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脏水
察觉自己要哭了,姜梨立马起身扬起头,想把眼泪倒回去,这哭出来定会被误会。她只是不甘心周逸的命运,千万不要被人以为是自己爱慕他,因为吃醋委屈才哭的啊!
果然,在李媛安眼里,姜梨今日是发现了周逸对柔桑的感情前来兴师问罪,结果知道柔桑的真心后委屈的哭了。
一个女人不怕有情敌,怕的是夫君爱慕着别人,心中从来没有自己。
瞬间李媛安对姜梨的恼怒变成可怜,递出自己的团扇让她遮一遮。
柔桑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看见几步外的假山旁有一片雪青色。她警惕地拉住李媛安和姜梨退后,示意她们看过去。
李媛安大喊:“是谁在哪儿,还不快出来!见本公主在此还敢偷听!”
闻声,“雪青色”快速藏到假山后,不过须臾它的主人还是走了出来,连带着另一抹纯白。
见来人居然是周泽和周逸,三人不由得一阵尴尬。
姜梨眼泪结结巴巴地问道:“原、原来是大、大哥和夫君啊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试探中带着小心翼翼。
周泽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嗯你们刚坐下那会儿?”
见三个女子面如死灰,李媛安还带着些厌恶与嫌弃,他赶忙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我和珩之先到这里准备谈点事,结果你们就来了,又在谈论一些秘事我们又不好突然出来,就、就一直待到现在”
“那还不是偷听啊!”李媛安生气道。
“咦,八殿下这样说可不对了,是我们先到的,所以我们是被迫听见的——况且我们什么都没听清楚啊,对吧珩之。”周泽辩解着,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周逸在旁边不语,眼神如死水。
姜梨没听他们争辩,只是直直看着周逸,迫切想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她晓得这两人一定一字不差的听完了她们说的话,不然他不会这般失魂落魄。正想开口解释,就看柔桑走过去关切的询问。
“珩之,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
周逸低头看着她,笑了笑说:“无妨,有些着凉罢。”
“那快回宴会厅吧,这里风大。”说着牵着周逸的袖子往前走,可只感觉布料被扯得紧绷。
周逸没有动。他轻柔地握住柔桑的手腕,抽出自己的袖子,随即放开她。
“不了,那里太吵闹,我还是先回去罢。”说完转向周泽行礼,“麻烦兄长帮我向王妃和父亲解释一下,珩之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居然拒绝了柔桑!
姜梨感觉到他浑身寒意,若她有毛的话一定当场就炸开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泽没有拒绝,简单嘱咐了几句后,周逸就离开了。
众人待在原地,良久都没人说话,直到李媛安听到响起的奏乐,开口提醒宴会开始了,他们才回到大厅之中。
推开房门,只见众人都已各自坐在桌案前。主位空置,这是留给忙于政务未亲身前来的圣上;吴王与吴王妃位于主位下阶,之后是其他亲王皇子皇女。
周泽上前为周逸身体不适先行回府向吴王道歉,得到谅解后,他们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随着一位内管掷地有声的宣读圣上御旨,宴会正式开始。
歌者流声,舞者投袂。动容有节,丝竹并设。宣畅四体,繁手趣挚。
赏菊宴热闹的进行,周家并未对周逸先行离开有太多表示,照常进行自己的交际。姜梨感受到他们的凉薄,独自闷闷地喝着酒。
三四杯下肚,她已有些晕眩。正当拿着筷子与一颗葡萄较劲时,被骤然响起的一声大笑,惊得葡萄滑落在地。
被突然吓到的不止她一个,众人皆望向笑声处——一人半躺半靠在桌案上,面颊红润,饮醇自醉。
此人是御史中丞,王轶清。
“中丞大人何事笑的如此畅快?”吴王笑着询问。王轶清没回答,自顾自地喝着酒,撒了一半也没在意。
此时席间戛然而止,气氛诡异。
姜梨迷糊中想起,好像就是这个王轶清说了什么话,惹得圣上开始忌惮五皇子。她双手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旁边的周夫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命人给她端了一碗醒酒汤,实在是怕这个蠢货醉酒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喝下后感觉效果没那么明显,姜梨还是只能强撑着精神听他们说话。
这时气氛略显尴尬,吴王妃立马说了几句试图缓解气氛,却不料被王轶清冷哼一声打断。
“我说王妃殿下,你不必假意奉合,你们俩夫妻的事,别人不知道我王轶清清楚的很!”话毕,他举起酒樽狠狠摔下,“砰”的一声碎片四散,周围的小姐夫人不由大声惊呼。
“放肆,王轶清你做什么!”吴王暴怒。
“皇兄消气,王大人喝多了。”李琮宇起身行礼劝解道。
“喝多了?我看他清醒得很!目无尊者,肆意妄为。”吴王甩袖斥责道。
“目无尊者?哈哈哈哈,李琮杰你可知何为尊!”王轶清推案而起,怒指吴王。
“王大人!”
“放肆!”
吴王妃与五皇子同时出声制止。
姜梨知道这王轶清是被人安排的,故意在宴会上故意说这些话来激怒吴王,他明面上是一位一心为国仁厚忠义之人,可实际却在就拜在秦王麾下做事,只求日后升官拜爵。不清楚情况的五皇子,还傻傻帮助这位“赤胆忠心”的王大人说话。
这是周逸的一步棋,他清楚李琮宇的为人,料定他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他帮忙说话了,圣上就会怀疑,后续王轶清说的话,圣上不信也会十分在意,那这盆脏水便跑不了了。
“五皇子莫要劝我,趁着众人皆在此,我王轶清今日不说不快!”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中心,环顾四周众人。
“你们可知,在这饮酒作乐、歌舞笙箫之时,北地已干旱四月有余?那里寸草不生,百姓只得啃树皮嚼土沙?”
他往前走了几步,转向吴王继续道:“你们当然不知道!你们只懂享乐,只顾这权贵,天下苍生与你们何干?!吴王你不仅私吞赈灾银两,还欲除掉所有提及此事之人!其心可诛!”
“王大人,无证之事,慎言。你喝醉了,来人!扶王大人下去休息。”柔太傅终于忍不住出言相劝。
“让开!柔海存,你闭嘴!”王轶清摇晃着身子,挥手挡开上前的奴仆,“你这太子太傅实在可笑,管别人之前先管管自己吧!哈哈哈哈哈哈,我南齐何来太子,何需太傅?!”
实在受不了他的疯态,吴王招来侍卫将王轶清压制住。
他没有住嘴,继续说着:“煌煌南齐,命已绝已!五皇子救救南齐,救救南齐的百姓吧!”
此话一出引得哄堂震惊,窃窃私语。
李琮宇知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