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詹老师您来了！”苏辰迎向一位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人，笑容恭谨：“我是苏辰，上次在音乐学院跟您见过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
“苏……辰？哦，想起来了。”詹懿敷衍地点点头，皱着眉头，面色不豫，抬腿要往里面走。
“等等，詹老师——”苏辰叫做他，蹲下身去，手里拿着纸巾在他裤脚拍了几下，才笑着说：“裤脚这边有块印子。”
詹懿这才叹口气，对着苏辰摊手抱怨道：“现在这都什么风气！演播大楼给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连地下车库都有人！挤挤攘攘的像什么样子！”
詹懿是老一辈的歌唱艺术家，也是苏辰曾经就读的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之前苏辰就以学生的名义跟他打过个照面。
詹懿出门也不带什么助理，就一个司机跟着，结果到了演播大厅门口没能下得了车，下来就被拥挤的人群给踩了一脚，不得已又退回去，司机又从后面绕进了地下车库，又等了电梯才上来，这么一闹詹懿心里就憋着不痛快，上来就没好脸色。
“是啊，现在粉丝都太疯狂了。”苏辰顺着詹懿的话说，看了眼外面，北遥的字牌很明显，笑笑说：“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不这样，今天，可能是因为北遥来了吧。他太红了。”
詹懿没做声，但脸色并不好。他今天过来除了自己表演的曲目外，还有一首合作曲目，合作的人就是北遥。
当时导演跟他沟通的时候，詹懿就不赞成，说他这辈子就没跟人合唱过。导演劝说他尝试一下合作的新形式，跟年轻人合作，再加入乐队元素。詹懿看在导演的面子上没说什么，内心却并不认可。
诚然纪北遥的粉丝很多，但这两天围成这样的原因也是因为来演播大楼彩排的明星很多，各家粉丝都来了。然而苏辰这么有意无意地一说，詹懿下意识就把被粉丝围堵的账算在了纪北遥身上。
所以，在后台见到纪北遥的时候，詹懿脸上没有好脸色。
纪北遥原本是一曲唱完后要去姜伊身边的，但编导过来告诉他詹懿来了，他又被叫去了后台。纪北遥态度礼貌地跟詹懿打招呼，出于对老一辈的尊重。
詹懿敷衍地答应了一声，转头跟陪他进来的苏辰说话。苏辰笑着回答完，看向北遥，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秒，招呼了一声“遥哥”。
纪北遥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地点了下头。
詹懿轻轻哼了声，说：“年轻人还是谦虚点的好，小苏你记着，不管你以后多红，谦卑永远是一个艺术家的德行修养。”
詹懿这话虽然是对着苏辰说，但意思针对谁，在场的都不傻，纪北遥身边的编导尴尬笑着想对詹懿解释：“詹老师，其实……”
“詹老师，我们去试下舞台吧。”纪北遥开口，没有不悦，也没有什么拘谨，仍然是平常的语气。
一行人走后，苏辰看着前方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他不喜欢北遥，就如同北遥不待见他。除了之前几次套近乎碰壁外，在唱响一夏的演唱会他还遇到北遥一次，虽然北遥对谁都冷冷淡淡的，话很少，对他也没有格外的难堪，但苏辰就是能感到，北遥对于他的态度似乎是冷淡中带着些不屑，甚至还有些别的什么……虽然说不清，但北遥讨厌他是无疑了。
姜伊在台下看到纪北遥离开了几分钟，然后大件的架子鼓搬上来，几个乐队模样的人嘻嘻哈哈抱着乐器出来，等布置好之后开始试音，一瞬间声音大的几乎要冲破耳膜。
再度安静下来时，姜伊看到纪北遥和一个约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起走了出来，乐队的人放下乐器纷纷走过去跟那人握手。
姜伊仔细一看，认出来了，詹懿啊！著名演唱家，她爸妈那辈人心目中的偶像啊！她小时候可是看到过她妈收藏的卡带和cd，最多的就是詹懿，还有一个女歌手黎秋也是她妈妈的最爱……
待会儿要不要去替林榕同志要个签名照呢？
姜伊也就是随便想了想，实际上她这会儿还挺难受的，头晕胸闷，一动也不想动，身体热度又上来了，连呼吸都是灼热的。等会儿跟纪北遥吃过饭后她恐怕还得去趟医院。
乐队的人跟纪北遥似乎很熟，也没专程打招呼，要么是击个掌，要么是拍拍肩膀。然后编导过去把人聚拢起来讲着事情。
十来分钟后，乐队各就各位，詹懿和纪北遥站在舞台两侧，一起演绎了一曲改编过的老歌，曲调由前期的舒缓辽远，到后期的激烈高昂。
一曲结束乐队成员们觉得酣畅淋漓，詹懿也觉得超出预期，脸色没那么差了，但还有些细节部分觉得不满意，召集了大家讨论调整。
姜伊溜出演播厅接了个工作电话，又去洗手间用凉水往额头上降了降温，再次回到演播厅的时候，舞台上空两米多高的地方凌空伸出两个半弧形的表演台，詹懿和纪北遥各自站了半片。
导演在下面大声指挥，乐队先行演奏前奏，然后纪北遥站的那半个表演台出来，之后詹懿演唱的时候那半片再出来，要刚好在两人开始合唱的点开始，两个半弧形表演台完成衔接，连接成一个完整弧线。这就要求调度卡好时间和节奏。
“先试一次吧。”导演说。
“稍等一下。”纪北遥忽然开口，他身上挂着麦，姜伊在舞台下面能清楚听到他说话。
“舞台有点滑，是有油还是什么？”他说。
导演立刻停下来，让人上去看看。很快有工作人员上去，蹲下查看钢化玻璃的台子表面。
“应该是他们刚刚清洗过，水还没完全干！”
“搞什么！”导演忙了一天，脾气也有些暴躁，摔了手里的话筒：“为什么不早些准备，谁负责的！赶紧上去弄干！”
“算了，陈导——”詹懿开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直接先试吧。”
导演迟疑，看向纪北遥，其实他也想赶进度，“北遥，你看……如果不做大的动作的话，我们只先站着试一下效果……”
“年轻人别那么娇气嘛。”詹懿皱眉，“早些年我们做表演的时候，那舞台环境哪比得上现在，还不都一样上。”
纪北遥提了下挂在后腰的麦，说：“试吧。我没问题。”
詹懿很敬业，说是只试试看台子效果，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整地完成了属于他部分的表演，从演唱到姿势神态，到走位……就在他结束独唱部分做了个大幅度定点pose时，两张台子接到了一起，碰到的一刹那，台子猛地震了一下。
詹懿单脚落地，皮鞋底打滑，整个人往后倒去。
纪北遥离他最近，反应也最快，下意识就伸手往他后背挡了一下，詹懿左手攀住纪北遥的肩膀。
但詹懿猛的倒下去的冲击力太大了，台子又只有一米来宽，纪北遥拦住了詹懿，自己却从台子上翻落下去了。
现场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姜伊是一直盯着纪北遥的，目睹了全过程，看见他从台子上跌落的时候反应很迅速，右手还勾住了台子边缘，无奈玻璃太滑，只搭住了两秒，他人就摔下去了。
姜伊脑子里一嗡，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冲上舞台，随后导演和在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围了过去。
纪北遥摔下地的一瞬眼前一黑，几秒后他恢复视力，就看到姜伊近在咫尺的焦急的面孔。
“纪北遥，你感觉怎么样？”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连声音都微微抖着。
她在紧张他。
纪北遥事后回想起这一刻做出的决定，只觉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脑子里进了水。
他反握住姜伊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
现场一片紧张忙乱。
纪北遥被送往了最近的医院。
靳涛没想到在急诊室有熟人相认的一天。
“伊伊？”他叫，随后看见了被送进来的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跟姜伊紧紧相握的手。
“靳哥哥？”
“怎么回事？”靳涛照例询问。
一起过来的还有王路和詹懿的司机，但他们都没亲眼目睹现场，姜伊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
靳涛一边听她说，一边用听筒听纪北遥的胸口，又去翻看他的眼睛。纪北遥这时睁开了眼，跟靳涛对视一眼，又闭上。
护士过来拉上了蓝色隔断帘，靳涛说：“你们先出去等，我给他做几项检查。”
“靳哥哥，他严重不严重？他……”姜伊声音紧绷，眼里雾蒙蒙的。
“别太担心，出去等着吧。”靳涛说，“至于严不严重……”他回头看了病床上的纪北遥一眼，说：“检查完才知道。”
等人都出去后，靳涛走回床边，顿了两秒说：“哥们儿，能听见我说话吗？”
护士疑惑地看向靳涛。
床上的纪北遥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