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相逢
镇北王府京都别院中，一个白衣少女坐在花园石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各种糕点水果。谢兆司怕她呛着，一边劝她慢点吃，一边给她倒水，眼里满是柔情。
不远处的长廊下站着两个人，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之前看他执意要寻找姜梨的下落，不忍心阻止，想着实在找不到的时候就会放弃吧……
世事难料，他居然真的把她找到了。
“应该是真的吧？”李琮宇问。
柔桑犹豫着摇了摇头说：“会有这么像的人吗？”
“是啊，太像了！你看连瞪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李琮宇指着她说。
“会不会真的就是失忆了呢？就像昨天那个大夫所说，摔下去的时候碰到了头，忘记了以前的事？”柔桑轻咬着下唇沉思道。
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李琮宇伸手抻开她的唇，心疼的揉了揉。
“这样的话不是更好吗？记不起那些难过伤心的事，对她来说才是最幸福的吧！”李琮宇说完在柔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红了脸有些嗔怒，假意敲打了他一下，严肃道：“若像夫君所言，那我们得快些把她送离京都才是。”
明白柔桑的意思，李琮宇重重地叹气道：“确实，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珩之了……”
“我听说最近他又被圣上提携了？”柔桑扶上他的手臂，关切地问。
“是。他将京城及周边的各种大小教会清了个干净，又派人大力推崇佛学，讨了圣上的欢心，今晨才升他为正四品吏部侍郎。”
“吏部？！他不是礼部少卿吗？怎么……”柔桑话说到一半，自己明白了过来。
“他们想做什么？”
“最高不过是‘携天子以宁诸侯’。”李琮宇握紧柔桑的手说。
“珩之不是这样的人……”柔桑的声音悲伤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温柔体贴的人受了打击之后会全然变样，成为他自己最不齿的那类人。
现在的周逸让她觉得很是陌生，他给人的感觉从以前温和清冷，变成如今阴鸷无情。
失去最爱的人真的会变成另外的样子吗？柔桑抬头凝视着身旁英姿挺拔、目似刚星的男子。
或许会吧……
她的目光转向庭院中笑靥如花的女子，既希望她就是姜梨，又不愿真的是她。那种锥心的痛，光是想想就难过地难以呼吸。
她走过去轻柔地对她说：“萧娘你穿的如此单薄，我带你去换件厚一些的衣裳可好？”
女子似乎很喜欢柔桑，她说的话都很乖巧的听从，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等她们退了下去，李琮宇和谢兆司相对而坐。他拿了一封信递放在石桌上，说：“山越让人送来的。”
谢兆司拿起来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殿下，这父子俩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圣上还在乎我这个皇兄，他们就难得逞……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已经谢幕，现在他们是想让我与琮宭手足相残。”李琮宇拿回信将它折好放回袖中，“准备一下，就这一两天收拾好护送桑儿和阿梨回北境。”
“好。”谢兆司爽快地答应，他也正有此意。
看他准备退下时，李琮宇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她是阿梨？”
谢兆司背对着他望向天空，声音带着笑意，他说：“她是。”
李琮宇点点头，既然他们都这样认为，那他就不再怀疑。
之后他们商议决定第二日的卯时出发，这个时辰城门刚被打开，街道上人比较少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走的时候我想去芳德斋给媛安买一盒糕点，她之前在仓冀念叨了好久。”柔桑说道。
李琮宇坐在桌案上，翻看一些信件心不在焉地说：“嗯，外出的时候要小心，多带几个士兵。”
柔桑浅笑，把刚熬好的燕窝端给他，关心了几句，就退了下去。
她刚一出走到前院大门，就看见“姜梨”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晃荡着。
走上前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见来人是柔桑，她用手在胸前抚顺安抚自己。
“柔姐姐，你要出门吗？”她眨着眼睛，一副期待的表情。
每次听她说“柔姐姐”的时候，柔桑都会恍惚，觉得她就是姜梨。可那天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专门查看了她的胸口，上面光滑细腻，没有一丝伤痕。
不是姜梨。
柔桑微笑地回答她：“是的，你想和我一起出去吗？”
“姜梨”猛地点头，她知道这里是京都，繁华热闹。但她一直都呆在这个大院子里太无聊了，就想出去转转。
“走吧！”柔桑欣然同意，拉着她的手出门上了马车。
她们一起去了芳德斋买了许多好看又好吃的糕点，接着去金石阁选了一些玉镯和头面，容仙楼试了几套裙子。逛了整整一下午，就像以前一样。
柔桑站在马车前等待侍从把买好的东西一件一件有序地搬上马车，看着街对面买糯米团子的“姜梨”，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心里又开始酸涩难受起来。
“柔姑娘，好久不见。”清冷的声音从旁响起。
柔桑瞬间呆住，如石刻雕像一般无法动弹。后背冒着冷汗，余光瞟见周逸正在慢慢地走向自己，视线正视的方向是“姜梨”双手拿着团子欢喜地朝自己跑来。
她害怕极了，想要发出声音或者做个动作阻止女子过来，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红衣女子如同这初春的柔风，从周逸面前跑过，带起衣诀翻飞、发丝轻舞。宁静的空气被搅乱，四周泛起阵阵涟漪。
今日天气极好，天空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风中有一股奇妙的清甜。街道上人影憧憧喧闹嘈杂，无数种声音穿过他的耳朵，可他只听见了一句。
“柔姐姐你看，豆沙馅儿的团子诶！”
柔桑眼神闪躲，慌乱地拽住她，尽量让她背对周逸不露脸。
“她是？”周逸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红衣双丫髻的女子问道。
柔桑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紧，头有些眩晕。
“她、她是我新招的婢、婢女。”
周逸一手托肘一手撑着头玩味地说：“是吗？她看起来不像个丫鬟，倒像某家的小姐”
“不是不是，我很喜欢她，就想好好打扮她一下罢了！”柔桑赶紧解释。
“这样啊……”他露出邪魅一笑，冷冷地看着柔桑说：“那就要看好她，别弄丢了。”
盯着周逸转身离去的背影，柔桑腿软得差点跌倒。不敢耽搁，她让“姜梨”扶自己上马车，赶回王府别院。
坐在马车里的周逸，摸着手腕上的木珠串闭目凝神。
那熟悉的味道，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