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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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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州府。

    许明月心中思索道。

    自京中被派往地方,尤其是琼州府这样偏远地方的官员,往往是因犯了什么事而遭贬谪,或是明升暗降的。

    然而傅登迎的官职,是傅老夫人捐纳来的,平日极其闲散,一般不至于遭贬谪。

    她想到这里,明白过来:“你是以为,傅登迎会被调往琼州府,是因为我吹了枕边风?”

    傅二夫人眼神躲闪,道:“也不能这样说……”

    许明月静静看她一会儿,叹道:“官员调派是吏部的事,这事与我无关。”

    傅二夫人忙道:“就算你不曾说过,但,说不准沈大人他为着给你出气,私下安排了呢?”

    许明月摇头,毫不犹豫道:“这种越俎代庖、不合法度的事,明昭不会做。”

    傅二夫人气急,口不择言道:“首辅大人在朝中一手遮天,什么事都做得,难说不会为着讨新夫人的欢心,拿登迎来开刀。”

    许明月面色冷下来:“二夫人慎言。”

    傅二夫人被她视线瞧得一颤,听得她说道:“我只再说一次。官员调派是吏部的事,与我无关,更与明昭无关。”

    她顿了顿,道“我今日之所以站在这里同你说话,是因为你我都是被困在后院中的可怜人。或许相处不合,但能帮扶,我不会不帮。”

    她别开眼,最后道:“若你缺金少银,或是受了傅登迎欺负,尽可来找我。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说罢,便转身要离去。

    傅二夫人心中着急,无法,只好再度伸手去拽她的手臂。

    许明月才被她拽得皱眉,便听得一道声音:“傅二夫人在对我家娘子做什么?”

    紧拽着许明月的手松开,她抬眼看去,瞧见沈潜站在门口,面色沉沉。

    他快步朝她走来,伸手轻触她手臂,问:“可还好?”

    许明月点点头:“无碍。”

    沈潜目光移向傅二夫人,正打算说些什么,手心却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许明月主动牵上了他的手。

    他眸光骤缩,顿在了原地,只听见许明月道:“明昭,我有些累了,我们走吧。”

    家丁抬了箱子,他们走出府外,将登上马车之时,许明月松开了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虚握了握空下来的掌心。

    登上马车之际,许明月回望了一眼。

    傅老夫人领着傅登迎、傅二夫人等人,恭敬地站在府外,送他们离开。

    她眼前一时闪过许多画面。傅老夫人发现她私自出府,罚她跪在祠堂的;她等在书房外,听傅登迎劝傅凭临,再纳一房妾室的;傅二夫人与三小姐窃窃私语,笑她生不出孩子的。

    但这些画面都被实实在在存在眼前的此刻覆盖,傅府上下恭迎她来,又恭送她走。

    她说不清心中滋味,只是想道,自己同这些人相处了几年,最自在的时候,竟是被休弃之后。

    -

    与故人再逢,又经了一场争执。许明月上车不久,便沉沉睡去。

    她脑袋抵在车壁,只觉自己的头发随着马车晃动,与车壁不住打架。

    但不久,便觉车壁忽然变得柔软而温暖,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渐渐陷入梦中。

    她做了一个满是往事的梦。

    那是她及笄不久。

    父亲经营的书肆名扬江南,因着她的缘故,书肆里男客女客都有,有时还以女客居多。

    她终日煮茶伴书,遇着生面孔的女客,便同人漫谈,问人有没有念书的心思,可知道许家的女弟子私塾。

    若不见生面孔,便只为寻来的客人荐书。有时也指导阿弟如何写策论文章。

    逢年过节,便引上三五女伴,雇了游船,顺江而下,吟诗作对。

    因为自幼如此,父亲见她被打骂几次都不肯悔改,约莫有十几年都不再管束她,甚至还支持她兴办女子私塾。

    她便以为自己一生都能如此。

    直到暮春一日,她自书肆回家,在家中见到了满面红晕的傅凭临。

    她被父亲引至祠堂,听他一面咳嗽,一面同她商议与傅凭临的婚事。

    “如今你也及笄了……城中无数儿郎,都于你有意,可我见你,是一个也不肯嫁。”

    “我知道,你虽是女儿身,却有大志向,不肯受拘束……然,我如今重病在身,恐不久人世。你姨娘与阿弟,又都是撑不起这个家的。”

    “你一个才及笄的女儿家,是有些声名,读得点书,可这世上,没有女书生的立足地啊。待到我去了,你无依无靠,又该怎么办呢?”

    “这傅家小子,心中对你情意不浅,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你嫁了他,虽不能真正遂了你的志向,但你可扶持他成事。他若考上状元,你们夫妻一体,也算全了你一半心愿……”

    “你看着你母亲的牌位。当年她去时,你是不是应了她,会好好听阿爹的话?”

    “你要念书,要办女学时,我都不曾搬出你母亲来逼你。只婚嫁一事,我知道若我不将她搬出来,待我下到地底,她是会怨我的……这件事,你便听阿爹的话。”

    于是议亲定亲,她带着一个清漪,嫁进了傅家。

    她嫁给傅凭临后,虽然知道他心中真的有自己,而且分量不小,但总做不到像别家妻子一样,真心实意的依附于他。

    傅凭临大约也看出这一点,并不强求她。

    他总说些甜得发腻的情话,其实也是想听她反过来说给他听。但成婚几年,终究不能遂愿。

    他们看似是夫妻,但其实真正相处起来,反倒更像同窗。

    成婚之后,她逐渐被拘在后院。最初还敢逃出院门,到外头走走。后来被老夫人罚跪几次,见傅凭临哭得两眼红肿,便不敢再出去了。每日里最盼着的事,便是傅凭临写了文章,或是读到妙极的诗句,拿来同她探讨。

    傅凭临接到入宫修史的诏书之时,她心中生出许多不舍。在院中望着他的背影,两眼止不住的酸涩。

    但其中几分是情意,几分是对孤寂而又漫长的后院生活的恐惧,她也说不清了。

    梦到这里,许明月眼前的场景忽然一变——周遭都黑了下来,一声官服的傅凭临走到她面前。

    他一双眼红得像要滴血,一字一句哑声问她:“明月,为什么自你被遣退,遇见沈潜之后,你便一次没有再想起过我?”

    “为什么知道我答应迎娶郡主,你却一点都不在意,一句都不来问我?”

    “你心中真的有我吗?若我要你回到傅府,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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