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这天放学的时候霍峤也还没回来。
褚延给他发了个信息问晚上的补课还要进行吗。
收到消息的时候霍峤正看着技术人员还原比对两份监控上的画面，看到褚延的消息他微微挑了挑眉，回了一个“不”。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有事”。
褚延“哦”了一声，没有多问是什么事。
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不想留在学校上晚自习了。因此在确认不需要去补课后，他就同肖程程道别，骑上车回了小螃街。
回到家的时候王梅还没有下班，褚延先问了王梅回家的时间，又去厨房淘了米用小火熬粥，再把青菜摘了洗好。
等把准备工作都做好，褚延盯着厨房的白色瓷砖发了一会儿呆。
而后轻轻叹了口气，他把手擦干，拿出手机打开了校园论坛上肖程程给他看的那个帖子。
帖子仍然挂在首页，但因为学校的介入，已经被设置成不允许跟帖的状态，代表学校的官方账号在帖子最后一楼回复此事已经在核查中，会尽快公布结果。
在帖子封楼前已经有了六百多条讨论，但那个楼主在发完中午最后一条回复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褚延先点击“只看楼主”把楼主说的内容都看了一遍，在看到某个字眼后他皱起了眉。
之后他取消了只看楼主，开始查看楼中其他人的回复。
他惊讶地发现，后面有很多应该是他们班的同学为周老师和他说话，只是遗憾的是因为论坛id是匿名的，他并不知道这些为他说话的人是谁。
褚延继续往下翻。
突然，他刷到了这样一条回复：
“看到楼主说偷试卷，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这个褚延，不是惯偷嘛？高一的时候，他偷同学手机，后来被发现赃物就在他书包里，当时还叫了他家长来学校，原高一十一班的人应该都知道。”
褚延愣了愣，而后慢慢地睁大眼睛。
“为什么……这件事我没有印象？”
褚延很奇怪，他又绞尽脑汁认真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他想到那本被他烧掉的日记本，“难道是写在那里面吗？”
可是也不应该会不记得这件事情啊，褚延皱了皱眉。
他穿过来后继承的记忆很全面，就连原身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他也可以想得起来，这件事情却很奇怪地一点印象也没有。
褚延想了想，打算等王梅了回来问问她。
－
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霍峤看着还原出的照片微微皱了皱眉，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问过陆凯声后才知道是他们班的一名同学，名叫杨刘青。
不知道褚延跟这个杨刘青到底有什么瓜葛，霍峤“啧”了一声，有些烦躁。
陆凯声发信息给他：“哦对，学校已经在查这件事了，老周暂时停课调查，褚延得重新再考一次。”
霍峤不由看了一眼他跟褚延的聊天框，以小同桌的性子，这时候应该挺难受的，但居然一个字也没跟他提？
霍峤挑挑眉，给褚延把照片发了过去。
“你跟这人有仇？”
……
褚延赶在王梅回家前把菜炒好，等王梅到家后他就把饭和菜都端了出来。
王梅还因为上周开家长会听到老鲁夸褚延而心情愉悦，这些天她见人都是乐乐呵呵的。
看到褚延居然已经把饭都做好了，她心里虽然高兴儿子的懂事却并不愿意让褚延多做家务。
她从褚延手里接过饭菜，嘴里忍不住絮叨，“延延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行，你离高考也没多久了。这些活妈妈来干就好。”
“没事的妈，”褚延笑了笑，“不会影响学习的。”
“我当然相信你了。”提到学习王梅就两眼发亮，“你们老师不是还说你进步了好几百名，可以拿到进步奖什么的吗？”
她给褚延夹了好几筷子菜，声音轻快，“我还特地问了我们公司有孩子的同事，她们都说你们学校的那个进步奖很难拿到的。”
看着王梅高兴的模样，褚延心里有些难受。
他没好意思告诉王梅，因为论坛帖子的事情，学校暂时取消了他进步奖的名额，本来应该下午放学前发到的奖金也没了。
虽然老鲁说，等确定他的成绩没问题后会给他补上，但还是让褚延觉得很沮丧。
他怕王梅发现端倪，只好垂眼盯着自己的碗，埋头扒饭。
等吃完饭，王梅坚持要洗碗。
褚延跟到厨房，王梅也只是让他赶快回屋去学习。
王梅很瘦，身量也不算高，因为常年干粗活，她的手上布满老茧很是粗粝。
褚延知道，虽然王梅的肩膀看起来很单薄，但她却比很多人都要有力气。如果不是王梅，这个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抿抿唇，还是问了王梅那个他困扰很久的问题。
“妈，你还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我偷东西被学校请家长的事情？”褚延试探着问。
他的话才出口，就看到王梅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她有些慌乱地把已经冲刷过的盘子又清了一遍。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王梅的声音透着不自然，听起来很不想提及。
她说：“当时我们不是都赔了钱吗？过去了就别提了。”
听了王梅的话褚延心里一沉，心想果然是有这件事。
他一时没理好自己的情绪，因此没来得及回话。
王梅却像想起了什么，她把盘子“砰”地一声放下，急急地转回身看褚延，“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人又因为这件事欺负你了？”
她脸上的神情很着急，一副只要褚延说“是”，她就要豁出去跟人拼命的模样。
褚延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她，“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一下。”
王梅这才像一张被绷紧的弓慢慢松弛下来般放松了身体。
“哦……那好端端地提这个做什么。”她的声音不是很高兴。
“只是突然想到了，”褚延却觉得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好像有一条线逐渐在他脑海里成型。
“那妈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跟你说了什么啊？”他问。
“还能说什么，”王梅没好气地继续洗盘子，“你说不是你偷的啊。”
“但有什么办法呢，那么多人都说是你拿的，咱们也只好掏点钱赔给人家了。”她叹了一口气，“不过不是有句话叫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吗，所以延延啊你以后也别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去了就过去了。”
虽然王梅说得轻描淡写，但褚延本能地知道，当时赔的钱应该不会像王梅说的“只是一点”，毕竟是要跟失主和解，以防这件事被写进他的档案，也或许对于别人只是一点钱，但却要花掉王梅整整好几个月的工资。
他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后对王梅说：“妈，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我知道啊。”
王梅看他一眼，“你从小到大都不是会偷别人东西的人。你小时候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关在家里，去工作的时候都带着你。
“那时候你看见雇主家小孩在吃巧克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不会不经过允许就拿。后来人雇主拿给你吃，你还非要看我同意了才肯吃。”
她像是很怀念地说：“你那时候可傻了，吃都只吃一小口，多的就塞进口袋里等我忙完要给我吃，结果拿出来巧克力都化掉了，你还哭了好久。”
“小哭包。”王梅笑了笑。
褚延也笑了笑，这件事他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记得后来王梅一咬牙掏出好几天的工资给他买了一盒巧克力。
他想到什么，问王梅，“那我的手机是那件事之后您给我买的吗？”
“可不是。”王梅撇撇嘴。
“那天被叫去学校我才知道原来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有手机了，我给人家说你不可能会偷东西，对方家长就指着我说你连个手机都没有可不就会偷人手机吗。”
提到这茬王梅气得胸脯都开始起伏，“把我气得啊，可惜当时也没什么钱，就只能给你买个便宜的手机了。”
那时候她工资也不多，又因为前些年一直在还债，家里也没存下什么钱，赔了对方家长钱后就只能给褚延买个不是很好的手机。
因为这件事，当时她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偷偷哭了好多回，尤其是看见儿子经常书包、衣服脏兮兮地回来，脸上也渐渐没了笑容，她心里简直悔恨得不行，恨自己没钱也没本事。
王梅越说越难受，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
“没关系的妈，”褚延上前抱住她，笑了笑，“以后我就挣钱了，到时候我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
回到房间，褚延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心因性失忆症”这几个字。
他有些苦恼地想，如果原身真是因为受到刺激而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段经历，那他应该怎么找回来呢？
褚延开始后悔，他想他不应该没有细看就把原身的日记本烧掉了，不然哪怕日记里没有记载，他也可以根据原身的前后变化以及时间间隔来辅助证实自己的猜测。
他把纸收起来，打算先把今天的作业写完。
写作业之前他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霍峤给他发了信息。
——杨刘青的照片以及。
［h：你跟这人有仇？］
褚延盯着杨刘青的照片看，心里想果然。
他想起那天他从数学办公室出来路上被杨刘青拦住去路的事情。
“真的是他啊。”褚延回复。
……
霍峤正在跟陈星野他们打游戏。
正是最后一个弯道的重要时刻，陈星野吼了一声，“靠老霍你拐弯要不要也这么快啊！”
霍峤嘴角一扯，刚要把陈星野远远地甩在身后向终点开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霍峤顿了一下，放下手柄去拿手机。
陈星野看到霍峤的车子停下，他想也不想就抓住机会一鼓作气地超过霍峤，这才奇怪地问，“打游戏呢你丫看什么手机！”
霍峤瞥他一眼，丢下一句“你们先玩”，随后大长腿一迈，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留下陈星野跟卢仲夏对视一眼，“谁的消息啊这么重要？”
以往不都是“它响任它响，我玩自我玩”吗？
两人嘀嘀咕咕，“感觉老霍变得奇奇怪怪，今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又是查监控又是看手机的，打游戏也不专心。”
“哎你说，”卢仲夏突然语出惊人：“霍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陈星野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孤寡蛙配对了他也不可能谈恋爱啊！”
卢仲夏：“也是。”
－
看到褚延的回复，霍峤觉得褚延比他想得要镇定许多，他想了想，索性给褚延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喂，霍峤？”
霍峤“嗯”一声，单刀直入。
“你知道是他？”
“有一点猜测。”褚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
“真有仇？”
霍峤轻轻挑了挑眉，意外于以褚延的性子竟然会跟人结仇。
“唔，”电话那头褚延应了一声，然后是翻书的声音，接着他才说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霍峤的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褚延微微皱着眉、表情困惑的模样。
他“啧”了一声，有些多此一举地问，“要我帮忙么？”
说出口后他微微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从遇见褚延起就一直在多管闲事。
听见霍峤的话褚延眨了眨眼，他当然相信霍峤可以帮到他。
在小说里，原身就是被霍峤解决掉的，连带着王梅也被公司劝退，在家政行业再也做不下去。
“谢谢你啊霍峤。”
褚延弯了弯嘴，觉得有些开心。
不过他还是说：“让我自己来吧，我有一些事情想弄清楚。”
霍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