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红烧肉
“真的太好吃了。”苏糖一脸享受，但嘴巴速度却不慢，大口大口。
没有了。
吃完了。
心疼。
吃太快了。
不。
应该是太少了。
如果在上辈子，她还是苏家大小姐的时候，肯定挥挥手，‘再来一百个。’
但现在
苏糖扁着嘴，没钱了。
即使有钱，也没有了包子。
国营饭店的所有食物都是定量的，卖完就没有了。
想再要，明天请早。
苏糖目光黯然，搅手手，好馋馋。
“给。”
陈川流把酸菜包子递过来，“吃吧。我不喜欢吃包子。”
苏糖双眼发亮，快速接过，然后又觉得不好意思，“为了不浪费，我勉强帮你吃掉。”
“先说明啊，是你给我的。”
“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你是勉强帮我吃。”陈川流嘴角带笑，一脸认真，“苏糖，请你勉为其难地帮我吃掉酸菜包子，可以吗？我真的不喜欢。”
“嘻嘻。可以的。”
苏糖心满意足地皱皱小鼻子，一双大眼睛闪亮闪灵，然后郑重又虔诚地咬一口酸菜包子。苏糖是个很简单的人，喜欢、不喜欢都明明白白地写在眼睛里。
陈川流一直好奇苏糖是怎么做到的，一双眼睛表达这么多的情绪？陈川流更奇怪的是，他竟然都能看懂。
高兴或者不高兴，吐槽或者鄙视他，都能看懂。
有时候，看着她狡辩，陈川流还有一种愉悦感。
“妈妈，你不用勉强的。我喜欢吃包子，最喜欢了。”二宝盯着苏糖手里的包子看，吞吞口水，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陈川流，“爸爸，下次我帮你吃。我最最喜欢吃包子了，第一喜欢。”
苏糖三两口吃掉，舔舔手指头，冲着二宝哼哼唧唧，“不喜欢我也吃，我喜欢勉强自己行不行？”
哼。
不孝子。
不仅不孝敬她喜欢的酸菜包子，还想要虎口夺食？
过分。
二宝扁着嘴，“妈妈，你说过的，做人不能勉强，否则委屈的就是自己。”
“傻。”大宝拍拍弟弟的小脑袋，“口是心非，懂不懂？”
二宝恍然大悟，“哦。”然后摇头晃脑，“女孩子就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很喜欢偏要说很讨厌。”
“哎。做人就不能真诚一点点吗？”二宝捂住心口，“我太难了。”这小模样和苏糖平时装模作样的时候一样一样的，戏精。
苏糖:“闭嘴。吃还堵不住你们兄弟的嘴。”
大宝:“恼羞盛怒。”
二宝:“面子可以丢，但包子不能。”
苏糖一家四口为了一个包子在叽叽歪歪，小屁孩们就真诚多了，眼睛全落在红烧肉上。相对于包子，小屁孩们更喜欢红烧肉。
“原来，这就是红烧肉啊。”
“好漂亮。”
听着就心酸。
一群小屁孩不仅没有吃过红烧肉，甚至还是第一次见到、闻到。一个个很没形象地深呼吸，深呼吸，一脸幸福地闻着红烧肉散发出来的香味。
“好香。好香。”
虽然槐树村每年年底都会杀猪分猪肉，但一家一户就那么一两斤肉，肥肉要炼油，剩下的要分出一部分走亲戚，还要分出一部分腊干或者腌制存好等夏收或者秋收的时候吃，还能剩下多少？
过年吃肉？
很多时候就闻个味道而已。
一两甚至更少的肉，但却有好几口甚至十几口人，一人也只能分到薄薄的一小块，应该没比指甲盖大多少。
如果人口再多些，那就要把肉剁碎，混合在其他菜里，可能翻遍菜碗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只能看到附在其他菜上的肉沫，眼睛不好还看不到。
家里再穷些？
就要把肉卖掉，换粗粮。肉虽好，但粮食更重要。所以，有些人家真的一年两年甚至三四五年没有吃过一口肉。
生活不易，超过苏糖的想象。
很多艰难困苦，真的不是历史上的寥寥几个字能概括和表述的。学历史，看看电视的时候，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很苦，但往往都有一种很虚浮的感觉，就是‘和我有毛关系。’薆荳看書
只有亲历过才懂才明白，真正的苦是说不出口的。
苏糖不止一次的庆幸，幸好苏家人口简单，也幸好陈川流能赚钱。否则，她真的可能会为了一口肉而去死一死。
上辈子，吃一口肉就能死，胖死；现在是没有一口肉要死，馋死。
人啊。
矫情得自己都不敢相信。
“老师，红烧肉好好吃。比我吃过的所有东西都好吃。”
苏糖笑笑不反驳，因为小屁孩压根就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
第一次吃到传说中的红烧肉，不少小屁孩都红了眼，真的太好吃了，想要天天吃，想要一天吃三顿，想要吃到腻，想要吃到吐。
苏糖叹气，她也想吃到吐，但做梦。
梦里什么都有。
有小屁孩问苏糖，怎么样才能天天吃到香喷喷的红烧肉？
“认真学习。”
读书，可能不是唯一，但绝对是最正确也最重要途径。
“当厨师”苏糖摇摇头，“不能。”
或许几十年后当厨师能实现嘴巴自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香吃辣只看自己心情。
但现在不行，接下来的十年都不行。
这个时代当厨师可能不会饿肚子，但不能天天吃肉，更实现不了嘴巴自由。国营饭店的材料都是有计划，有规划的，而厨师只负责做菜却没有采买的权利。
吃什么，是别人说了算的。
当然，现在去当学徒，十年后出师，刚刚好。
不过，当学徒好像也不容易，没有点人脉关系连师父都找不到。如果找到那种只想找个帮工却不愿意教手艺的师父，那就不仅是浪费时间蹉跎岁月这么简单。
莫名的，苏糖有些怀念某东方遍地开花的时候。
想学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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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后，一行人从县城坐大巴回河西公社。
回到河西公社已经傍晚，太阳西下。
看到陈二叔在公社门口等着，陈川流和苏糖都有些惊讶。因为不确定回来的具体时间，所以陈川流并没有让陈二叔来公社等他们，打算带着一群小屁孩走路回槐树村。
一行人，除了崽崽年幼苏糖娇气，其他人都能走路回槐树村。
当然，有牛车坐就更好了。
苏糖感激，恨不得立刻马上掏出一包烟丝给陈二叔，“陈二叔，你真的太好了，竟然在等我们。”
然而，并不是。
陈二叔在等苏老爹，在等等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