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0章
与此同时，商琼看着覃紫发来消息，惊奇道：“她怎么会突然找你？”
“不知道。”殷琳摇摇头，“到现在我也没理解她到底想干嘛？”
商琼跟覃紫不熟，所以也没有再多问，吃完饭之后他开车将殷琳送回了家。商琼只把车停在殷琳小区门口，他握着方向盘，将车窗打开，对着走出去的殷琳说：“我就不送你了，你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好。”殷琳点点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对了。”商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明天是星期二，还是要来上班的哦。”
“知道了！”
回到家之后殷琳并没有直接直接洗漱睡觉，而是翻出之前拍下的殷琅的日记，她匆忙拍的几页后来都看了，只有一页拍得比较糊，她一直没有认真辨识过。她把这页找出来，发现这是一篇关于他跟他前女友之间的记录，写得不长，结尾还有一句看着像歌词的句子：离开你非偶然，若有来生我们还能再次相见。若是你想找到我离去的答案，那就回到我们相遇的地方。
她盯着这串电话号码看了半晌，又在嘴里面嘟嘟囔囔地重复了一遍这句抄录，突然脑子中像是有根弦断掉似的，她居然神使鬼差地拨打了本子上的那个电话号码。
拨过去之后响了半天，然后被人按掉了，她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钟，现在时间也已经十点半了。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一个的时候，那边打电话过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话含含糊糊，朦朦胧胧，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十点半也是说早不早了，作息良好的人肯定这会就睡了，所以殷琳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电话，不小心把这个人给吵醒了。
“喂？谁啊？”
“你好，请问你认识曹婉彤吗？”看来这个电话并不是曹婉彤的，那大概率是她的亲友。
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顿了一下，说话声音也不再含糊，“你是谁呀？”
“我是殷琳。”她顿时有些词穷，这要怎么介绍自己呢，说自己是曹婉彤前男友的妹妹？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于是就选了一个略折中的说法，“是曹姐姐的朋友。”
“朋友？”
“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刚才翻同学录的时候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给她打过来，没想到是你接的……”
那边可能是睡得有些蒙，居然没有质疑她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啊，我想问一下殷琅的事情。”殷琳开门见山，也不想再在朋友这个话题上跟她瞎掰扯。
“殷琅？”那边的声音顿时清晰了起来，“你到底是谁，你不知道婉彤不在了吗？”
“不在了？是去世了吗？”这个发展是殷琳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被他害死的！”
被他害死的……这几个字像是寺庙里面带有余韵的钟声，在殷琳的脑子里面响个不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更不知道这个早就没有联系的曹婉彤居然已经去世了，而她的去世又跟自己的哥哥有什么关系呢？
“你要真是她哪个有很多年没联系的朋友，不知道她去世也不奇怪，但是你要是问殷琅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挂电话了！”那边的声音变得有些生气。
“等等等等！”殷琳有些着急，她觉得自己就站在真相的边缘，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真相，但是稍有不注意真相，就会像手掌里面的沙子，握的越紧它就流的越快。察觉到一点对方有挂电话的意图，就赶紧出声阻止。
对面那女人也不傻，殷琳的态度引起了她的怀疑，“你到底是谁？”
殷琳的脑子里闪过很多说辞，但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殷琅的表妹。”
“之前是听过他说他有一个妹妹，没想到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来骗我。”
“我想问你一些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
”比如呢？”那个女人的声音还是很警惕。
“比如他们两个为什么分手？据我所知，我哥一直是很喜欢他这个女朋友的，家里面的人也经常问他什么时候回领回家，直到他去年回到青陵的时候，我问他跟女朋友怎么样，他才跟我说因为三观不合分手了。”
“我呸，那个渣男！”女人的声音尖锐，在安静的夜晚尤其突出。
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女人说结果还没等殷琳回答，她就自问自答，“我是曹婉彤的好朋友，你也知道你哥大学跟工作都是在这边的，毕业之后说好了要见家长，结果这男人居然玩失踪。”
“玩失踪？”殷琳被她这声“我呸”吓了一跳，也没太理解什么叫做玩失踪。
“就是冷暴力，小姑娘是不是没谈过恋爱，知不知道什么叫冷暴力？”那女人应该是个急脾气，因为虽然不喜欢她说话的口气，但是这时候有求于人，也只能先低头了，不跟她计较这些口舌。
“我还记得那段时间你哥一天到晚找不到人，一打电话发消息就说在忙工作，也不知道到底去哪了。”那女人说，“因为我是看着他俩从认识到谈恋爱，然后再到毕业的，本来我以为这两年就能喝上他们的喜酒，谁知道突然分手了。”
“你说你是曹姐姐的朋友，那你知道后来她是怎么，怎么……”
“怎么被害死的是吧？”那女人接上她的话，“分手之后，婉彤可伤心了，连班都不去上，一天到晚窝在我家里哭。我就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就说我们出去找一个旅游团去散散心。没想到当时我们住在山上的民宿里，然后有一个清晨她说她要去看日出，我就比她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结果到我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她在山崖上留下一双鞋，鞋里面塞了一封信，人不见了。”
“一封信。”
“是啊。”那女人睡意全无，声音越来越清晰，“我还记得那时候天气不是很好，不一定能看得到日出，但是她非要去我。因为我起得比较迟，就落在她后面，说刷个牙再去，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拿回来了那封信。”
“那你报警了吗？”殷琳觉得这个故事有点匪夷所思。
“废话呀，当然报警了。但是那座山很大，不知道掉落的大致位置根本没法找。”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死了呢，万一是失踪呢？”
警察在山下的石头上发现了血迹，后来经过dna鉴定比对，就是她受伤之后流出来的血，但是却一直找不到尸体，她爸妈都疯了一样在那里找了一个多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后来在葬礼上她爸妈哭的跟什么似的，也没见到小子来吊唁一下。”
那小子……大概率就是指她哥殷琅了。
“不过你现在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事情？还有，你是怎么弄到我的联系方式的？”
殷琳的脑中电光石火一闪，像是有什么困惑解开了一半，她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一定是跟她哥，或者说是跟殷家本身逃不了关系的，如果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要找到最开始的地方，她突然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她对着电话那头说：“你现在还在那座城市是吗，我想去找你见面聊。”
“见面？”那女人的语气很不耐烦，听声音，应该是点起了一支烟，“这就没必要了吧，谁知道你要来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家现在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哥失踪了，我是整理他日记的时候发现了你的联系方式，总觉得她跟曹姐姐之间有一点误会，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帮他俩解开误会？”那女人嗤笑一声，“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的。”殷琳说，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曹姐姐的意外我很抱歉，但是我能感觉出来，我哥也是很伤心的。”
“我才不管那个渣男伤不伤心呢。”
“可是你既然说你是看着他们两个走到现在的，肯定也不想他们俩之间有误会，而且退一步说，万一误会能解开呢？”殷琳不喜欢她喊自己哥哥是渣男，但为了达到目的，也只好先认下。
那女人似是被她说动了，口气终于松下去一点，“那你来找我吧，我把我工作室的地址给你，到了之后直接来这里找我就好了。”
“好。”殷琳记下地址，挂了电话。这注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少女殷琳的生活，从妖怪相柳的封印破裂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导致她的生活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时候她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单纯跟着感觉出发。
她也不知道大哥殷琅和曹婉彤为什么分手，以及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往，但很明显，他们的故事一定还有一些不为外人知的秘密，而殷琳决定解开这个秘密。家里面的人现在也没时间管自己平常究竟是在上班还是在干什么，他们的一门心思放在重新封印妖怪相柳的身上，给她找寻真相创造了机会。
只是找寻真相，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殷琳在床上睡不着，直到她反复问了自己三遍，是否能承受这个代价，经过深思熟虑，想出了各种结局之后，她才明确自己告诉自己，我可以。然后一夜无梦。
清晨的时候，殷琳被屋子里面的动静惊醒的，她睁开眼睛发现居然是妈妈回来了，殷棉见吵醒女儿，小声道：“我回来拿东西的，吵到你了吧？”
“没有……你是还要出去吗？”殷琳从内心期盼妈妈别再出去了。
“是啊，我回来拿些换洗衣服，然后跟他们去凌成山住一段时间。”
“默湖那边处理的怎么样……”殷琳见她拿的都是厚衣服，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小孩子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殷棉说完，拉上背包的拉链，又看了一眼放在洗衣桶里换洗的脏衣服，“我走了，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这些衣服你丢进洗衣机里。”
很多年之后，殷琳用上帝视角重温这个场景，她看见睡眼朦胧的自己，也看见往包里面塞衣服的妈妈，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是母女俩此生最后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