悟：“……”
感受到夏油杰情绪逐渐变得平和，风松开手，往后移开一步。如非必要，他不会主动和他人接触，更不会主动提供帮助，哪怕只是一些轻而易举的事也不会。
相反的，如果向他提出要求，他同样不会拒绝。
正因如此，夏油杰才无法放心他与太多人接触，要是让有心人发现这点，不单是风自己，许多与咒术界相关连的人都可能会被卷入。
（想必这是悟和硝子会再来找我的原因吧。）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放心了。）
“东西差不多买完了，你们是打算和我们一起吃还是回高专？”
“一起——”
“我也一样。”
因为风的食谱问题，夏油杰在饭点时基本都不会在家吃饭，今天也是如此，况且还带着自己的两个同学，就更不会选择回家这个选项了。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锻炼，夏油杰已经可以熟练地用“这孩子胃不太好，只能吃专门的食物”来打发对此有疑问的店员了。
所以这一次用“你这个张口就来的骗子”的眼神看着他的是他的两个同级生。
对此，夏油杰手持筷子跟碗，面不改色地吃下一口食物：“我又没有饿着他。”
坐在他身边的风表示同意，这几天外出时，夏油杰捉到的一些小咒灵都进了他的肚子。
“噢？那你能尝到咒灵什么味道吗？”五条悟好奇地问。
“不知道。”风回答。
对于他而言，这些咒灵与其说是“吃”与“消化”，不如说是“吸收”与“分解”，他所需要的只是咒灵和咒力里含有的负面情绪而已，而这里会回答“不知道”而不是“不能”，是因为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对于味觉的认知。
“这样啊。”五条悟看了夏油杰一眼。
真正知道咒灵什么味道的夏油杰面无表情：“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找店员借一块用过的抹布来给你尝尝”
“……我没在嘲讽你啊。”
“在你说出这句话后嘲讽的力度就加倍了。”
“……”
单纯想关心自家挚友能否有同病相怜的同伴，没想到被误解的五条悟难得感到了几分憋屈。
大约是察觉到五条悟的本意，夏油杰没有再继续声讨他，而是说起风的其他方面来：“对了，还没和你们说过，风可以消除吞噬咒灵带给我的影响。”
即那种简单粗暴的强制冻结法，在咒灵中蕴含的负面情绪引发自己的心态问题之前，那些暴虐的情绪先一步被风镇压了。
“喔噢，那太好了。”因为和两人还算熟，而且是稀有的治疗人员，家入硝子清楚夏油杰使用的咒灵操术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恶心的味道还算小事，关键是那些咒灵自带的各种负面情绪，会给人带来相当大的压力与负担。
所以听到夏油杰能够摆脱这个问题，她真心替对方感到高兴。
“这样即使遇上更高级的咒灵，你也能够没有顾及的吞噬了吧？”除了恭喜的话，作为战斗人员，五条悟还关心了一下夏油杰的战力问题。
“是这样没错。”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油杰有些迟疑，他看向身边的风。
明明这件事对于他俩来说算是双赢，但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过暂时没什么目标，先不着急吧。”最后，他这样说了。
“诶——那你可不要咸鱼太久啊。”
“吃你的饭吧。”
一顿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几人从店里出来后，天已经黑了，街上倒是依然有不少行人与车辆，热闹程度甚至比白天还要更盛几分。
四人两两在街头分开，五条悟送家入硝子回高专，夏油杰则带着风回家。
夏油夫妻是早就回到家中的，因为夏油杰同他们解释过风的特殊性，因此他们对于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做法也没有太多意见，只是偶尔夏油妈妈会带着夏油爸爸的关心来问他的近况。
（还是被发现了吗？……毕竟是父母吧。）
之前在高专还好，短暂的电话交流不足以让父母意识到什么，但现在回到家，朝夕相处下，哪怕见面聊天的时间不多，养育了他十几年的父母想要察觉到自己孩子性格上的变化也不算困难。
理解了这一点后，夏油杰感到一丝动摇，但很快的，这点动摇被无数张愚昧可憎的脸所掩盖了，他闭上双眼，复又睁开，看向房间的另一处。
书桌前，风依然在台灯下阅读。只不过从一开始的字典，变成了从图书馆借阅的各类书籍，在里面有大部分是夏油杰给他选的，只有极少是风自己的选择。
一开始，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夏油杰怀疑他只是单纯把内容记在脑子里，问过之后发现真的是这样，于是给他强调了一番阅读时思考的重要性，最后败在了对方那句“我应该思考什么”之下。
要设定好的人形机器学会自我思考，实在强人所难。
“那，你之后就试试看模仿我的行动方式吧。”夏油杰这么对风说。
“好。”
“等一下，不是让你模仿我的动作。”
“？”
“唉……”
之后又纠正了许多次，差点就被父母发现了风的异常，直到这两天才勉强达到不会暴露的标准。
“夏油杰。”风停止了阅读，转头叫靠在床头休息的夏油杰，“我不是‘神’吗？”
听到这个问题，夏油杰愣了一下，然后想起风今天应该看到了之前图书馆工作人员推荐的那几本关于神与信仰的书，他想了想，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反问：“你觉得不是吗？”
“我不知道。”风侧过身与夏油杰说话，只余一只手搭在摊开的书页上，“过去的人说我是‘神’，现在的人说我是‘怪物’，书中说神是人类的臆想，是不存在的，那么我应该是什么呢？”
他的言语直白而清晰，并不为自己的遭遇有任何情绪，只是单纯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疑惑，台灯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那双蓝色的眼睛在这一刻看上去通透得不可思议。
听到他的问题，夏油杰干脆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盘腿坐好：“‘神’、‘怪’以及‘不存在’吗，没有其他选项？”
“嗯？”
“和我们一样，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人类？”
“我知道一个‘神’，他拥有不计其数的信众，而且那些信众愿意为他挥洒大量的金钱，甚至会为了一个少女的死亡而欢欣鼓舞……”台灯明亮的光线下，夏油杰里冷漠的脸清晰可见，“这样的神，其实是个活了很久的咒术师。他的确是人类，但在那群猴子的愚行下成了所谓的‘神’。
“——你觉得这样的他，是神还是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