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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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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云术在靠近北境城郊的时候就不能用了,北边似乎有着强大的禁制,魏昭二人的修为不足,难以抵抗禁制,被迫在一个叫塔戈的村子里留宿。

    塔戈村地处南北交界,本应是贸易往来十分频繁之地,但这里看起来却十分的冷清,连客栈都只有一家。

    “月下流……”魏娈看着客栈的招牌不禁失笑:“这名儿取的有意思?”

    “这老板怕是少写了个字儿吧~”子昭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道。

    “月下流光?”魏娈答。

    “我猜,是月下风流吧哈哈哈”子昭坏笑。

    “一字之差,可雅可俗,可善可恶,人生之意,杯酒之意,尽在一念间,这,便是月下流~”说话的是位青衣男子,只见他坦胸披发,长髯及胸,额上一枚刀疤赫然醒目,看装束是个垂垂老者,但魏娈观他眼睛,却清澈如同少年:“在下张重明,是这月下流的掌柜,二位可是要住店?”

    “正是,不知可有空房?”魏娈问。

    “不瞒二位,这店里,全是空房!”张重明笑道:“二位也是稀客,塔戈,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

    大堂里,二人择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股醇香入鼻,就见张重明端了酒壶过来,他低头为二人斟酒,额上几缕碎发垂在眉间,鬓角本应象征着江湖之气的伤痕,竟教人觉得清冷非常,原都是红尘爱恨难清之人,却不想,生得此般洞然出尘之势,只因这过午斜阳映得杯中光影流转,才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魏娈见他青衫下并没有穿中衣,这才注意到,那原是件大氅,被他使一条布带拦腰束住了,还是左衽,腰间线头可见之处,系着把锈剑,在这个地方,左衽穿衣的不过两种人:胡人和死人,但凭他的样貌及谈吐,却不是胡人……

    再说这客栈,这里虽没什么人,但装潢却十分考究,一楼是供食客吃饭的大堂,用的是全套梨花木的家具,每个席位之间都由碧色的轻纱隔开,又有一湾细流穿行于坐席之间,水中落英点点,颇有曲水流觞的意思。大堂和二楼的客房由一棵巨大的黑松相连,树冠盘延直出天井,枝上被缀以五色绸带、琉璃玉饰,黑松的侧面被人为修了条长梯,房客就由松梯上楼,可谓景从身旁过,人在画中游。

    “你看,这和我老家那山洞像不像~”子昭小声和魏娈嘀咕:“这掌柜的,怕不是……也是只鸟吧!”

    “粗俗!哪儿都像你的鸟窝,人家这叫高雅。”

    魏娈正感叹于这边陲小镇竟有如此雅致的地方,就听得外头传来了阵阵锣鼓之声。

    长街上,十来个官差模样的小吏,簇拥着一个身骑白马披着红色朝服的女子在前头走着,后面是吹吹打打的锣鼓队,领头的小吏高呼:“新科状元还乡!”一时间人声鼎沸,围观的村民争相探头,都想一睹新科状元风采。

    “呀!这不是老韩家晚娘嘛!”人群里有人认出了马上的贵人。

    “是她,真的是她……”

    “天呐,这老韩家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啊,居然出了这么个争气的闺女!”

    “我当初就说她不错的……”

    长街的尽头,一对老夫妻被人搀扶着等在那里,见到游街的人马过来,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贺喜的人簇拥着夫妻俩向前迎去,红衣女子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二老跟前磕头哭泣,三人小叙了一番,因为离得太远魏娈他们也听不见,就只见老夫人激动的说不出话,一个劲的拍着她的背说好,老爷子也强忍着泪招呼周围的宾客。

    “得~今日这晚饭我是赚不上二位的钱了,二位请吧,去状元府吃席去~”张重明理着他披散的长发,语气中带着隐约的戏谑。

    本来魏娈是想在月下流那个极精致的大堂里用膳的,但敌不过子昭一个劲儿的纠缠,只得陪他去了东街看女状元。

    韩家的小院里挤满了前来祝贺的宾客,他们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可以坐的位置。魏娈原是已经做好了随便吃两口应付一下的心态,可当饭食一端出来,她立马改变了主意。虽是家常菜系,但其味道之浓郁鲜香,却是魏娈平生未闻的。看着魏娈大快朵颐的啃着鸡腿,子昭嘴角一阵抽搐,心说你好歹是个半妖,这么吃同类你也下得去口……

    席间,状元郎挨着桌子敬酒,当她敬到魏昭二人这桌时见到两张生面孔,突然愣了一下,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和旁人寒暄。

    先前离得远,子昭没有看清女状元的脸,这回和人面对面的喝了盅酒,子昭不禁怔住了:“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他喃喃地感叹道。

    看着子昭涨红的脸颊,魏娈小声调侃道:“你好歹做了怎么些年妖,什么好看的没见过,这就惊着你了?还有!我觉得我比她好看,我咋没见你对我红过脸?”

    “大姐,人家不仅漂亮,还那么有才华,这气质,你比得了嘛?”

    “你……”魏娈将筷子捏得咯咯响。

    “我知道,咱们鸟儿大都不聪明,所以这不怪你~”子昭一本正经的拍了拍魏娈。

    魏娈再懒得理他,继续埋头吃饭。同席的人见主人家走远了,便开始议论起来:“我先前呐,住她家隔壁,这晚娘和我家二郎一般大的,但人家从小就聪明,三岁上就能背上百首诗。”

    “是呐,在学塾里都是先生点名夸赞的”

    “但我听说,她去省城了之后好像落没了一阵子,我家阿虎说她在城里学塾常常成绩垫底,又沉迷玩乐,好几次都差点儿被逐出去……”

    “嘘……你小声点儿,谁还没有个一时失足的时候呢,你看看人家现在,不照样高中皇榜了嘛~”

    “韩老头早年也是个油水极丰的盐官,不知怎么就犯了事儿,逃到咱们村的,做过大官的人,心气儿高得厉害,谁不知道他瞧不上咱们啊,就他这闺女,从小吹到大,我还指着一日他家晚娘落魄翻了船,好嘲笑他一番,但现在看来,彻底要被人压着了……”

    子昭不屑得撇着嘴,懒得搭腔。这似乎是个定式,当人们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想着努力爬上去和他一样,而是想着如何把他拖下神坛。

    吃完席,魏娈拉住还要去和晚娘告别的子昭回到了月下流,张重明还在大堂等着他们,见他二人回来,便给他们掌了灯送他们回房,回房途中魏娈问张重明为何这边境小村只有他们两个外来人,张重明笑而不语,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大概是房间里点了安息香的缘故,魏娈整晚睡得都很熟,第二天她如愿在一楼的大厅里用了早饭,而后就又开始坐着发呆。接近晌午时分,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日头半掩着,映得云层现出一片片的焦黄,她撑着头看着雪花自天空飘落,一片……两片……三片……纸钱?!

    魏娈从恍惚中惊起,就见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夹杂着一簇簇纸钱,街边排起了送葬的队伍,韩晚娘捧着韩老夫人的排位走在最前面哭的伤心,围观的还是昨天那群人,只不过那纷纷议论,由惊叹转为了唏嘘。

    “韩老夫人死了?”迟迟出来的子昭不可思议道。

    “欣喜过度,伤及心脉,昨天夜里便走了……可惜啊……”张重明擦着他的紫金香炉慢悠悠的说着,但语气却听不出半丝惋惜。从昨日进来客栈起,魏娈总觉得张重明的态度怪怪的,但碍于面子也没有询问。

    “一夜之间,大喜变大悲,晚娘该有多伤心……”子昭看着泣不成声的晚娘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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