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考
半晌，陈漠开口，语气平缓而轻柔，慢条斯理地：“杨泽宇，我们一起回家吧。”
杨泽宇与陈漠背对着人来人往的走廊。
秋末的晚风带着一丝丝清凉，天并不是很黑，少年笑的明媚，走廊上昏昏的灯光下，他的皮肤透着淡淡的光泽。
回家啊
杨泽宇的目光半垂落在陈漠的身上，松松垮垮的校服领口没有扣完整，可以看到白皙的脖颈，他安静的站在原地。
他的骨相真的很耐看，面部线条精致而流畅，这不是杨泽宇第一次这样观察他。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去观察陈单，杨泽宇心想。
“？”
“可是，还有一节课啊”杨泽宇眉眼清冷，颜色很淡。
陈漠没有说话，他目光定定的望杨泽宇，说：“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吗？”
杨泽宇：“？”
什么意思？
他正准备拒绝，陈漠一把牵住杨泽宇垂在裤沿两侧的手。
手指趁杨泽宇没反应过来前插入指缝，牢牢扣住。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晚风微凉，还是什么的缘故，陈漠的手冰凉。
少年的手骨微凸，平滑白皙，修长分明，握住的一刹那，杨泽宇眸子微微放大，他低头沉默的看着陈漠那双漂亮的手紧紧握住自己，耳根有些微微发烫，本来覆上的冰凉处越发觉得炽热。
下一刻，他毫无防备的被人拉走，踉踉跄跄的随着面前的人奔跑起来，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人在大声的喊
喂，不要在走廊追逐！
陈漠回过头狡黠地对他眨眼，笑声在喧闹的走廊回荡，杨泽宇怔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眼睛浮动着细碎额光线，那双漂亮的盛满星光的双眸从今往后深深的刻画在他的心里。
宽松的校服调皮的掀起陈漠的衣角，若隐若现的温润光滑的玉色，他的胸腔在震动，他的身体隐隐地颤栗，人影憧憧，一个个从他眼角掠过，他的笑声一遍一遍的回响在他脑海里，仿若林间清泉，浇灌着他煎熬与炎热贫瘠的内心，维持着仅存的一丝清明，使他不至于沉入永远的黑暗
他看着他的白皙的后颈，看着他秀气的脸庞，他看着他回过头对他笑靥如花，他看着他，黑色的眼瞳里只有他
他笑起来，反手握住陈漠的手，十指相扣，好像心间有什么东西，破土发芽生了根。
—
早上的阳光很适合月考。
第二天，跑完操回到教室，窃听办公室情报小组的小弟胖大海拿着最新情报跑回来，操着大嗓门：“最新消息最新消息，这次月考我们班监考老师是大魔头！！！”
“啊——”
这声“啊”旋转了四个调调，音拖的老长老长，妥妥的就是宣泄不满。
“什么鬼，老魔鬼阴魂不散啊…”
“哈哈哈你这样说等会被他听见，我只能在明年的今日买些你爱吃的薯片去祭奠你了”
“我怎么记得周老头以前都不管监考这事啊，就抓纪律仪容仪表”
“不知道，估计得空了吧”
“我想要咱班老许监考”
胖大海又说“还有这次题库是从其他省调过来的试卷，难度系数非常高”
教室里喧哗的声音更大了。
“我艹（一种植物）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这次应该关系到分班，我看”
“救命，我古诗都不会背了…”
陈漠坐在位置上，破天荒的正在刷数学题。
前几天发了烧，拉着杨泽宇发了一通疯，逃课，快要跑出校门时，被老许抓了个正着，幸好他能言善辩，说着说着就给圆回来了。
这几天的开小灶，让不爱数学化学的陈漠居然生出了一丢丢的想要学习的冲动
杨泽宇，教学头脑，可怕。
陈漠坐在位置上认真的刷着题，这次的月考卡的时间非常的好，正好他的手完全好了，这让他生出一种不像巧合的巧合来。
他还想借口受伤躲避考试来着呢，哎
陈漠深深的叹了口气。
陈漠看着试题，烦躁的挠了挠头，他把试卷翻了个面
哎，解不出来。
“小单单，一起去厕所不”李帅转过来和陈漠说。
陈漠手中的笔没有停，随意地答应一声：“不去”
“哦，那我和学委一起去了，等会就开始考试，你现在写也没用了呀”
“不要你管”
“……”
陈漠列下了一大串公式，草稿纸都用了一大半，最后还是算不出来
陈漠心里生出了些许躁意，气的把手中的笔一丢，mmp 的，不写了
他往椅子上一靠，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升起了挫败感。
这次的考场顺序是按着高二下学期统考的名次排列的，陈漠作为转学生，自然而然排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所有有关于学习的书籍试卷全部被搬到了走廊，教室里一人一张桌子间隔排列，没有作弊的机会。
陈漠穿着校服，领子扣子解开了一个，露出那冷白的皮肤和精致冷硬的脖颈线条。他和逛大街一样，慢慢悠悠地走到最后的考场，坐在了最后的一个考场位置上。
“哟，陈单～”
陈漠抬眼看过去，眉毛一挑，是熟人。
坐在陈漠前面的男生江锦或，他痞里痞气的，领口大大敞着，转过来上下瞟了瞟陈漠，说到。
上次老许说的他会处理的结果就是，把人揪过来给陈漠道歉，并写了检讨不痛不痒，此事就算翻篇，陈漠看着他暗想，等毕业了，第一个套他麻袋。
陈漠没有理他，打开笔袋，拿出一支笔，轻轻打开笔盖：“诶呀，是你呀，你是凭实力坐在这里的吗？”
江锦或成绩不行，是全校倒数第一，成绩是他的痛，他听出了陈漠的嘲讽，眉角的青筋凸起。
陈漠收了笔，轻轻道：“诶呀，不会又想打我吧？”
江锦或“……”
还是第一次被人气的牙痒痒
陈漠经过几天的开小灶，高中这点知识早就根深蒂固，对于那些这几天都背的烂熟于心的公式算法，对他来说，简直如鱼得水，小菜一碟。
虽然如此，但是，一到大题，果然临时抱佛脚也没有鸟用，考卷发下来20分钟的后，陈漠认真严谨的答了选择题，他把试卷翻了个面，模样正经的答了起来。
四点半，外面的天还是很蓝，教室里静的只有笔在试卷上的沙沙声，以及翻试卷的沙沙声
陈漠一直低头写题，现在脖子都有点酸了，天稍微扭动一下脖子，想看一下现在几点了
可他刚一抬头，教室的铃声响了
监考老师拍了拍手“好了，时间到，交卷”
老师很快把试卷收走，抱着一摞卷子回了办公室。
晚上九点，理综终于考完了。
学生们拿着笔从考场出来，一路上都在与同伴计算估算自己一天考试下来的得分
考完试后的时间段是可以自由安排的，加班加点的月考终于在一天之中全部结束，同学们各自从走廊把自己的书搬进了教室。
走的时候，江锦或抱着一摞书，故意撞了陈漠一下，把他撞的一个剧烈
他奶奶的
陈漠抱着书站在走廊里无语至极
这一幕正好被杨泽宇瞧见，他从江锦或身边路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踩在了他的鞋带上。
有人摔了个狗吃屎，走廊里登时有人哄堂大笑。
江锦或愤愤起身，同学们的笑声一收，都眼观鼻子的目不斜视的搬移自己的东西。
陈漠乐的合不拢嘴，果然是他的好兄弟。
成绩出来的以往都要快，听说老师们连夜加班加点批改出来的。
吃完午饭陈漠回到班级，看到教室里围着一堆人
陈漠耸耸肩坐在桌子前，李帅转头看他，“你看成绩了吗？”
“我吗？你看了吗？”陈漠说
李帅摇了摇头，看上去极度紧张，他敛着下巴，想把头埋进书里“我，我不想看，影响我的心情，你去看，看了告诉我”
陈漠还没有看过自己的成绩。
他从小学到高中毕业，成绩其实一直都很稳定的名列校榜前十，也不是他吹牛，确实以前的战绩是实打实的，每次放榜，总会有人来通风报信跑来告诉他，考了多少多少分，排在第几名。
所以陈漠都不用特意去看成绩，他总能从各种言论议论声中知道自己的分数和排名。
不是他自信，他觉得这次他虽然有故意有些题目没写，但是如老许所说大榜前二百名，他觉得没跑了，他就是这么自信。
“我不看，没什么意思”陈漠往墙边一靠。
可及小声的议论飘进他的耳朵：“哎，那个转学生，是年级倒数第二诶”
“戚，我看他那样还以为是学霸呢，没想到是来拉低平均分的”
陈漠：“……”
“上次押的十块钱，我赢了，连本带利一百块拿来吧”
“你有毒吧，小点声，你要死啊……”
年级倒数第二？
不至于吧，他估算的应该没错呀
诶呀，没所谓了，反正年级倒数第二也是第二呢不是
毕竟他一直觉得不能用成绩来衡量一个人。陈漠翘着二郎腿，姿态闲适，椅背前后摇晃，懒懒散散好不自在。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听到铃声，稀稀疏疏的回了座位，许大志气势汹汹的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把一摞卷子猛的拍在讲台上，然后双手撑着讲台，很严肃的看着下面的各位。
“分，都看了吧”许大志环视了一圈“考得什么样，都心里有数了吗”
班级里安静的不行，气氛凝重，有几个同学根本就是头顶对着讲台，连呼吸都很紧张。
“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把这场考试放在心上！”许大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化学方程式都是给我乱写的，连那么简单背的公式都记不住，还考什么高分，还冲什么刺”
有同学听的浑身一颤，不知道出于心虚还是什么，来回翻动语文书，想要遮掩什么似的。
许大志目光瞥了陈漠一眼。
陈漠：“……”
不会说的是他吧，公式应该都没错啊，陈漠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考多少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距离自己的目标差距，也用不着我多说，这个高考，也不是我替你们上，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没考好也先不用灰心，还有一次二模，这次要是再没考好，说不定，有些同学就无缘我这个班主任了。
“来，一组出来一个人把卷子发下去，我们讲试卷…”
许大志开始战战兢兢的讲试卷，讲到一些题还用手指弹了弹卷：“这送分的题，我看谁错了，把手举起来”
……
下课铃响，等许大志讲完走人，陈漠立马站起来去后面看成绩单
他直接从倒数第一看起，倒数第一：江锦或，他直接忽略，果不其然，倒数第二就是他，顶着大大的499名
他视线移开，看向正数第一，杨泽宇大大的名字得意的印在上面
他迅速记下自己的各科成绩，在心中默背了一遍，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陈漠飞快的跑出门，他掠过走廊上的川流的人群，停在7班的教室门口，横扫了一下却没见到人
下课后上厕所的人老多，结伴而行一块走的很多，而陈漠站在走廊上俯瞰，大老远的一眼就看见走出厕所的杨泽宇的背影。
少年肩宽腿长，背部线条流畅撑的校服都出奇的好看，模特似的。
明明大家都是穿着同样普通的校服，可偏偏陈漠就是能一眼就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主角确实还是会与众不同一些的吧
陈漠飞快的跑下楼，一边跑，一边在心中计算，看来这次的信息收集错误，隔着人群喊道：“杨泽宇”
杨泽宇听见有人喊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寻找。
只见漂亮的少年向他飞奔而来，抓住他的手臂几乎以跌倒的方式冲入他的怀中。
杨泽宇感受到一阵如兰的气息，干净，清冽，微凉的清风涌过来时，也变得有些炽热，他整个人懵住了，完全被迫与陈漠近距离对视。
听着陈漠大口的喘息，短发被薄薄的打湿，铺在额前，他拽着杨泽宇的手臂，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道：“你二模一定要考第一，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