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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古林渊:你因什么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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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门秀臣觉得脸有些紧箍麻痒,抬手一摸绷带已经潮湿了。

    ……他之前不知不觉流泪了吗?

    长门秀臣那手就像胶在脸上一样,好久好久才放下来。

    他看着对面古林渊皱眉盯着他,果然……他该厌恶、鄙夷他。

    好像一块巨石终于砸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一阵闷疼。

    古林渊终于忍不下,“秀臣先生,绷带裹得你很难受吧,我可以帮你换了吗?”

    长门秀臣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换了吧。”古林渊的语气几乎是请求了,简直让长门秀臣哭笑不得。

    “古先生我怕绷带下的脸吓到你。”

    “不用担心,我胆子很大。”

    “那……就麻烦古先生了。”

    “不麻烦。”

    长门秀臣用铃唤来女仆去拿两卷绷带、医用胶带和湿毛巾。

    女仆拿来东西,双手递给古林渊后,担心问道:“请问古先生,少爷他是受伤了吗?”

    “没有,这绷带是用来给秀臣先生换的。”

    女仆惊异地‘咦’了一声,然后醒觉自己失态,道歉离开。

    毕竟要知道,长门秀臣二十年来,只让他的妹妹长门康江来换绷带,连现今的未婚妻日向幸,也不曾让换过一次。

    应该是她想错了,古先生说换的绷带应该是指胳膊上的吧。

    屋内,古林渊揭下固定用的医用胶带,一圈圈拆开绷带,漏出了左侧脸上从眉上到下颌的半面红色疤痕,凸凹不平,常人看了确实恐怖骇人,另半面是即使眼角已经生了细纹,也依旧俊秀非常。

    古林渊见过他的姐姐长门信子,也见过他的妹妹长门康江,以他的审美来看,长门秀臣是三人中生的最好的那个了。

    古林渊用温毛巾擦了擦他的脸。

    古林渊平和地直视长门秀臣的伤疤,这让长门秀臣少了些局促。

    长门秀臣迟疑了一下,难得拐弯抹角地问道:“古先生不报警吗?”

    为什么不鄙恶远离他?

    “秀臣先生对法律了解的不多,东瀛的法律从犯罪行为发生时计算追诉期,哪怕已经立案,到了追诉期案件也会被消掉,如今追诉期已经过了。”

    “法律都不追究了,除了故事里的人谁还会揪着不放呢?”

    古林渊一边缠着绷带,一边继续温和道:“秀臣先生讲的故事中哪有真正的罪人,我只听见一群被命运作弄的倒霉人。”

    长门秀臣急道:“可是如果不是我逃到屋外,对那些求救视之不理,也许能多救几个人的性命。”

    古林渊停下手里动作听他说来。

    他慢慢放缓了语气,“之后也是我怯弱自私,没有自首。”

    他声音极低,如在自语,“我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已经积重难返。”

    “秀臣先生在替谁痛苦?”

    不会有人平白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

    长门秀臣怔愣,他在私下有匿名补偿过那些因为他痛失亲人的人,那些人至今都不能完全走出来。

    他恍然,目光平视错开古林渊,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坚定且平稳道:“只要有一人还因为这件事苦痛,我都无颜宽恕自己。”

    一个人的思想有很多原因构成,要想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一是找到根节,二是让当事人认识到这种认知是错误的,阻碍他发展或达到目的的。

    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不能着急。

    古林渊继续缠绷带。

    一卷绷带已经用完,古林渊用第二卷压盖上断面,避开口底,以免呼吸不畅,绕到颈部。最后用医用胶带固定住容易松散脱落的地方。

    缠完绷带,长门秀臣正低头沉默,心中黯然,只听见古林渊道:“秀臣先生可不要再哭了。”

    长门秀臣抬头瞠起眼睛看他。

    长门秀臣看着面前这人笑的温和,却摆明了是在捉弄他,他闷了半天,只能来一句,“……古先生。”

    古林渊皱着眉,好像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长门秀臣突然想起了之前他要打长门光明时,古林渊一开始要拦他,后来他轻轻一撞古林渊就弹出去了,弹出去了……

    长门秀臣哑然:“古先生真是恶劣啊。”

    “嗯哼。”古林渊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古林渊真是觉得逗弄长门秀臣这个人很有意思,脸皮薄得很,因为太有礼貌太善良了,被逗弄了也只能支支吾吾说一些不轻不重的指责。

    但不好太欺负他,他满诚心地,“哭不是很正常吗?”

    谁料长门秀臣抿着笑意道:“把人捉弄的难为情了再去安慰……古先生……”长门秀臣不再说了。

    古林渊自然不会在自己的恶趣味上多纠结,转而问道:“秀臣先生是怎么知道自己引发了那场火灾。”

    长门秀臣不明白古林渊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后来我看新闻知道是因为煤气泄漏引发的爆炸,我托人从警视厅调查部门得知爆炸的源头是后院的煤气管道。”

    正是长门秀臣在言辞里惊现的东西,让古林渊不想以更尖刻的方式来让他裸裎着面对自己的心,即使他能够接受,古林渊也想要更柔和些,让他有个缓冲的空间。

    “秀臣先生,人在面对危险时听从生物本能远离危险是正常现象。火场里如果是自己的亲人,人在面临危险大脑发懵时亦会顾不上亲人自己脱逃,这都是正常的,但往往等回过神后,人们又会冲破生物本能,冲回火场不顾一切地去救人。”

    “当时火场里的人对于秀臣先生来说是陌生人,在不知道火灾与自己有关系的情况下,秀臣先生能够选择去救人,让我非常敬佩啊!”

    长门秀臣只是双手抬起摆摆手,然后双手又放在膝盖上,“怎么敢当得起古先生的称赞,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些惨叫求救,所以无法忽视,只是这样。”

    古林渊皱眉,责问道:“但肯定不止你听见了求救,别人回过神却没有去救,那些人是不是很自私冷漠?”

    长门秀臣惊讶道:“这……他们并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冲进火场很可能会死,古先生不要把人心想得这么坏啊。”

    古林渊斥道:“他们就是见死不救,那些在火灾里伤亡人的亲属还在每时每刻痛苦着,他们却每天照常生活,吃喝玩乐,也许偶尔想起那场火灾还要庆幸死的人不是自己……”

    古林渊义愤地挥臂直指窗外,掷地有声地判决道:“他们有罪,罪不可赦!”

    长门秀臣听古林渊说得头皮发麻,觉得古林渊简直不可理喻。

    “古先生,这么想太偏激了,他们也并不愿意见到火灾的发生,而且他们也不是专业的消防人员。在火灾里伤亡人员的家属,也随着时间在慢慢走出来了,大家都想要好好生活,这不是罪过,这是一件好事啊!”

    古林渊却执拗道:“他们见死不救,就是有罪。”

    长门秀臣这个胸闷难言啊,他无奈道:“是我有罪。”

    长门秀臣看着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古林渊的神情微妙了起来。

    长门秀臣:“……”

    刚才那些话的逻辑怎么这么耳熟……

    长门秀臣低声道:“可是我是始作俑者……我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

    古林渊温和而坚定道:“高中生偶尔喝酒是正常的,打闹是正常的,烟头踩灭就算复燃在土地上也还会再熄灭,可一个老化且暴露在外并投入使用的煤气管道是不正常的,如果要说罪魁祸首,燃气的事业检查人员有责任,旅馆的老板没有及时更替管道和员工是否违规使用煤气,这些人有责任。反而故事里a和b的责任是最小的。”

    “如果无法免除自己的责任,感到愧疚也是正常的。秀臣先生,未来抱着愧疚尽力补偿、好好生活远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长门秀臣仿佛被雷亟了一下,抬头看向那个面容平和的男人,良久不能出一言。

    后再次感慨道:“古先生果真什么都能看出来……”

    古林渊摇头,“哪有这么厉害,是你把死字都写在了脸上。”

    古林渊又问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秀臣先生以旁观者的角度会怪罪他吗?”

    长门秀臣想了想,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说什么,揺了揺头。

    “既然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你和别人又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还要这么苛责自己呢?”

    长门秀臣皱起眉,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你因谁痛苦?

    “如果是因为火灾里丧生的人痛苦,你又怎么需要思考来得到这个答案。

    “或者你想想在这些年梦里重回火灾那日,听见的是谁的求救,看见的是谁?”

    古林渊一句句最温和的质问,他好像捧起了冬日里的清泉,用手温过后,涤清着人性诡秘的思渠。

    长门秀臣仍是因这一句句的荡清迷雾后的面孔,感到惊心动魄。

    一个透入灵魂的声音,问,“是谁?”

    “是——小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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