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破而后立
接着两人来到园区中心的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共四层，在四层一圈墙体都嵌了大片的玻璃，能够观赏外面景区的风景。
将要凋落的红枫被吹到湖面上，水鸟在湖中悠闲的游曳着。而银杏叶正开得茂盛，在阳光下带着金色的光芒，偶尔飘落一片，也许正落在游人肩上。
这让长门秀臣阻止了古林渊拉上窗帘。
“没关系。”
古林渊想了想拉上了长门秀臣那半面窗帘，“这样怎么样？”
“谢谢。”
“不客气。”
两人忽然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长门秀臣看着窗外，古林渊则慢慢翻起了咖啡馆里的一本书。
直到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和小梨想来说声谢谢。”
两人侧头看去，是之前被吓哭的小女孩，向他们说话的是那个那时手足无措哄小女孩的年轻女子。
女子鼓起勇气道:“谢谢你们的饮料冰淇淋还有纸巾，这是两枚书签，小小的谢礼还希望你们能够收下。”
女子双手递着一个牛皮纸袋，她的手腕上带着护腕，这和她的裙子倒不太配。
古林渊迟疑了一下双手接过纸袋，“不过一点小忙，谢谢你的书签。”
“大哥哥！奶糖给你！”小梨伸高小胳膊，把手里的奶糖放到桌上。
“小梨，在咖啡馆要小一点声。”年轻女子摸了摸小梨的头提醒道。
“嗯，妈妈。”小梨刻意用气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古灵精怪地拢着嘴，好像在说悄悄话。
年轻女子轻笑。
古林渊感到有点别扭，尤其是旁边长门秀臣无声地笑着看他时，让他更别扭了。
古林渊不习惯让别人看见他真正的善意，尤其当他对自己的善意找不出一个合理借口，比如说是出于职责或者出于利用而需要怎么怎么样，这样的借口，找不到，他就会藏着掖着很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他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蜷起右手手指，面上还能保持温和，“谢谢你的糖。”
他抻开手掌，摆弄了一下左手袖扣，把心中的别扭挥开，又弯下些腰好迁就小朋友的身高，有意问道:“小妹妹你不怕我吗？”
小梨疑惑道:“为什么要怕你呀？”
“可是你那时候看见我哭了啊。”
小梨回头看了看年轻女子，又看着古林渊无奈地摊摊手:“都是妈妈弄疼我了。”
那年轻女子红了脸，“不好意思，我……那时我有点吓到了，拽疼了小梨。”
这就是古林渊当时觉得饶有趣味的一点，小孩子并不怕他们脸上的伤疤，他们是一张白纸，但在长大时一点一点被大人写下了惧怕、厌恶、同情。
他希望长门秀臣能感受到，这世界有大部分的人即使被写下了许多不好看的内容，但也有许多好看的内容，当你愿意怀抱善意接近人们时，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愿意回以善意的。
长门秀臣一时是无法像古林渊一样感受到那么多，但善良的本性还是让他体谅道:“没有关系，我们看上去是有一些吓人。”
小梨揺揺头否认道:“你们才不吓人呢。”她来回看了看古林渊和长门秀臣，忽然两只小手拽着古林渊的袖子，郑重道:“大哥哥你来做我爸爸吧！”
古林渊愣住了，心里有一个那么大的问号。
长门秀臣愣过之后，端起杯子默默起身要腾地方。
古林渊盯着他，长门秀臣坐回到原位抿了口咖啡，欣赏起外面的风景。
小梨继续推荐道:“我妈妈又温柔做饭又好唔……”
年轻女子连忙捂住小梨的嘴，红着脸连连鞠躬，语无伦次道:“抱歉，非常抱歉，真是太冒昧了……”
年轻女子飞速带着女儿离开这个咖啡馆。
长门秀臣看着对面端着书看的古林渊，想着真是少见，真会有人把书端到视线齐平，他浅笑道:“古先生是不好意思了吗？”
“没有，这样看书对颈椎好。”
长门秀臣没有古林渊那种恶趣味，没有继续调侃下去，他不解道:“古先生为什么要背着我做那些事呢？我要是误解了你怎么办？”
古林渊翻页，极淡然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为了保证这个话题能够永远揭过，他绝对不会露出一点破绽。
“古先生。”
“嗯？”古林渊放下书，看向长门秀臣。
长门秀臣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事？”
长门秀臣再开口却神情沉肃，“我希望委托你帮我调查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具体经过，调查当年造成那场火灾的所有责任人，最好能够有收集到一些佐证。”
“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把当年的事公之于众。”
古林渊凛目，“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先不说长门集团多少会受到牵连。就说，人们会接纳一个毁容的人，但不会了解一个犯了罪的人，没有了解何谈原谅，很大一部分人甚至会站在正义的立场来施暴。
长门秀臣能承受的住吗？
这些若承受得住，他能承受住至亲失望甚至痛恨的目光吗？
长门秀臣回视，目光沉静且决然:“我知道。”
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早已下定决心。
既是积重难返，沟壑难平，就当吞刀刮肠，填海挖山！
即使知道劝不动，古林渊还是说道:“既然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你何必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来揭开所有人的伤疤。”
“过去的事还有人伤痛……而我也应该给失去亲人的人们一个交代。”长门秀臣眉宇舒展，竟觉有些快意，“我已经装聋作哑这么些年，以后不想继续这样了。”
古林渊看着长门秀臣此刻如镜子一样明亮的灰眸，揺了揺头，“秀臣先生真是把我当万能的了。”
长门秀臣愣了一下，“也是，我总觉得古林先生好像什么都能做到，对不起，提出了过分的请求。”
“不要说对不起。虽然我不擅长这类事，但我认识一个不错的侦探，也许他能接下这个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