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离
慕知鸾擒住了鬼王之后，凤凰阵便开始崩裂。山石掩埋了回头的路，自然无法再回到最初的入口。狼群守着母狼和幼崽，不停的躁动哀嚎，似乎十分害怕被埋在山洞里。
晏殊也急，怀里抱着两个狼崽无助的望着慕知鸾：“慕姐姐，有什么办法能出去吗？”
“办法应该有，不过得问它。”慕知鸾晃了晃懒鬼王的脑袋，调侃道：“躲在这里喝了这么多天的狼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狼妈妈被砸死，恩？”
“我也没办法，不喝狼奶就得吃狼肉，说起来应该是他们感谢我才对。”懒鬼王抬起前爪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目光无意间落在加贺身上，语气嘲弄的道：“况且积德行善这种事也不适合你，还是留给愿意当好人的那位吧！”
慕知鸾从善如流的对着晏殊一耸肩膀：“这下我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竹面看不过眼，挺身而出为自家大人鸣不平：“你们想要我家大人出手帮忙，大可以直接说，何必这般阴阳怪气。”
懒鬼王无声的睁开眼睛，血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竹面：“小爷这会心情正好着，不想跟你一只式神计较。劝你有点分寸，别逼小爷动手。”
“一只牙都没长齐的小畜生，当我怕你！”竹面拉开架势跟懒鬼王约架：“来啊，咱们就打一场，看谁赢过谁。”
加贺怕这俩幼稚鬼真的动手打起来，连忙出言制止了竹面：“安分点，莫要滋生事端。”
“可是大人，那只狗刚才骂你。属下实在气得很，您好歹也是堂堂的地……”加贺屈指敲了一下竹面的面具，微微摇头示意道：“那些都不重要，先打开鬼门让大家躲进去，这里快塌陷了。”
“知道了，大人。”竹面双手结印，掌心扣于地面，脚下土地一阵剧烈的晃动，一道漆黑厚重的鬼门无声的从地底钻了出来。
加贺回头对李重言等人说道：“快躲到鬼门里去，这山洞要塌了，别砸到人。”
“是。”从进到山洞里开始，李重言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听见加贺与自己说话，连忙抬手恭恭敬敬的行礼：“多谢、多谢加贺大人。”
依旧是加贺善后，李重言与慕知鱼罗红叶三人率先进入鬼门，其后是晏殊带着一群狼。慕知鸾手里抱着懒鬼王与加贺面对面站着，并没有要进入鬼门的意思。
“进去歇歇脚吧，修改凤凰阵是极消耗精力的事，想来你应该也累了。”加贺对慕知鸾说道。
慕知鸾摸了摸怀里小狼的绒毛，用目光审视着加贺：“据我所知，当年那场大战中四大鬼王就已经死了。为什么懒鬼王还在？”
“……那一场仗打的实在太过混乱，许多事我并不十分清楚。”当年二字，于谁都是一场心伤。不敢触碰，却又屡屡提起。加贺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印出一道好看的剪影：“懒鬼王没死，或许其他几个鬼王也活着，你应该开心。”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心这种东西，我从来都没有。”慕知鸾目光清冷，忽然叫出了加贺的本名：“清极，不管你曾经做过多少好事，我不会原谅你，九羽也不会。”
“我知道。”
“今日我杀不了你，寻齐四大鬼王之后也一定会杀了你。一万年了，不管是当年在江离山上还是冥府鬼界，每一笔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我之间终有殊死一战。”
面对慕知鸾的威胁，清极只是风轻云淡的摇了摇头：“我不会阻止你，相反的，我还会帮助你找齐四大鬼王。这么多年，黑鬼王的修炼早已经登峰造极，人间要想重获清平盛世，离不开你们的力量。至于我，不过是一条不值钱的烂命罢了。只要你能答应灭了黑鬼王，这条烂命尽管拿去就是。”
“假惺惺。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开始，你就是这般道貌岸然的模样，装了这么多年，真的不累吗？”慕知鸾不屑的嗤笑一声，抱着懒鬼王转身走进了鬼门。
鬼门里是一处鸟语花香的山林，远处有一面湖，湖上飘着一座六角凉亭。慕知鱼等人最先进入鬼门，此时早已经到了凉亭里，看见慕知鸾出现，慕知鱼高兴的远远挥手召唤：“姐姐，快来这里。”
与清极的一番交谈并不算愉快，慕知鸾不想去跟那几个凡人掺和，转而寻了一棵顺眼点的榕树，飞身落到了树上。将懒鬼王放在枝丫间，慕知鸾强行掀开它的眼皮：“说说吧，冥煞之气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黑鬼王那个王八蛋！”懒鬼王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无比厌恶的说道：“他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听说我没死，便派了个鬼使阴魂不散的追着我跑。就为了躲避那要命的冥煞之气，我都已经投胎了八回了，每回都能让他寻到踪迹，奶奶的比狗鼻子还灵呢。”
“他们两个呢，都还好吗？”
懒鬼王将脑袋埋进爪子里，懒散的说道：“不清楚。当年我们被天兵打碎了形体，险些就魂飞魄散了。再醒过来，我就已经身处人间，为了养回灵体，不得不隐身在一条狗的身体里……”说道此处，懒鬼王忍不住一脸的憋屈。慕知鸾愣了一下，随即便笑出了声，眉眼难得柔和下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那还真是有点惨，我记得你的原身应该是一条血麒麟吧？”
“嗷……应该是吧。”让慕知鸾这么一嘲笑，懒鬼王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其实这几千年里，他不光藏在狗的身上，为了躲避黑鬼王的追杀，大到猪马牛羊，小到苍蝇蚊子，他通通都尝试过。可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笑柄，他还是选择了闭嘴，为自己保守住这最后的尊严。
“黑鬼王既然连我的踪迹都能查到，想必其他几个也躲不过，身边多半是有他的人看管着，以后行事还是小心着点吧。”
“这一点你无须担心。”慕知鸾放眼往湖面望去，看见李重言从湖里抓上了一条肥硕的鲈鱼，慕知鱼兴奋的大叫，举起双臂夸张的对慕知鸾挥手：“姐，快来吃鱼。”
“这小孩，就知道吃。”慕知鸾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对着慕知鱼弹了过去。树叶轻飘飘的贴在慕知鱼额头上，他兴奋的取了下来，转身对李重言炫耀去了。
懒鬼王眯缝着眼睛目光懒散的眺望湖心那一群人，语意不明的哼笑一声：“你认识的这几个人都有点意思。”
“看出来了？”
“我没你眼光那么毒，只隐约觉得气味有点熟悉罢了。”用前爪挠了挠鼻子，懒鬼王重新闭上了眼睛。他新生不久，需要大量的睡眠来补充灵力。由于这八百年不断的被黑鬼王追杀，懒鬼王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积蓄力量，以应对黑鬼王来袭。
“走吧，咱们也吃鱼去。”拂袖将懒鬼王收进灵囊里，慕知鸾轻飘飘的飞到了湖心凉亭之上。在她离开后不久，加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若有所思的望着凉亭里嬉闹的人群。
“大人，咱们要不要管？”竹面语气凝重的问道。
“不必。”加贺摇头，在身边没有外人的时候，神色间的疲惫便完全显露了出来：“这几日属实折腾的有些累了，我先回府休息片刻。你与兰面准备几样点心给他们送过去，记得，要招待的周到一些。”
竹面放出的这道鬼门距离加贺的府邸并不算远，实打实的说起来，慕知鸾等人身处的凉亭算是加贺府里的后花园。或许是不想给众人太大的顾虑，加贺并未直接说明这一点，如此一来，不知情的众人便玩耍的更肆无忌惮了一些。
从离开家门那一天开始算起，李重言与罗红叶已经整整在外漂泊了半年多，这半年里二人经历过无数次惊心动魄与死里逃生，破天荒头一次能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罗红叶心情大好，央竹面取来两坛好酒，抱着酒坛子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酣畅淋漓的仰天大喊一声：“好酒！”
慕知鸾也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一口喝掉，品评道：“入口绵软了些，不是我喜欢的味道。”
罗红叶脸颊绯红，好奇的问：“这样的酒在人间已经算是珍品，竟然还入不了姑娘的法眼，我倒是好奇了，能被你喜欢的酒得是什么样啊？”
“我喜欢的酒？”慕知鸾勾唇一笑，道：“我喜欢的酒，要用染了梅花香的雪水为引，与应季而熟的十三种果子中的第一颗果子和最后一颗果子酿造而成，封坛之后埋在千年的雪洞里存上三个冬天才可以喝得。不过这喝的时候也有讲究，过年节的时候喝酒要泡梅花，中秋节的时候喝就要泡桂花，至于下酒菜之类的，那规矩可就更繁琐了，许多食物，当今怕是已经寻不到了。”
罗红叶叫慕知鸾唬的一愣一愣的，醉醺醺的掰着手指头算：“别说那些食物绝迹了，就是你酿酒用的这三样，我怕是都没处给你寻去。慕姑娘，你究竟什么来历，怎么喝个酒都这么奢靡！”
李重言正坐在一旁吃东西，听见罗红叶言语唐突冒犯，连忙出言制止：“红叶，不能问的别瞎打听。”
罗红叶迷迷瞪瞪一副分不清天南地北的模样：“我怎么了又，大家都是女子，闲叙几句怕什么……重言哥，你怎么不喝酒啊？不是说了好么，大战之后我请你喝酒。”
“黑鬼王一日未除，大仇一日未报，此时喝酒庆祝还为时尚早。”李重言有些不耐烦的从罗红叶手中夺过酒坛子，说道：“今日暂且休整，明日就离开这里。下个月初三是各家伏魔师歃血结盟的日子，父亲让我们必须回去。”
慕知鱼正埋头啃鱼，闻言一脸诧异的看着李重言：“你们要走了吗？那我与姐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