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鸣则已
自从洪玉茹到了唐家沟一趟,少城主夫人的名号便随着唐家沟的水月画卷流传到了八荒天下,她一直不明白为何会有人知道陶寄奴对她的心思,难道陶寄奴大嘴巴到处宣扬了?这是不可能的,陶寄奴在八荒天下已经消失了四年多时间,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半点消息,就算文庙也探查不到他的所在。
正在洪玉茹苦恼的时候,传出她与陶寄奴关系的人在龙虎山山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这个人就是赵三多。当年赵三多痛失睚眦之后,回到龙虎山却不料山下流传着自己与陶寄奴争夺睚眦被打得跪地求饶的传闻,思来想去,当时就只有三个人,陶寄奴又没有消息,估计还在龙水潭那片无边无际的森林里,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洪玉茹了。想到是洪玉茹,赵三多就不由得头疼,自己实在是打不过啊。
“哼哼,赵三多,出去一趟可把我龙虎山丢尽了脸面了。”一个矮胖肥硕的中年道士摇摇晃晃地来到赵三多面前,一脸鄙夷地道。
“王胖子,你以为就陶寄奴那个小屁孩吗?洪玉茹啊!”赵三多腾地一下跳起来,一脚踹翻王胖子,大喝道,“洪玉茹啊,你知道洪玉茹吗?你敢和她动手吗?”
王胖子被赵三多一顿啐之后,畏畏缩缩缩作一团,不敢回话,本来一直就是被赵三多欺负的人,本想着赵三多这次丢了龙虎山的面子,遭到众多前辈责难,自己来个痛打落水狗,但是自己还是没有那个实力。
“打不过,我们可以毁了她名声啊。”王胖子磕磕巴巴地说道。
“毁她名声?!”赵三多有些不明白。
“对,众口铄金。”王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擦着鼻血道。
赵三多闻言,沉吟了良久,最终想到了该怎么做,于是,陶寄奴叫洪玉茹媳妇儿的事便在八荒天下传开了,而且存在着各种版本,有说洪玉茹见色起意,垂涎陶寄奴年轻貌美的;还有说陶寄奴垂涎美色利用秘法侵犯了洪玉茹,生米煮成熟饭的;更离谱的是两个人一见钟情,就在碧水元君府翻云覆雨一番,被龙虎山赵三多撞见才联合起来欺负他的等等,在八荒天下少不了上千个。
赵三多本以为这些谣言能够击溃洪玉茹,让她迫于谣言道心崩碎,殊不知这些谣言竟然帮了石仓城,与石仓城作对的山上宗门听闻洪玉茹是石仓城的少城主夫人,一个个不由得忌惮几分,在围困石仓城这件事情上,与石仓城没有直接冲突的宗门开始松动起来,这也让石仓城轻松了不少。
洪玉茹很苦恼,但她又不是八荒天下的练气士,遇到这种事情可以滥杀无辜,她没那么没品味,但是这样乱七八糟的谣言着实让人不舒服,现在她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找到陶寄奴或者谣言传播的源头,而今传播源头要想找到有点难了,四年多,早没有人记得最开始传播的是什么地方了,那么只有去找陶寄奴了,那这个小子现在在哪里呢?
与陶寄奴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渝州龙水潭,以后就再没有了陶寄奴的消息,洪玉茹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被山灵精怪给吃掉了,身边毕竟还有龙种睚眦,难道这山林间有什么奇异的阵法?洪玉茹漂浮于龙水潭上空,聚气凝神,感受着这方天地的气息异动,但在这方天地中除了饕餮的气息特别之外,并没有特别的。
“这小子死了吗?”洪玉茹不禁有些惋惜,虽然这小子油嘴滑舌,不过挺好玩,修行能力也是不错的,说不定过百八十年就能与自己比肩,较量较量,然而,这小子怎么就一点气息都不在了?即使死了魂气也应该残留啊?
四年时间虽然不会有沧海桑田的变化,但在这山林之间却也改变了不少,原先潺潺溪流如今竟然变成了一条小河,把祭坛平台围得死死的。陶寄奴挥手拨开一条临时通道,踏地借力跃出平台回到崖边,与此同时,祭坛的青铜门也自动闭合了起来。
“哎——这阳光真舒服!”陶寄奴展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受着阳光的温暖,道。
“是啊,妈妈,我都快发霉了。”睚眦跃进水里,一阵翻腾。
“老七,四年多了,你不能改改口吗,你可是天生自知的龙种,看不出爸爸是男的吗?”陶寄奴一脸的生无可恋。
睚眦并没有理会陶寄奴,在水里一会儿仰泳,一会儿潜水,好不快活。也就在这时,附近的精怪也发现了他们,迅速来到近前,纳头便拜,大喊:“大王,老大王,你们回来了?!”
睚眦从水里露出头,见是一群山鸡野狗精怪,摇了摇头,道:“小的们,去找点吃的,本王好几年没吃东西了。”
“好的,大王。”几只野狗领命迅速跑开,野鸡则跪在那里东张西望。
“你们去吧,不吃你们,又没几两肉。”睚眦毫不在意地挥挥爪子道。
“大王,花豹大王野猪大王呢?”一只野鸡问道。
“死了。”睚眦撒了个谎,“你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危险,本王与老大王费尽千辛万苦才跑出来,你们不是也等了好几年了吗?”
野鸡们闻言,不由得一阵哆嗦,恭维道:“大王老大王天下无敌!”
“扯啥淡啊,去你们的,要不,找找有没有野果什么,搞点过来。”睚眦说完又钻进了水里,追逐着一些小鱼虾。
“那是什么?!”空中的洪玉茹突然感受到龙水潭西南方向有灵气异动,聚气凝神一看,果见有两个小点从一条瀑布下面跃上山崖边,这气息洪玉茹感觉有些熟悉,但又有不同,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化虹而至。待她来到时,只见陶寄奴长高了不少,身体也结实了,竟然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息,而此刻,陶寄奴正在脱衣服,打算跳进河水里洗澡,水里的睚眦上蹿下跳,嘴里还喊着妈妈快下来。
洪玉茹掩盖住气息,远远看着,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胸中小鹿乱跳的感觉。
她看到了陶寄奴的花椒木。
“没想到这小孩长大了还是不错的。”洪玉茹嘀咕着,眼神几乎没有离开陶寄奴已然健硕的身体。
“妈妈,有人在看着这边。”睚眦游到陶寄奴身边低声道,“那气息很熟悉,像是父亲。”
“父亲?!”陶寄奴一脸惊讶,心想,难道老龙王从困龙之地出来了?一想到老龙王就想到老龙王说它们为了种族传承可以随时变换性别,这让陶寄奴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老龙王?”陶寄奴试探着问道。
“不是。穿红衣服的父亲。”睚眦转头看向东北方向的小山坡,洪玉茹就站在山坡上的一棵古松之上。
“洪姐姐?!”陶寄奴一阵兴奋,顺着睚眦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洪姐姐就站在古松上看着自己,见此不由得一阵欣喜,脚下踩水上浮,也不管自己光着膀子,快速踩水落在岸边,右手延出灵气随便扯了一件衣服裹在私处就朝着洪玉茹御风而去,嘴里还高喊着,“媳妇儿!”
洪玉茹见状一阵头痛,赶紧御风离开,绕过陶寄奴落在山崖边,睚眦赶紧露出头,嬉笑着,喊道:“父亲。”
“父亲?!”洪玉茹一脸茫然,呆在当场。
陶寄奴见洪玉茹逃走,赶紧回身,恰好听到睚眦那句‘父亲’,哭笑不得地落在洪玉茹身边,尴尬笑笑,道:“老七教不回来了。”
“父亲妈妈,我们终于团聚了。”睚眦跃出水面,一个前冲,将二人搂在一起,陶寄奴和洪玉茹几乎脸贴脸。
“这是你教的?”洪玉茹想要推开睚眦的前肢,却不料睚眦力气很大,如若不运行灵气似乎不可能推开。
“这可不是我教的,这是老七想要抱抱而已。”陶寄奴虽然也觉得难受,但能与洪玉茹如此接近他也就忍了。
“父亲妈妈,亲亲。”睚眦好似明白陶寄奴的心思,爪子上的力道用得更大了。洪玉茹为了不让陶寄奴真的亲到自己,于是伸手抵住陶寄奴的胸膛,不曾想就那么一接触,洪玉茹只觉得浑身发烫,忍不住捏了陶寄奴一下,心里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这小子还真是结实,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埋怨自己糊涂。最终陶寄奴还是掰开了睚眦的爪子,让彼此分开,有些尴尬地看着洪玉茹,不知道说什么好。
“父亲妈妈,你们怎么了?”睚眦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亲亲。
“你是故意的!”洪玉茹非常生气,抬手指着陶寄奴就要大骂无耻,可当她抬起手时,突然想到几年前在苦竹峰下遇到红肚兜香火小人说她身上有陶寄奴的味道,于是,赶紧跑到河边,使劲搓着自己的手。
“用不着这样吧,我刚洗了澡。”陶寄奴一阵脸红,找到方寸物,从中取出几件衣服,看了看,都是破破烂烂的,无可奈何,只得随便穿上。
“嘿,你这几年去哪儿了?”洪玉茹虽然搓着手,心里却想笑。
难道那个跛脚老道姑的话真要成真了?
“就在这里,出不去啊。”陶寄奴整理好衣服,有些忐忑地来到洪玉茹身边,蹲下,呆呆地看着洪玉茹。
“出不去?”洪玉茹很是奇怪,这地方又没有什么奇特的为何出不去?正待洪玉茹起身运用观气之术查探四周气息,看是否有阵法之类的,殊不知一起身竟然看见陶寄奴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热,随即瞪了他一眼,起身看向别处。
这是怎么了,明明害得自己莫名其妙被这天下认定为他的娘子,缘何被他这么一看,竟然会让自己一阵慌乱,坡脚道姑,本姑娘要被害死了。
“这片森林既没有修为高深的练气士,大精怪也不曾有,更没有奇异阵法,你为何出不去?”洪玉茹避开陶寄奴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装作责怪道。
此时的陶寄奴已然有洪玉茹耳朵根子一般高,稍微抬头就能看见她的眼睛,因此,陶寄奴不管洪玉茹做什么,都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你干嘛?!”洪玉茹跺脚跳开,怒道,“你这等模样,哪里像个城主公子。去去去!”
陶寄奴只想笑,心想,阴老六看的书真好。当年在寻幽谷时,阴老六很是喜欢看一些山水故事,其中以风月故事是他的最爱。其中有一本名曰梦里多少花落的风月故事阴老六尤为喜欢,经常翻看,其中有段落说,欲讨好女子,除却潘驴邓小闲之外,还得胆大心细脸皮厚,而今陶寄奴学到了脸皮厚,这厚度足以用来修葺石仓城的城墙了。
“为何要像个城主公子,我又不曾在城主府住过一天。”陶寄奴听到城主公子这个称呼,心里不免有些不悦,于是,啧了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盯着洪玉茹的眼睛。
“好吧。”洪玉茹不忿,道,“出去见到别家漂亮姑娘可别不许这样,丢人知道吗?”
“那是当然,寄奴眼里只有漂亮姐姐。”陶寄奴显然理解错了,笑嘻嘻地道,“哪里还有什么别家姑娘。”
洪玉茹闻言,顿时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将陶寄奴一脚踹开,心里却又忍不住想笑,这小子怎么会这般脸皮厚?随即便猜想着这小子在市井若也是这般,不知多少女子会被他骗到手,不过这样自家便少了不少麻烦。想到这里,洪玉茹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究竟为何却又说不明白。
“油嘴滑舌。”洪玉茹瞪了陶寄奴一眼,说道,“说说吧,这几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事情是这样的”睚眦蹦跳着来到二人身边,自顾自地将彼此分开之后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什么?!你睡了四年多?!”洪玉茹不可思议地看着陶寄奴,怎么会有人一睡就睡四年多的?而且还长个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小睚眦,不许说谎。快快实话实说。”洪玉茹瞪着睚眦道。
“父亲,小七没有说谎啊。”睚眦一脸无辜。而一旁的陶寄奴还是只看着洪玉茹,不说话,心里倒是大大地给睚眦竖起了大拇指,暗道,这睚眦,不赖,没白疼?
洪玉茹转头看向陶寄奴,见他还是痴痴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抬手拍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收收神。然而陶寄奴却又误会了,呵呵笑着,好似得了蜜糖一帮。
“你说!”洪玉茹见状坐立不安,但又想知道这四年陶寄奴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于是只得忍耐。
“媳妇儿愿听,我就说说。”陶寄奴得寸进尺,又叫上了媳妇儿。
“不许胡言乱语,老实说来。”洪玉茹又拍了陶寄奴一下,怒目而视,道。
陶寄奴哈哈大笑,定然是又误会了,但他并非痴傻,如若再厚着脸皮说一些占便宜的话,那就自己找死了,于是他将自己如何进入昆仑福地,如何在伏羲女娲两位老祖那里学来阴阳四季的剑法,如何将酿酒之法教给女娲老祖等事一一说给洪玉茹听。
“这般神奇吗?”洪玉茹听完,大为惊奇,对陶寄奴说的仙果仙酒兴趣陡增,说道,“仙果枝条还有仙酒拿来看看。”
陶寄奴照做,从方寸物里拿出女娲老祖给的包裹,打开一看,仙果枝条已然有些枯败,而女娲老祖所谓的几坛酒酿,竟然是拳头大小的瓷瓶。陶寄奴不由得哀叹一声,暗道,老祖宗啊,你这习惯可流传到后世了,后世人可精于此道了,有好东西都是分分送人的。
“这仙果都这样了,能活吗?还没有根。”洪玉茹虽说手里拿着仙果枝条在看,实则眼睛早已经瞟向了那几只瓷瓶,口水都暗自吞了好几下了。
“那就插这里吧。”陶寄奴拿起剩下的枝条,就在河边插下。
“这能行?!”洪玉茹没种过地,也不知道任何农家知识,见到陶寄奴就将仙果枝条插入河边土里,甚为惊讶, 便学着陶寄奴的样子将枝条插入了地里。
“听天由命吧。”陶寄奴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农家书籍当中却又扦插的说法。殊不知,陶寄奴话音刚落,刚刚才插进土里的仙果枝条竟然重新发芽,而且转眼就牵藤,在崖边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藤条穹顶。
“这般神奇吗?”洪玉茹陶寄奴见此不自觉的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