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事件的走向宛如泥石流
木头拿开一个秃顶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在里面，一阵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臭味。
古林渊站起后退，侧头看着惊呆的一堆人:“你们把他拉出来吧。”
说完他退入人群报了警不准备管了，他本来想也许是个活人才上前的，结果是个死了能有两天的人。
两个举着火把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把火把怼地上熄灭，接着手忙脚乱地把尸体拽了出来，咣啷啷扒倒了好些木头。
等把这个人拽出来，一个中年人又赶紧把木头填好，风势见大差点就烧到他。
一个中年游客问道:“这都出了事祭典还要继续吗？”
一个光头青年异常严肃道:“祭典不能中断，否则神灵是要降罚的。”
这时后排已经有人往外走了。
一个莫西干发型的男青年搭在臂上的暗红色风衣被大风吹飞，他想追，结果一层层人群根本挪不开步，他咧嘴说了声“真是晦气！”不再去追，挤出人群离开了。
前排一个穿着蓝色外褂绿色里衣，神貌朗正高个浓眉的中年人，抱着他穿着红色和服的小女儿往外走。
当然也有很多人留下围观。
风势见大，两架灯架上的灯笼乱晃。
那个浓眉中年人往外走着，忽然听见朗阔的一声在不远响起，“都向两边散开，篝火要塌了!”他回头看是刚才发现尸体的青年人，当机立断抱着女儿往右走。
有很少的人动了，但大多没动，因为除了冲天火焰因为大风狂拽着，那个篝火架仍看上去很稳。
一个头发花白带老花眼镜的中老年人看看篝火架，又看着这个捣乱的青年人，顿时怒火中烧，吹眉瞪眼喝道:“妖言惑众!”
本来看着一群人一动不动的杵着古林渊内心还有点沉重，这一声给他整笑了。
他虚握拳咳嗽两声，回头觑眼看，随着刚才他看见底层里面几根木头的错位倒塌，外层的一根大腿粗细的木头不堪重负，像一根酥脆的饼干一样轻易断成两段。
古林渊严肃连急的两臂不断挥展地催促人向两边分开，反复强调篝火马上就要倒塌。
他挑了一些已经面露迟疑的人点名。
“那位穿着蓝衣服带白帽子的先生带着你的妻子向左走。”
“那位穿着绿色外套的先生带着你的儿子妻子向右走。”
穿着绿外套有些中年发福的男人和看上去就是个正经人很值得信赖的古林渊严肃的目光对视后，选择相信他，牵着他的妻子和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儿子向左走。
在那个男人附近的一片人相互对视，也跟着他离开。
激起群体情感让他们短时间配合的方法，言辞激烈、态度强硬、夸大其词、妄下断言、反复说明、绝对不采用推理的方式证明任何事情。
……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随。一分钟后大部分的人都分开了。
古林渊也向右走开，不至于见死不救，但他也没什么牺牲精神，做到这一步对他来说已经仁至义尽。
两分钟后十米多高的篝火架，看上去没有任何征兆地向着人群分开的一片空地崩摧，热浪裹挟着滚木声势浩大地砸下，轰然振地，带来不尽的心理余震。
尽管有的人没走但也下意识离篝火远了些，这些人大多是主持火祭神社的那群人，因为火祭本身很耗体力没有病弱的老年人和小孩，再加上人群松散没有发生踩踏事故，竟然没有人员伤亡。
一片死寂。
忽然有一个绑着白色头带的蓝褂青年抬头瞪大双眼错愕喊道:“木花咲耶姫!”
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重新向天上看去，依旧能看见一个曳着火光的红色身影在上空盘旋。他脑海里闪过这几年每年火祭神社上演的舞台剧。
木花咲耶姬衣着繁丽，乌发垂地，蚕眉白面，红唇黑齿。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见她红衣上的金色绣线，看见她对自己露齿一笑。
其他人也跟着他看去，一个面容慈善的中年男人大惊失色，“这，这，神明降世啊!”
古林渊亲眼看见火炬砸下时，灯笼上的红衣飘起燎到火焰……
风向一变，那个衣服被吹远突然不见踪影。
“一定是祭祀出现污秽，神明大怒让篝火倒塌!”之前那个说古林渊妖言惑众的眼镜中老年人声音沙哑的开口。
他看上去极恐惧喉咙滑动了一下声音已然干哑，“现在神明离开，富士山的火焰再无镇压，大事不妙了!”
“那怎么办？”一个游客有些慌张，他本来是不信鬼神的，但他亲眼看见了‘木花咲耶姫’，而且篝火也突然倒塌。
眼镜老人严肃道:“现在只有把那具尸体烧了来平息神灵的怒火了。”
古林渊看着一群陷入集体幻觉的人们，有些不妙的预感。
群体极易受到暗示，且缺乏理性、判断力，极端轻信，冲动善变暴躁，最重要的是这些会相互传染而扩大影响……
那个抱着女儿的朗正中年人尝试思考:“篝火倒塌如果是神明的缘故，这位小兄弟为什么会提前知道。”
光头青年瞪了古林渊一眼冷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胡言乱语，神明才降罚的。”
朗正中年人皱眉正想要争论，感觉被人拍了下肩膀，回头看见古林渊摇头示意不要再说。
再论两句说不准就要把他当异端烧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判断力，认为自己手中攥的是真理，变得偏执专横，听不进去任何不同的观点，你就算辩驳争论，甚至平和的说理，他们也不会有那耐心听只会怒吼和痛骂，甚至因为人多不用负责而动手。
可怕的在于，这不是因为他们无知，群体就是有一种力量把一个平时知书达理的人变成一个无分析能力的暴躁野兽，抹灭个性。
就像那个说话文绉绉带老花眼镜的中老年人一样。
群体中具备强大个性，足以抵抗暗示作用的个体数量极少，就像一滴水无法浇灭大火一样。
你必须全盘接受他们的观点。
即使错漏百出，前后矛盾他们仍旧坚信。
古林渊不管他们烧尸体，侧身向一旁要带女儿离开的中年人借了一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