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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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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门前,百官朝会。

    然而御座之上的小皇帝,仿佛只是一个摆件。真正把控朝会的,一如往常,仍是位于文官首位的沈潜。

    这样的肆无忌惮,是权势滔天的证明。百官虽然厌恶,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这一日,沈潜比之从前,还要更嚣张上几分。

    “礼部刘品大人家中尊亲病重,臣提议,可由翰林院何修撰暂代其职。”

    “礼部储廷大人、钱荣秀大人年岁已高,臣以为,可允其告老还乡,起用秋闱二甲的几位新秀。”

    随着这些提议一一被座上的小皇帝点头通过,朝中百官的面色也渐渐沉下来。

    六部之中,吏户兵刑工,都被沈潜早早地纳入麾下。只一个礼部,算是朝中唯一的清流。

    沈潜今日这一遭,分明是想将礼部也架空了,把六部都变成他家的书房啊!

    百官大都露出不忿神情,但心中畏惧沈潜从前的残暴做派,又都不敢做第一个出头鸟。

    直到一道声音从文官中列传来:“臣以为,礼部官员改换一事,不应由沈大人一手操办。”

    百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瘦削的身影举着笏板,那身影抬起脸来,露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说陌生,是因为此前此人都不曾参与过朝会。而说熟悉,则是因为百官多少都曾与其有过一面之交——毕竟这可是今年秋闱的魁首,状元郎傅凭临。

    不知为何,他在檀宫折桂之后便乍然销声匿迹;而消失了几月之后,又忽然超迁为礼部侍郎。

    百官默默观察着傅凭临与沈潜对峙的眼神,一时都了然。

    傅凭临执着笏板,冷声道:“沈首辅一夕之间要裁撤调换礼部诸多官员,如何保证礼部诸项事务不受影响?”

    “且刘大人家中尊亲虽病重,但并不影响刘大人办公,甚至我等同僚都并不知道此事。储大人与钱大人虽然年过百半,但并无乞老之意。”

    “沈首辅不顾诸位大人之意,难道也不考量礼部的周转,天下的治平?”

    沈潜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凉凉道:“凭你礼部几个人,还影响不到天下的治平。”

    傅凭临面色一冷。

    朝中诸位官员之中,也渐渐响起哗声。

    正是此时,御座旁的太监尖尖喊道:“肃静。”

    哗声渐息,御座上的小皇帝也忽然开口:“此事便按沈首辅的意思办。”

    那声音稚嫩,但语调平得古怪。

    一听便能听出,这话是早前便有人交待了小皇帝说的。

    傅凭临咬牙收起笏板,不再说话。

    朝会后,百官都面色不大好地朝外走,赶着回府和自家夫人一诉今日的荒唐事。

    只傅凭临与沈潜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宫门前停下脚步。

    傅凭临先开口道:“沈大人真是好手段。”

    沈潜明显没有同他攀谈的意思,只是目光挑剔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才懒懒道:“过誉了。”

    傅凭临:“沈大人既然有这样大的本事,将朝中各部都安插自己的耳目。怎么肯将我放出翰林院,到礼部任职?就不怕我寻了机会,将一切实情都告诉娘子么?”

    “娘子。”沈潜听了这一句,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凉飕飕的,“你以为,今日我换上的那些人,都是我的耳目?”

    傅凭临皱起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潜道:“换下的刘品、储廷才是我的人。至于新换上的人背靠哪座大山,傅大人不如去问问太后娘娘?”

    傅凭临冷声道:“离间计?你未免太小瞧我。”

    沈潜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道:“我家娘子现在下江南的路上等着,我没有时间同傅大人耍计谋。”

    “不过,看在我家娘子的份上,我便指点傅大人几句。”

    “虎豹虽两立,但都是要吃肉的,偶尔也能同谋。傅大人在宫中宿着,我手虽长,却也管不着宫里千百个太监婢女。这些人要为傅大人传个信,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傅凭临听出他话中意思,面色骤然一白。

    沈潜并不再看他,只径直越过他,急步往拴在宫外的骏马去。

    -

    另一头。

    晌午,车队终于抵达一处邻水的小镇。

    沿途行了几日,遇着面黄肌瘦的难民,李乘风已经不需要许明月开口,都会自觉地骑着玄戈来回买食材。

    终于到了小镇,又在河边见到十几个难民,埋头扎在河里饮水止饿。

    李乘风只看了一眼,便抬手要车队停下。

    他撩开车帘,对车中笑道:“你们先往客栈去,我去买了吃食,把这些难民安置安置。”

    少年心性,因为每每安置好难民,总能既得难民的感激,又得许明月的赞许,他已经生了些小小的瘾。

    许明月看得明白,但只笑着应“好”。

    侍卫寻了客栈,要了厢房。

    一行人未用午膳,许明月与清漪在房中休整时,便有侍卫来问是否要传午膳。

    许明月点了头,但许久不见有人上来。且楼下大堂,似乎还传来些喧闹声。

    她与清漪走出房门,便听见楼下侍卫低声喝道:“你这饭菜,卖得比金子还贵!”

    紧接着是客栈掌柜的声音:“都说了,四处正闹饥荒,这粮食就是拿金子也难换。您吃得起就吃,吃不起就饿着呗。”

    侍卫一拍桌子,骂道:“你趁国难发横财,这样做生意,迟早要遭报应。”

    客栈掌柜呵呵一笑:“要是能家缠万贯,我什么报应也不怕。”

    清漪在一旁瞧着,已经气不过,两手一叉腰,就要下去与那老板一较高下。

    许明月将她按住了:“等等,这掌柜敢如此嚣张,只怕不是什么普通人。”

    “等他们再说上一阵,说不定能将这掌柜背后的靠山引出来。”

    清漪闷闷地应了一声,两手扒在栏杆,紧紧盯着下头的“战局”。

    侍卫气急,将腰间剑柄往柜台上一架:“你可知道我们护送的是什么人?”

    掌柜不屑地轻哼一声:“什么人也不管用。我可告诉你,我们这是小地方,有咱们小地方的规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儿,也逞不了威风。”

    侍卫怒道:“不过一个开客栈的,难不成还能压过王爷将军不成?”

    掌柜哼笑道:“别说你们一瞧便不是什么王爷将军了,就是真的王爷将军来了这儿,也得给咱们镇里的林员外让道儿。”

    林员外。许明月默默记下了,见侍卫语塞的模样,就要下楼。

    这时客栈的大门却“砰”地被摔得一响。

    李乘风迈过门槛,大步走进客栈来。

    “在外头便听见好大的口气,林员外?林员外是哪个?不如带本将军过去,看看是谁要给谁让道?”

    他走至掌柜跟前,扬了扬下巴。

    掌柜半信半疑:“将军?”

    身量倒是高挑,也有些唬人的气势,但瞧这面容,顶了天不过二十岁吧?才及冠的将军?

    这时那方才与掌柜对峙的侍卫竟也转身低声道:“李小将军……真说起来,您还不曾受封为将军。”

    李乘风脸色一黑,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去。”

    这时候他倒不嫌弃自己的父亲了,报名号道:“北疆李秉可听说过?我就是他的儿子。”

    见掌柜仍旧有疑,他冷声道:“你若不信,自将那林员外引过来,看看他敢不敢叫本将军让道。”

    那掌柜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不由也生出些畏惧来,应声便往外跑了。

    李乘风就威风凛凛地坐在楼下正中的位置,等着掌柜将人寻来。

    不多时,客栈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掌柜领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小跑了进来。

    李乘风看着那身形圆润的中年男子,一挑眉:“林员外。”

    林员外忙作揖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位将军。”

    李乘风冷哼一声,并不再多言。

    那林员外很是上道,立时连连催赶掌柜去后厨准备吃食,自己陪着笑在李乘风对面坐下了。

    林员外解释道:“这位将军,您多有不知。近日北直隶几处粮仓都告急,难民又多,咱们这一个小镇,拢共就那么几斤粮食,想要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卖得贵些。”

    李乘风却冷声道:“是么?我方才跑了几家米行,怎么都听说,是你林员外先抬了卖米的价格,才叫粮食的价钱大涨?”

    林员外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我不过是第一个这么做的,能厚利多销的时候,哪个生意人不想赚钱呢?”

    李乘风凉凉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不多时,饭菜上桌,李乘风想起什么,朝楼上望去,就见站在栏杆边,若有所思的许明月。

    他眼中一亮,扬声道:“明月,吃食备好了。”

    奔波的这几日,许明月与他熟络不少,时常会在一同用膳。

    但这一次,许明月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走回房间去。

    李乘风眸中神采略黯,但很快吩咐侍卫:“备些饭菜送到房间去。”

    林员外方才顺着李乘风的眼神,也看见了倚在栏边的许明月,一时意动。

    他心下转了几转,忽然道:“不如我将饭菜送上去吧,也算是为将军与夫人赔罪。”

    李乘风听他将许明月当作了自己的夫人,心中略有些欢欣。但瞧见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却只冷笑一声。

    “管好你的眼睛。”他指尖轻敲剑柄。

    林员外面色一白,不再说话。

    很快有侍卫将吃食送到房间。

    清漪正饿着,就等许明月动筷。

    却见许明月以碗筷将桌上饭菜都扒去了一些,倒在了窗边的盆景之中。

    清漪一惊:“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许明月对她摇摇头,随后自发间拔下两根钗子来,递了一根给清漪。

    “许是我多疑了。但一会儿若有人来,你我便装作晕倒在地。”

    清漪虽不解,但心中也有些害怕起来,便接过钗子点头应是。

    不多时,门外果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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