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生寝室
寝室内的卧谈会依旧如火如荼，女生们很好奇男生们会聊些什么，同样男生们很好奇我们女生在到底会聊些什么。左枫就不止一次问我，你们女生熄灯后会聊些什么呢？我说聊八卦啊，明星啊，老师啊，就是不聊学习。他问不聊男生吗？我说不聊，为什么要聊男生？他说因为男生们聊的都是女生啊。
我撒了谎。
其实我们女生聊得最多的也是男生。关于校草，关于沈逸尘，关于那个许美玲喜欢的男生……光是任何一个就足以聊到深夜。
我发现一个问题，子君喜欢聊左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其实聊男生都不足为奇，奇的是一些细微的差别。当聊起别的男生时，子君俨然一个评论家的角色，有理有据，冷静客观。而聊到左枫时，她眼睛却幽幽地亮着，嘴角总是开开合合欲言又止，却怎么也关不住那往外逃的笑意。她似乎想知道更多，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于是只能旁敲侧击地找一些看似不相干的话来引导别人说出来，这一思一量中，她话就少了，变得小心而微妙。这与她跟我聊起麦子时有些相似，又似乎很不同。
“子君，左枫和麦子哪个更帅？”我决定给他猝不及防的一箭。果然，她一听便从床上跳起来，哇哇叫着准备往我上铺爬！
“麦子，麦子是谁呀？我们学校的吗？”周欣第一个做出反应。
“不会是初中时的暗恋对象吧，哈哈。”崔乐乐马上接应。
“不是不是！别听她瞎说，是我的一个发小，左枫哪比得上人家啊，人家又高又壮，可比那只猴儿帅多了！”子君故意放大了音量说这些话，而这故意放大的音量更让我确定了答案。女生都是喜欢说反话的，而加大音量只是想掩盖心虚而已。
子君爬到了我床上，正准备掐我，我用手捂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知道答案了。”
她住了手，轻声问：“什么答案？”
“我知道你喜欢谁。”
她盯着我，黑暗中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拉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大大的左字。她突然大笑一声，开始死命打我的手！
“你敢说不是？”我在她耳边说。
她轻笑一声，捂着脸栽到我怀里。
“别出声，来了来了！”闷葫芦王霞难得说句话，但一开口准是最要紧的信息。
一束手电光从窗口划过，来回又划了两下，然后去了前面一个寝室。紧接着便传来她的吼声：“这么晚还在说话！明天不要早起了？！”准是前面寝室的也在开卧谈会，被她听到了。
子君悄悄溜下床，大家都紧闭着嘴，悄悄话都不敢说。我们竖着耳朵听窗外的脚步声，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崔乐乐第一个出了声。
“唉，兰子君你们搞得神神秘秘地干嘛呢，你们知道他们男生寝室是怎么聊女生的吗？”
“怎么聊？”我们异口同声地问。
“那个谁喜欢谁都是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问。
“左疯子说的啊，说班长喜欢许美玲，三班的沈逸尘喜欢苏青——这个是全校皆知的，还有陈挺喜欢余小慧，伏铎喜欢易安安……都是他们自己说出来的。”
既然是左枫传出来的，我倒是相信。别的男生口风都很紧，只有那个大嘴巴，只要他知道的全都往外捅。不过既然他跟崔乐乐讲了这些，估计崔乐乐也把我们寝室的料向他抖了不少。这两人是对欢喜冤家，好的时候无话不谈，一斗起嘴来又恨不得直接把对方活活掐死。
“陆羽没说喜欢苏青吗？平时对青妹妹那么好。”子君问。
我连忙蹬了一下床板：“滚滚滚，扯哪去了！”
她却不依不饶。“难道不是吗？不厌其烦地辅导你数学，怎么不见辅导我们？周欣，我们的天才学习委员辅导过你吗？王霞郭虹，辅导过你们吗？崔乐乐，辅导过你吗？”
她们几个都配合地说：“没有没有！从来没有！”“想都别想！”
崔乐乐更是夸张，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说：“别说辅导了，我问过他一次题目，他看了一眼题再看了一眼我，一个字不说就趴桌上睡觉了。直接无视我！说句话也好啊，这到底是嫌我丑还是嫌我笨，太打击人了！”她们都大笑起来。
“不过听左疯子说陆天才是个怪人，不管我们聊哪个女生，他永远都是一声不吭，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也不像是很老实的人啊。”子君小声嘀咕。
“谁说他老实啊，他才不老实呢，左疯子说他心情一好就在寝室里开演唱会。”
“什么演唱会？”我问。
“拿着手电筒当话筒，站在床上唱歌，别人点什么他就唱什么。有时兴起就拿个扫把当吉他。”崔乐乐边说边笑。
我们都惊讶得不行，看似沉稳内向的陆天才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崔乐乐还说男生宿舍抽烟的很多，高一比高二都多，班会上肯定要讲，有些人要倒霉了。
其实我们都挺喜欢班会的，因为不用上课，还可以听班主任东聊西侃，偶尔批评一下这个或指正一下那个，加上他那带着异域风情的口音，在我们听来都是很有趣的事。
这个夏天班主任一直穿着件浅格子衬衣，黑色的西裤，衣摆整齐地系在裤腰里，我怀疑他至少有两套这样的衣服，要不然怎么可能每天都穿一样的呢？
班主任摆出一副少有的严肃表情，这是要批评的前奏。
他在教室里走了一圈后回到讲台站着，两手撑在腰上，精亮的小眼睛扫视我们一圈后缓声说道：“左枫，驴（卢）广志站起来。”有人扑哧一声刚笑出来就被他的小眼给瞪回去了。
左枫和卢广志歪歪扭扭地站起来。
班主任走到他们旁边。“烟好抽吗？”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又笑着问，“我说真的，真的有那么好抽啊？”
左枫和卢广志对望一眼，满脸惊疑。
“我是不抽烟的，女朋友不让抽。所以我也不希望你们抽，因为校长不让，你们家长也不让，重要的是将来你们女朋友肯定也不让……”班主任突然拉家常似的笑了起来，很多人也跟着笑。
大家正其乐融融地说笑着，突然，班主任收起笑脸正色说道：“前天晚上，卢广志，晚上十点半趴在窗台上抽烟。外面风大，点了两次火才点着。昨天晚上十一点，左枫坐在上铺抽烟，还叫别人给你丢烟蒂！”班主任得意地看着他们。
教室里一片哗然，莫非……他长了千里眼不成？
卢广志一脸呆滞地看向左枫。左枫快速地搓着手指，看来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他应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怎么知道的？
班主任并不打算让悬念留多久，他自己揭开了谜底。
“你们别多想，其实很简单。你们在寝室里的所有行动我用夜视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寝室就在我宿舍的正对面，我看你们实在太方便了。下次如果再被我抓住，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原来是望远镜！教室里一阵嗡嗡嗡的窃窃私语。
“不过女生们不用担心，因为前面有幢房子挡着，所以你们的宿舍我是看不到的。”他顿了一下，突然笑得天真烂漫，“当然了，我不仅看不到，也不能看，没必要看，因为你们一直都很乖很听话。”他一说完，自己先笑了，大家都一起哄笑。
“好了好了。”他把手往下压了压，清清嗓音说：“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希望你们考完以后还笑得出来。我们是一班，是文化班，考赢三四五班是必须的！考赢与我们不相上下的二班六班才能体现我们的实力！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
班主任绽放出满意的笑容，红光满面，小眼眯成一条缝。
晚上的卧谈会，班主任自然成了主角，虽然他不止一次当我们的主角。
崔乐乐绘声绘色。“老江的衣服怎么每天都一样？不洗的吗？系在那裤腰里，露出水蛇腰。你们有没有发现他走路有点扭，像个女人。”
子君抢着说：“瞎说啥，衣服肯定不止一套啊，是不是水蛇腰我不知道，只看到小翘臀……”
“哈哈哈，色色色！”“真看不出来啊！”崔乐乐和我哈哈大笑，周欣也跟着笑，笑得床架子吱呀呀地乱响。子君一手遮脸，一手翘着兰花指，做出一个害羞的样子，引得我们上去又是一顿捶。
崔乐乐最擅长的就是模仿别人讲话，尤其是模仿班主任。她站在床前，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平端着，装假手里拿着粉笔，时不时还将手里“粉笔”向上抛几下。“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是陆羽同学（xio第二声）大家要向他学（xio第二声）习，不仅要学（xio第二声）习他的刻苦用耕（功），更要（xio第二声）习他的学（xio第二声）习方法。我再次警告不要吸烟了啊，要是被举印（主任）发现了就没那么好办了！女同学（xio第二声）里面，周欣同学（xio第二声）我也很欣赏，她是态度最端正的一位女同学（xio第二声）！”
子君笑得扑倒在床上，笑完后，她走到周欣床前深情款款地说：“周欣，我发现，江老师喜欢上你了。”
周欣一声惊呼，随即大笑着用脚狂蹬床板，她失控的双手在空中乱抓，脸上一片通红。寝室里响起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床板快要撑不住了。
“诶诶诶，别激动别激动。”崔乐乐装假要扶住她。
连王霞郭虹那两个不开口的也跟着大笑起来。笑过后郭虹说了句：“你们太坏了。”
“这有什么，喜欢周欣同学很正常，像我们周同学这样天真单纯的人已经快绝世了。关键是周同学还不一定喜欢他呢，对不对？”崔乐乐一本正经地说。
周欣笑得两只眼睛都挪了位置，她指着子君喘着粗气大叫：“啊啊哇！崔乐乐你坏，你坏！”
看着无法控制自己表情的她，我突然心里一阵隐隐的难过，要是不得那个病，她几乎是个完美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