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良心
我不解，睁开迷茫的眼睛看她。
她说，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丑很丑。”
虽然当时脑子已经非常混乱了，可我还是当即就抓住了那姑娘的手腕，
“你叫什么？”
“七寻。”
我酒醒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念了这个尚且盘桓在脑中的名字两遍，直到确定不会忘，才满意地看了流觞阁一眼后离开。记住那个姑娘的名字当然不是因为要报仇，在她用嘲笑的口气劝说我莫要伤心的时候，我忽然就想起了郝英俊，如果把这个姑娘配给郝英俊，是不是很有点热闹看呢？
我这边正为自己的奇思妙想感到得意的时候，眼角忽然瞄到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吓得刚刚要站起来的我再一次蹲坐在了地上，我抬头，因为背光所以看不清来人的脸，但是他身上的气味我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颜如玉伸手欲拉住我，我耍赖般坐着不起来，眯着眼睛问，
“你又来做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方道，
“你毁了我的百年基业，我总不能就这样放你离开。”
我琢磨着这话说得在理，所以便站起来拍拍衣服跟着他走，他走在前面，我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因为时辰尚早，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我就这样跟着他走了很久很久。天上忽然飘起了小雪，地处北方的齐国冬天总是特别的长，现在已经是暮春三月，迎春花开得正艳丽的时候，又落了雪。
后来雪越来越大，地上也越来越白，走在前面的颜如玉留下了一串脚印，我一步步地踩在他的脚印上，开始的时候要迈很大的步子才能踩到，后来，他的步伐大小越来越接近我的。
他发现了我的游戏，体谅地减小了自己的步子。
我觉得无趣，索性不再玩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些屋檐渐渐稀少，最后出了城，便再难看到一丝人烟。城外的风更大，如今我没有了内力，竟也不觉得寒冷。正欣喜着自己体质超凡，抬头才发现，颜如玉周身两丈的范围内都是温暖如春。
我顿时停了下来，他没有发觉，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转身瞧我的时候，我已经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他连忙到我身边把我抱在了怀里。
如果闭着眼睛定然会以为朵朵茉莉绽开，从来都是冰凉的颜如玉，如今居然可以如春风般温暖。我扬起了声音问，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他不说话。
“我喝酒不是因为你，我是为了自己，”
我说，
“我只是为过去的自己感到悲哀。”
推开他，看着这白茫茫的一片，我忽然自喝地笑了笑，
“我前一段时间还在想，下大雪的时候我们不打伞一起走，是不是就可以一路到白头。”
我知道颜如玉不会老，没有散掉功力的时候还会妄想，我们可以一起数着日子看细水长流。而如今，或许当我满头银发牙齿都要掉光的时候，他还是如今这般容颜，如今这般风采。我很快就死去，而颜如玉，在偶尔闲来无事回忆过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想是来曾经有个我，爱他如生命呢？
如果想不起来，那么，恨我也好。
我问颜如玉，
“你不用去寒笙殿瞧瞧吗？现在去或许还能救出来几个手下，对了，你的潘豫泓，我叮嘱过汪修然，不要对那个小姑娘心慈手软。”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握住我的手也松了松。我顺势把手抽了出来，环抱着胸建议他，
“你快点回去救你的小宫主吧，否则我保证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颜如玉难以置信地问，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毫不在意他的语气，
“我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你原来不这样的。”
“你和我争论这个有意思吗？”
我提高声音打断他，把更难听的话摆在他面前，
“你这个样子，只能让我想到‘活该无耻’四个字。”
他的脸铁青，呵斥道，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我早就不认你这个师父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终于成功惹恼了颜如玉，终于不用再面对他那假装出来的关心与眼眸里透露出来的悲凉。
再次来到寒笙殿，这里到处透露着肃杀，白色的大理石板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在前直走的颜如玉看到此番场景后，居然停下来告诉我说，
“闭上眼睛吧，我牵着你过去。”
“我早已不再晕血。”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袖子里，
“那便好。”
我又加了句，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上次在你那个什么小竹林子里，我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在你拔剑时喷了出来。”
他垂下眼，不再说话。
我觉得他这个样子真的很欠揍，就好像当初受伤的是他不是我，虽然我不屑于可怜，但是看到颜如玉这个样子，真让我产生了装弱小的冲动，至少不会让不知情的人看到现在这番会误会是我欺负了他不是。
潘豫泓怒气冲冲地跑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就是这理解错误的其中之一。潘豫泓说，
“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你知不知道”
“豫泓。”
颜如玉打断了潘豫泓的话，他问，
“宫里损失了多少？”
潘豫泓恨恨地瞪我一眼，然后回道，
“除了右使左使，还有几个功夫高点的，其他全损了。那群入将宫里的珠宝玉器全部抢劫一空，连颜哥哥送我的那身衣服，也被抢走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伤心。
颜如玉闻言缓和了言语，
“日后若是有机会能寻到，我再送你一件便是。”
他们打情骂俏我实在是没有兴致听，连忙打断了问，
“我弟弟呢？”
潘豫泓本是不想回答我的，碍于颜如玉的眼神施压，只能说，
“听颜哥哥的吩咐，将那孩子藏起来没有被人劫走。”
顿了顿，又道，
“那孩子，那孩子的腿，因为病的久了没有及时医治，现在恐怕是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