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告白
隔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姜梨就被周逸叫了起来。她睡眼惺忪地望了望正在换衣服的男子，有一种回到还住在周府的感觉。
她还有些恍惚，趴着身子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不愿起身。
周逸见状，无奈一笑把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调整好她的姿势让她坐在床边，自己则给她穿起衣服。
是一件新衣服，他昨晚带来的。知道她爱漂亮，在京都办事的那三天里，就吩咐手下去裁缝铺定制了三十几件不同款式的衣裙，让他们连夜赶制出来。
这些裙子都是按照她以前的喜好要求定做的，所以穿在她身上十分合适。
当她揉着眼睛终于有些清醒的时候，周逸已经在给她穿鞋了。
“要去哪里？”她嘟囔着问道。
“这儿后山上有个地方还不错——之前找你的时候发现的。既然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就想着带你去那里转转，可好？”周逸说完也给她穿好了鞋，起身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道还不错。
“头发怎么办？”姜梨指着脑袋问道。
周逸哼了一声说：“你要是不怕头顶变成鸟雀的巢，我倒是很乐意给你梳一梳。”
“算了，我自己弄！”女子一听，立马跳下床，走到梳妆盒那里开始洗漱化妆梳发。
她用一炷香的时间摸清楚了这个房间的格局，只有以前周府住的那个主屋一半不到，却完整无缺地安置了她日常所需的所有物件。而且每一样都是她原来的模样，惹得她开始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周逸从周府搬出来的。
等她终于收拾好，太阳已经从山头升了起来。周逸牵起她的手，走到一匹白色的骏马前。
“抓好缰绳，我托你上去。”
姜梨点点头，有些紧张的抓住缰绳，突然腰间被他双手一握举了起来。就着他的力气，她手腿并用，以爬的姿势坐到了马背上，心惊胆战地看向他，用眼神催促他也上马。
看着她笨拙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周逸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坐好，我给你牵马。”他产生捉弄她的想法，改变共骑的主意，想多看看她这样的反应。
“哼，随你便！”明了他的意图，姜梨赌气地说完就偏过头不去看他。
她的身子低低地伏在马脖子上，手紧紧地拽住缰绳，腿也紧紧地夹住马腹，一副明显害怕又很嘴硬的样子。
走了小半柱香终于到了周逸说的那个地方，景色果真不错。
潺潺流淌的溪水两侧，是带着露珠才冒出头的柔甲。四周的树林也是才生新叶，稀疏的树枝纠缠在上方，却又挡不住清澈明亮的天空。仔细一看还能发现苏醒在春天的各种小动物，雀跃在树林间活蹦乱跳好不欢乐。
姜梨被景色感染，心情瞬间舒畅，她激动地让周逸扶自己下马。他微笑着点头，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脚尖刚一落地，她就挣脱开他的手，跑向清透的小溪边，探看着水里有没有什么小鱼小虾。
对着双手间留空的位置愣了一下，周逸有些不满地说道：“别离太近，小心摔下去。”
才不管他的态度，姜梨敷衍地答了一句，捡起手边的石子就往水里扔。看到被吓来四处逃窜的鱼虾，她更是不亦乐乎地重复的扔着石子玩儿。
好久没见到她的笑脸，坐在一旁屈膝、手肘撑着头凝望她。
他的神明没有走，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忽而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上天并没有那么厌恶他，没有狠心夺走他的神。
“我小时候也爱到河里玩儿。”周逸心情大好，对着姜梨的背影聊起了自己的以前。
“还记得有一次，我为了抓一条鱼踩滑跌入河中，吓得母亲跳下水把我捞了起来。那好像是我记忆里第一次看见她哭，她边哭着边说要教训我，可等到了家也没见她的巴掌落在我身上……”
姜梨抿着唇，盯着水里自己的倒影表情有些难过。想要制止他，又觉得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以前，不愿打断只有静静地听着。
“在没来京都之前，我的母亲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留给我。可到了京都之后，我发现她把所有她觉得好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在我找出来之后，她会抱歉的告诉我是留给父亲的。可笑的是，在我出生以后一直到六岁时，那个被我叫做‘父亲’的人从没出现过。”
“小时候的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讨厌我才不愿见我，母亲每次都会郑重地告诉我，她和父亲是最在意我的，让我不要多想。但在我七岁除夕那天，第一次见到他，看见他满眼的嫌弃之后，我知道了一切都是自我欺骗。”
“我的父亲欺骗了我的母亲，她没有察觉还不停地麻醉自己，欺骗自己，也欺骗着我……京都没有温暖的房子，也没有能让我吃饱的父亲，只有无尽的痛苦和黑暗。”
“阿梨……”他忽然转换了话题，呼唤着她的名字。
“你知道吗？你是照亮我周身的光明，你是我生命里唯一信仰的神明。”
他的话语充满虔诚，她不敢去看他深怕看见他的眼睛自己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在她纠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过，为了赎罪我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原本我觉得很简单，要么杀了他要么杀了自己，只要我死或者他死，就能得到母亲的原谅。可你的出现，让我只想活下去，所以……之前你让我跟你离开，我没有答应，因为我必须去杀了他才行。”
“阿梨，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在我确认你真的回来了的那一刻，脑海里只剩下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想法。你有没有骗我真的无所谓了……”
“所以，你不要在生气了好吗？”
见他吐露了这么多的心声，姜梨很是感动。
周逸视她为唯一，只关注她一人、只在乎她一人。她原来也能从仰望羡慕别人的人，变成拥有自己唯一的人啊！
姜梨转过身面对他，眼含热泪地说：“我想和你平淡的生活，像今天这样踏青玩水，或在田间劳作也可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
周逸起身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轻啄着脸上的泪珠，小声地说：“再等等我，马上就要成功了……我一定带你去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相信我好吗？”
姜梨叹气，靠在他的胸膛问：“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呢？”
“留在我的身边就好了……”他吻上她的唇。
之后的一个月里，只要周逸有空他们就会一起到山间散步；或者把书画桌搬在竹林中，她画画他看书。累了就一起晒太阳，心情好的话，他就带她骑马在林间奔跑。
他们就像最平凡的夫妻过着最平凡却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