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百零五章爱恨难辨
秋靖荷提着这些骸骨去质问村长,后者不得不承认顾承安说的那些都是对的,洪年年当场把老村长打了一顿,他也吃过鲛人肉,身子骨还挺硬朗,竟撑过去了。
因为猜测到那个书生及带来的人只怕都是达官贵人,送去官府恐怕没什么作用,再三商量后,他们索性把幸存的人包括几个孩子都集中在一起,由四处流浪的洪年年留守,直到村民全部死去为止。
这次村民除了极个别要为亲人报仇被当场击杀的,大部分都绝望地等死。
或者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人呐…总是想着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们再次收拾行李出发去最近的城镇。路上司谊突然提出休息,他盘腿坐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时透露了一个信息,在他的配合下,心远身体里的妖毒已经被彻底净化了,包括他滴进去的心头血。
不得不说伊恒松了一口气,毕竟他现在处境,除了心远就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愿意站在他身边了。
村庄离城镇总是比较远,他们紧赶慢赶才终于在天黑前进了城,要知道天黑城门就关了,谁来了都不开,除非你是官。现在世道不好,大多数赶考的书生和旅人都丧命在小村庄里,因此他们很轻易就入住了一间不错的客栈,唯一愁的是他们又没钱了。
宁公子愁啊:“出门我该多带点的。”
司谊却很高兴,还故作矜持:“没办法了,我们挤一挤就好!”
为了省钱,大家只能同意,租了三间房,秋靖荷独享一间,剩下两间一堆大男人自己分了。司谊厚着脸皮半夜想爬床,结果弟弟看书看到很晚,好不容易等到他熄烛睡觉,结果他往司谊身后一躺,还挪了挪。
两人背靠背,非常亲密,亲密到其中一人一动,另外一个人绝对会醒过来。
司谊:“……”
小舅子什么的,果然很讨厌。
话说为什么这孩子越来越不怕他了!
次日,养足精神后他们才下楼集中到大堂吃早饭,司谊心疼秋靖荷这几天的劳累痩了,便自告奋勇去厨房亲自动手,食材什么的都是他自备的,只是借个锅还给了钱,掌柜没理由不答应。至于其他人很淡定地点早饭,他们都不认为司谊做的食物他们有资格吃。
封玉成在帮水蛟换药,因此出来时晚了些。恰恰走廊深处走来一位紫衣公子,他背着乐器,瞧见护卫背上的水蛟时还愣了下:“你竟然还活着?”
水蛟看到他也是一怔,然后缩了缩肩膀无辜回了句:“对、对不起我还活着。”
“喂!”宁公子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见面就咒别人死!还是你对我朋友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没等紫衣公子说话,水蛟就急急忙忙地解释道:“不是的!当初,就是这位大哥哥叫我出来走蛟的!”
宁公子一哽,虽然不至于生气,但也觉得没面子,红着脸不说话了。倒是那紫衣公子脾气极好,拱手行了一礼温和笑道:“抱歉,走蛟一路艰辛,小生还以为会出什么意外,此时见小友拥有这么好的朋友,小生也就放心了。”
他先道了歉,宁公子也没说什么,拱手也回了一礼。
紫衣公子对他们都不熟,没聊几句便擦身而过离开了二楼,只是在下楼梯时没忍住回头望了水蛟一眼,那眼神颇为神奇,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动物。
宁公子挡在了水蛟前面,直到那人离开了,才小小声地问了句:“这什么人啊?你很熟吗?”
“不熟呀?”水蛟无辜,“他说,他叫百里,弹琴非常、非常、非常好听的!”
“……还有吗?”
“没了。”
宁公子挠挠头,却也没多想,领着他们就径直地下了楼。那紫衣公子已经不见踪影了,没在大堂里。他找了一圈,在角落处找到了临窗坐的同伴,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人数有点多,他们分开了两桌,特意等司谊端着粥回来了才开吃。
他们算是起的晚了,大街上吆喝声已起,偶尔能瞥见飞急而过的马车。他们商量着等会儿也分开两批,宁公子、弟弟和封玉成的身份好使,全都是举人,其中两个又是新晋的,可以以拜访的名义去看看县太爷,把水蛟和伊恒也带上,这些人里就水蛟最能分辨鱼味,伊恒也可以应付突发意外。
至于其他人也不能闲着,得到大街上巡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秋靖荷觉得有道理,只是护卫和小钟是肯定跟着宁公子的,于是等他们都出发了才意识到,所谓的分开两批后,又只剩下自己和司谊了。
还捧着粥碗的秋靖荷:“……”
司谊笑眯眯地托腮观看,兴致勃勃地提议:“等会儿我们就去市集瞧瞧好不好?”
为了能约个会,他也是拼了。
其实所谓市集逛一次是新鲜,逛两次是好玩,三次以上就没瘾了,毕竟两个人都不属于喜欢逛街的类型,也没有喜欢买的东西。不过这么一出去,倒是让他们看了场热闹。
沈府在招丫鬟,一次性买断,金额还不少。这年头穷人都不好过,为了活命很多人家都会把年轻女孩卖进府里,但是卖儿媳的倒是第一次听说。
那少妇年纪不算大,看起来也不超过20,正被一老妇人推着往沈府门口走,少妇哭喊挣扎,却又不敢使劲儿,或者压根儿没劲儿。眼看着就要被推进去了,一对夫妇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扑过去将少妇抢了过来塞到身后,怒视着老妇人喊道:“你还有没有人性!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家做牛做马也就算了,你竟然还要把她给卖了!”
老妇人双手叉腰,高傲地抬起下巴吼了回去:“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要打要卖都跟你们没关系!你管的着吗!”
“这是我们女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到我们家的就是我的了!当初你们聘礼可没少收,怎的?享了福不知足,想要再骗一点儿?”
“呸!”妇人抱紧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口痰就吐到了老妇人身上,恨恨道,“当初是我们看走了眼!本想着刘公子是个好的!结果呢?骗走了我们女儿,还要我们女儿四处赚钱还债!你们打的一手好算盘呐!臭不要脸的!”
老妇人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怎么不说你女儿贪慕虚荣!当初我儿中意她,为她花了多少银两!若不是你女儿贪慕虚荣,我儿也不至于花那么多!银两都是花在她身上的,她来还债天经地义!”
话音刚落,少妇哭地更凄厉了,崩溃地跪倒在地,几乎要把嗓子也哭哑。
秋靖荷刚伸出手就被司谊压了下去,他一手护着她,一手拍拍旁边的大叔问道:“大叔,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大叔是本地人,也知道一些事情,未语就先叹了气:“造孽啊~那刘公子喜欢上了这位姑娘,书也读不下去了,想尽了办法去哄她开心。这位姑娘是家中独女,她父母做小生意有些家底,也不嫌弃她是女孩,把她当宝贝一样哄。”
“当初我们都以为,郎才女貌极为般配。没多久,两家就订了亲,那聘礼多的呀~谁都明白,那刘公子爱惨了这位姑娘,想给她最好的。可惜,成亲后没多久,债主找上门来,原来当初刘公子为了追求她,竟去画押借了银两,那聘礼所花的银两也全是借的!”
“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悔已经是来不及的了。她的娘家掏空了家底为他们还债,她也四处卖刺绣添补家用,可那大耳窿是个无底洞。刘公子对她是真的好,可人家是书生,花费也高,听说前几日落榜回来了。家里大概是缺钱,这不,刘大娘就把她这儿媳给卖了。”
听完整个故事,秋靖荷和司谊面面相蹙表情有些怪异。
两个老妇人都打起来了,轮到少妇的爹护住了女儿。秋靖荷看着他,扯了扯司谊的衣袖发表意见:“其实那刘公子不是爱惨了她,是恨惨了她吧?”
“怎么说?这不宁愿借钱也要娶她回家么。”
“可结婚后这债务就是两个人一起承担的,结婚不是为了让她过地更好吗?可现在这什么刘公子是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她拖到了地狱不是吗?”
人家有才有貌一个人活地好好的,结果被男人所骗,一结婚就得还高利贷,这种爱人的方式确定没问题?
司谊盯着眼前的打斗,僵硬地挤了句话:“穷人…也有结婚的资格的。”
“可他借了高利贷。”
“……这不是想给她更好的么?”
秋靖荷抬头看着他心虚的表情,忽而扯开了他的手臂后退了一步,再后退一步。这种拖累式的相爱方式她不认同也接受不了,可司谊为那种男人说话,会不会其实背后也有一个无底洞在等着自己?
她不是那种恋爱至上的人,她理智又自私,如果他背后真有一个无底洞,她会选择分手并将他彻底拉入黑名单。
这就是女人跟男人的不同之处,而身为男人的司谊二话不说直接拉住了她,焦急地补了句:“我没有!我只是怕你对婚姻失望!”有喜欢的人赶紧抢到手是男性本能,他更容不得出一丝差错。
要知道他当初也试过为了得到她算计了一堆人的性命的!虽然是在失忆状态进行的,换做现在的他有法律观念不敢了。
可差错已经出现了,秋靖荷看他的眼神极其不信任。
这一瞬间,司谊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