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翟倚迟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但是她不想闭上眼睛,她在等,等他们回来,好在她等到了。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医生一脸惋惜地冲着他们摇了摇头,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翟倚迟戴着呼吸机,叫了声“兆驰。”兆驰听见赶紧过去蹲在她的床边。
“哎,祖宗,我听着呢。”
“工作别老是板着张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认识这么多年,也没承想自己会是这个死法,但是我认了。”
兆驰没有任何表情的听着女人讲话,可是背后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我在天上或许比你过的要好,不恭喜我一下吗?”翟倚迟强撑着笑了一下,兆驰吸了吸鼻子,转过头不说话。
“帮我看好翟思年那小子,他太莽了,我怕他吃亏。”
兆驰低着头,“知道,我明白。”说完他便疾步走出病房,他怕翟倚迟看见他红着的眼眶。
翟倚迟忍不住急促地呼吸了几次,然后才开口道:“单歧,你为什么不走啊。”
单歧红着眼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强撑着抿出一个笑:“我女朋友在这儿,我能走去哪儿啊。”
翟倚迟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她忍住了。
“单歧,我想吃你做的阳春面了。”后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面汤也行。”
毕竟以她现在的状况,喝口水貌似都很困难。
单歧闭了闭眼,“我去给你做,你坚持住等我回来好不好。”
翟倚迟冲着单岐点了点头。她看着男人往外走时慌乱的背影,眼里满是悲恸的神情。
翟倚迟瞳孔慢慢涣散,嘴唇嗫嚅着,“对不起。”
我爱你。一滴泪划过她的侧脸,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她没有说到做到等他回来。
单歧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向床上已经没有呼吸的翟倚迟,医生护士等一人一窝蜂地挤进了病房。
单歧眼神灰败地看着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女人,“骗子。”
兆驰一直在处理翟倚迟的后事,而单歧则是一直守在女人的身边望着她,忽然他看到翟倚迟的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是他为她求的平安符。
“愿我所爱之人可以免除灾祸,长命百岁。
“那个老僧给我的,保佑你一定会好起来。”
“怎么?心疼我啊?”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单岐自嘲一笑,神佛没有蔽佑他,他爱的人还是走了,他的光熄灭,不要他了。
“这床底下怎么还有一个罐子啊。”一个小护士说。
单歧猛然抬头看去,罐子里装着满满的千纸鹤,他走过去抱着那个罐子。
男人好似疯魔了一般又哭又笑,她没扔,她一直都知道他没走,她没有不要他,骗子,翟倚迟……你就是个大骗子。
他和翟思年被兆驰带到翟倚迟的家里,瞿思年和他的状态也不相上下,兆驰不由叹了口气。
一个月前……
“翟倚迟!你疯了吧?”兆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病床上愈发虚弱的女人。
她咳赖了几声,把一个录像带和几份合同协议交给兆驰。
“我死了以后,把我葬在阿散旁边,录像带等我死了再给他们,那几份协议,你看看,没问题的话让阿年他们到时候签上字。”
兆驰表情复杂地看向友人,“你别这样。”
翟倚迟释然一笑,看向窗外的槐树,光秃秃的树枝上长了新生的嫩芽,“我比你们更清楚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早些做好打算吧。”
兆驰看着面前呆滞的俩个人,摇了摇头,去打开录像带。
电视里出现了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是翟倚迟。
单歧的眼睛动了动,死死地盯着电视看。
“女朋友,我去买点东西,你乖乖躺着,听到没。”这是单歧的声音。
“听见啦,老妈子。”翟倚迟笑着看向单岐。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摄像头开始移动,女人的脸还没有像病重时那样消瘦,那时她还没有剃发。
她调整好角度,然后坐在椅子上
翟倚迟眉眼含笑地朝镜头摆了摆手。
“相信你们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女人的眼中充斥着些惆怅的意味。”
“我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留下这个录像,其实是因为现在的我形象还不是很糟糕。”
“哈哈哈,好啦,不开玩笑了。“翟倚迟收了收嘴角的笑。
“翟思年,等你成年以后我名下所有cjy的股份都会转到了你名下。”
“很怕会等不到你参加高考,所以还是说句对不起吧,具体的事情兆驰会交待你,如果你想进公司,那就进,不想进,这些股票的分红也是够养你的了。”说着她喝了一口放在小桌上的水。
“不要哭鼻子,姐姐在天上会一直陪着你的。”翟倚迟眉眼满是温柔。
翟思年看到这,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越擦流的就越多到后来索性不擦了,就一直在抽泣。
“单歧。”影像带里的女人垂着眸,目光眷恋地说出这个名字。
单歧抬着头和屏幕中的翟倚迟遥遥对视。
“我留了一张卡、卡里有300多万,密码是6个0。”说到这她狡黠地笑了,“遗产给你留着,我没有食言。”
单歧吸了吸鼻子,没说话,继续看影像。
“单歧,我死了以后,你别伤心,你以后会遇见比我还要好的人陪着你的。”
单歧眉眼温柔地看着屏幕,“不会有更好的了。”
“你以后要少抽烟,知道吗?”
“我很久都没抽过了。”
“要记得按时吃饭。”
“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说过很多次了。”
就这样屏幕里的翟倚迟说一句,单歧就回一句,兆驰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他觉得单歧怕是疯了。
“单歧,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爱你。”
单岐颤着眉睫,眼角划过一滴泪,微微闭上眼睛,哑声道:“我也爱你。”
面馆交给林起他们管着了,过了几天,单歧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帮兆驰写代码。
翟思年也在消沉一段时间后也去公司学习了。
这天,单歧和翟思年俩人在办公室一个写代码一个处理文件,忽然翟思年把手中的文件撇开,坐在地上。
“我想我姐了。”
单歧打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敲着键盘。
翟思年也不管单歧有没有听见,便自顾自地开始说了,“当初她把我妈送进去,我挺怨她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她不是那样的人。”
翟思年揉了一下泛红的眼睛,“那天我第一次来cjy,就看见她在训员工,她就站在那说:‘cjy从来都不需要没有用的人,你们还留在这只是因为你们有价值。’说着他指了指门外的一个位置,“可是她一转身就钻进办公室和散姐他们讨论今晚的宵夜,给他们买点什么吃的,甚至差点吵起来。”
他微微闭上酸涩的眼睛,“后来我觉得我那么想她挺不对的,但是又不好意思找我姐。她也不在意,跟别人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句“青春期”。
“我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她那么好,为什么走的这么早啊。”翟思年转头又看向单歧,“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单歧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给他一个眼神。
“我不该告诉你……她的病,这样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早就走了。你也不会跟我一样这么痛苦了。“翟思年低头抱住了自己。
“可是如果你没告诉我的话,我也可能会错过她。”
翟思年猛然抬头看向单歧。
单歧满眼温柔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没有必要说对不起,我从来都不会后悔喜欢上她,爱上她,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心甘情愿。”
翟思年抿着唇,看着陷入回忆里的单歧,自从姐姐下葬后,单歧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他忽然明白了兆驰对单歧的那种担忧。
单歧……好像得了心理创伤综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