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山花烂漫时
香火小人一声少奶奶，气得洪玉茹恨不得一把捏死他，转眼看到这么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小人又下不了手，总觉得自己以大欺小，传扬出去不光彩。无可奈何之下，洪玉茹只得延出灵气一掌击晕香火小人，佯装恶狠狠地对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挡在香火小人身前的瓷娃娃白花仙子，道：“看你不多嘴多舌的就放过你，不然,,,哼哼！”
说完，洪玉茹不再装扮成山下百姓，化虹而去，稳稳落在唐家沟一里之外的牌坊前，依然是那块贼窝镇的牌坊，楹联没改，只是换成了木头的，王正义的理由是以后如果再搬家容易带走。
洪玉茹看着那副“盗天下镜花水月牟利，谤四海清明之士为乐”的楹联，不禁莞尔一笑，敢这么玩弄练气士的精怪，再怎么也得去见见。于是，她抬脚就跨过牌坊，却不想就在这时一支哨箭破风而来，稳稳插在她的脚尖前，随即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谁？进镇有何贵干？！”
“洪玉茹！”洪玉茹抱拳回道。
“洪玉茹？”暗哨树屋里的小精怪浣熊嘀咕着，“这名字听着很熟啊。”
“傻子，那是少城主夫人。”另一个松鼠精跳着说道。
“哦，对对对。”小浣熊赶紧转身，拿起挂在树屋墙上的号角冲着唐家沟方向呜呜吹起来。
松鼠精怪也跳下树屋，快速奔向洪玉茹。
树屋号角吹起，紧接着尖峰岭大坡上的暗哨也响了起来，唐家沟里的精怪闻声，辨别出号角的含义，迅速报告王正义。
松鼠小精怪跑到洪玉茹面前，满脸带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纳头便拜，高呼：“恭迎少城主夫人！”
洪玉茹闻言，顿时头皮发麻，不由得责怪自己太轻率了，这里可是石仓城。算了，还是走吧，不去也罢。洪玉茹哭笑不得，正想御风离去时，王正义带着众精怪浩浩荡荡地跑出了唐家沟，冲着牌坊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恭迎少城主夫人！”
哎呀呀，洪玉茹顿觉自己掉进了烂泥中一般，浑身不自在，看着满山满谷奔跑而来的精怪她就头皮发麻，赶紧踏空而去，不能让这群精怪把自己认定了，否则自己的名声真就被那小屁孩给毁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分一秒流逝，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陶寄奴盘膝坐在崖边，感叹着，也不在乎自己用的什么俗气词汇了，只想着快点与此方天地的灵气和谐共享，壮实体魄，优化脏腑，也能尽早离开这里。
“陶小子，你看这酒怎样？”女娲老祖不知何时翻身上到孤峰之顶，手里拿着一坛新酿的果酒。
“这么快？！”陶寄奴惊讶地看着女娲老祖，心想，时辰够了吗？怎么感觉不就过了一两天的样子吗？
“一个月了。”女娲老祖将手中的酒坛递给陶寄奴，满脸期待。
“一个月？！”陶寄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去接老祖手里的酒坛，焦急地问道，“老祖，祭坛里的睚眦可还活着？”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先尝尝这酒。”女娲老祖一脸不快，“老娘喝着没什么不同，这方天地就你喝酒喝得多，来给老祖品鉴品鉴。”
无奈，陶寄奴只得接过酒坛闻了闻，闻不出有什么特别，便点了点头，说：“闻着是这个味儿，不过，老祖睚眦还活着吗？”
“嘿，我说你小子，别去想了，先说这酒。”女娲老祖在陶寄奴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嗔怪道，“那可是神兽，能那么就饿死了吗？”
陶寄奴低下头，尴尬笑道：“老祖，我先尝尝。”
陶寄奴仰头喝了一大口女娲老祖新酿的酒水，含在嘴里来回品味，顿觉浑身舒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望着女娲老祖，激动地道：“老祖，您是用的何种仙果酿造的，这味道也太绝了，酸甜爽口，甘甜回味啊。”
女娲老祖闻言，一阵欣喜，哈哈大笑，骄傲地说道：“山下一种浆果，每年四五月开花，八九月成熟，成熟的果实有青果有紫果，很是可口。”
“山下？哎，下不去啊。”陶寄奴哀叹一声。
“小子，山下可不是你能去的，再练个四五百年吧。”女娲老祖夺过陶寄奴手里的酒坛，满脸笑容，“等你小子灵气修为到了出去时，老娘给你带点枝条出去，让八荒天下的人也能尝尝这美味的浆果。”
“多谢老祖。”陶寄奴听闻老祖会让自己将带出昆仑福地的仙果，心里大悦，打坐调息似乎也顺畅了不少，可不知为何，女娲老祖走了不一会儿，只觉得一阵晕眩，瞬间头昏脑涨，好似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陶寄奴抱着头，满地打滚，哇哇乱叫。而远处刚刚偷了女娲老祖一坛新酒的伏羲老祖看着陶寄奴这般，不仅没有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反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躺在石头上，继续喝酒。
陶寄奴聚气凝神，试图用灵气压制头疼，似乎无济于事，反而越来越痛。伏羲老祖心有所感，知道陶寄奴想用灵气压制，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赶紧起身，纵身一跃来到陶寄奴身边，厉声喝道：“你小子想死吗，快散去灵气！”
陶寄奴不解，忍着痛，茫然地看着伏羲老祖。
“陶小子，你这是破境渡劫，这方天地没有八荒神灵，便没有雷电渡劫，这里灵气充沛，所以这天罚气息却少不了，你任其游走就可，用灵气压制是想爆体而亡吗？”伏羲老祖怒道。
闻言，陶寄奴这才散去灵气，任由这恼人的疼痛横冲直撞，果然不一会儿，疼痛便离开了脑袋，沿着筋脉开始游走周身，气势之猛烈从未有过，每过一处如同天灾一般，筋骨尽断，转眼又重新愈合，抽筋扒皮也不过如此了。
伏羲老祖见陶寄奴忍着痛，渐渐归于平静，也就不再理会他，回到石头上继续喝酒。
此刻陶寄奴的身体里好似有个不听话的孩子，正在庭院中上蹿下跳，每到一处大穴，就好似这孩子闯进了厨房一般，一阵翻箱倒柜，寻找吃食，一番折腾，惹人讨厌至极。陶寄奴闭上眼睛，试图运用内窥之法，窥探这恼人的天罚气息在身体干什么，然而，这天罚气息似乎知道他在干什么，每当陶寄奴打算一窥究竟，它马上就窜至另一处大穴，让他无法捕捉，最终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任其奔走。
“老头”女娲老祖翻身上了孤峰之顶，本想就伏羲老祖偷她的酒而兴师问罪，却不料一上来便发现不对，峰顶的气息尤为凛冽，又见伏羲老祖作禁声状，她便知道陶寄奴这小子正在渡劫。
这也太快了吧？女娲老祖完全没想到，刚刚自己只是想帮帮这小子，在他额头拍了一下，注入些许修为，本想着酒的事情感谢他一下，殊不知，就那么一点点竟然让他破境了。女娲老祖心中暗想，这灵气体身体也太好用了。
天罚气息没经过陶寄奴身体大穴，之后这处大穴就如同火烧过一般，火辣辣的疼，但一会儿之后，这疼又消失不见，宛如没发生过一样，但身体由于天罚气息的奔走依然痛苦不堪。
“诶，老头子，你说这小子以后会怎样？”女娲老祖抢过伏羲老祖手里的酒坛，猛灌一口，问道。
“不知道。八荒天下，你我也有一万年不曾了解了，是好是坏都不知道。”伏羲老祖说着看了一眼女娲老祖手里的酒坛，趁着她的注意力全在陶寄奴身上，一把抢过酒坛，哗哗朝嘴里倒酒，直到喝饱了，才停下，缓缓道，“这酒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好能让人舒畅，不好就是容易上瘾，什么东西上瘾了就是不好。这八荒天下啊，估计就跟这酒一样，好也不好。”
“啧啧啧，还说起谒语来了。”女娲老祖瞥了伏羲老祖一眼，见他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兴趣，一把夺过酒坛，喝了一口说，“这小子会有大出息，我就点了他一下就破境了，这样的人可难得。”
“是是是。”伏羲老祖醉眼朦胧地看着陶寄奴，悠悠说道，“一万年这小子才来，万年前那个同样是灵气体被称作道祖的来到八荒天下，八荒天下大乱，而今陶小子来了，难道不慌天下又要乱了。”
“有可能。”女娲老祖若有所思地道，“希望这小子出去能力挽狂澜。”
“凭什么是他？”
“凭他学了咱们的阴阳四季。”女娲老祖拿起酒坛翻身下崖，在空中还在说，“还有他教会了老娘酿酒。”
“对，酿酒这一点这小子就应该有出息。”伏羲老祖点头道。
天罚气息走遍陶寄奴身体中的每一处大穴，这种折磨其实比挨雷劈更难受，但似乎效果也不一样，当天罚气息散去之后，陶寄奴只感觉全身一阵轻松，疼痛不见了，浑身似乎还有使不完劲，好像自己也长大了不少，衣服本来是碧水元君府大夫人的衣服，起初是有点大的不合身，然而破境之后竟然合身了，这让陶寄奴很奇怪。
“陶小子，阴阳四季也学会了，如今也破境到了金身境，到了八荒天下，也可以轻松使出剑法了。”伏羲老祖一个踏步来到陶寄奴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子，不是一直想回去吗，现在可以走了。”
“走？”陶寄奴张口说话，却被自己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变了，变得低沉浑厚，清亮，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还不走吗，四年多了。”女娲老祖翻身来到峰顶，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这里面有浆果枝条，你拿回去找个地方插进土里就行了。还有几坛子浆果酒，留着慢慢喝。”
四年多了？！陶寄奴有些不敢相信，但低头看见自己不合脚的鞋，好像又不能否认。
“小子，记得过几十年上百年回来看看我俩。”伏羲老祖将包袱扔给陶寄奴，随即两位老祖合力击出一掌，陶寄奴只感觉身体好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瞬间飘向空中，离孤峰越来越远，孤峰下面的天地也越来越远。
“老祖，我要怎么样才能回来？！”在孤峰消失之前，陶寄奴延出灵气大喊道。
“把盒子留着，想回来就能回来。”伏羲老祖的声音好似就在耳边。
睚眦在平台上来回踱着步，跟下来的精怪已经被他吃完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陶寄奴的身体了，睚眦现在很饿，他在考虑要不要吃掉自己的妈妈，不吃会死，吃了还是出不去，即使出去了也会受到天罚，灵魂永世不得投胎，显然吃了更严重，但是饿肚子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妈妈，对不起了。”睚眦虽然还未能化形，却已经可以口吐人言了。只见他缓缓走进陶寄奴的身体，一具四年多不吃不喝竟然长大了的身体。就在睚眦靠近陶寄奴时，笼罩平台的光晕突然消失了，睚眦见状不由得一阵高兴，本来是要咬陶寄奴的嘴，马上闭上，开始拱陶寄奴的脑袋，直到陶寄奴身体一震，好似从梦中醒来一样。
“妈妈！”睚眦大喜，在陶寄奴身边来回蹦跳着。
“老七？你会说人话了？”陶寄奴被睚眦的一声妈妈吓了一大跳，见到睚眦又蹦又跳的，心里很是高兴，于是一把将长得跟一只壮实的土狗一样的睚眦，再看看自己，竟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在昆仑福地待了四年多。
“花豹黑山羊呢？”陶寄奴只见到睚眦，心生不妙的感觉。
“嗯”睚眦有些不敢说话，心里一阵忐忑。
“吃了？”陶寄奴闻到一股屎尿的腥臊味，却没有看见其他精怪，心里也就明白了，但他并没有责怪睚眦，而是抱着他，低声说道，“辛苦你了，老七。”
睚眦见陶寄奴并没有责怪他，很是高兴，抬起头，使劲蹭着陶寄奴的脖子。
“好了，老七，我们把这里清理一下就出去了。”陶寄奴站起身，将那从蒲团里拿出来的铜盒放进方寸物里，开始打扫平台，也在这时才发现背篓早已朽烂，里面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只剩下了老龙王送给他的钵盂。半个时辰后，陶寄奴和睚眦给两位老祖三拜九叩之后走出了祭坛。
外面的世界，空气清新，瀑布重新将祭坛掩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