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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六章宁少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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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去京城?”

    心远拧起了眉,确实有些为难。

    他带来了门周一大船的书生,其中大半是乡试没考过的,既然带了他们来,他就得负责带回去。去京城的路遥远惊险,与门周近乎相反,他不可能带着一船的人跟着他们冒险,恐怕那些书生也不会同意。

    而且京城在陆地深处,与内海并不交接,大半还是得靠马车。

    宁公子提议:“那我们先不回去,自己租条船?”

    心远心平气和地反驳:“如今这世道,没有重金就请不到愿意出海的船夫。”

    宁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荷包,不说话了。

    秋靖荷坐在一边,犹豫半响后提了句:“那条蛇…不是说会拉船?”他们可以租一条小的,让水蛟去拉船。

    宁公子简直懵逼了:“蛇、蛇拉船?什么蛇?就是那条动不动就又吼又撞船的那个?”

    秋靖荷点头:“对。”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秋靖荷左右看了看,司谊很淡定地帮她倒了杯茶。

    伊恒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怎么,那条水蛟还是有问题?”他问的是关鹏天,在场就他对水蛟意见最大。

    关鹏天绷着脸不说话,心远双手合十,很淡定:“除了废屋内的桃妖姑娘,并无其余目击证人,她所说是狐妖所为,且有帮凶,但帮凶是谁并不知晓。原城所淹之下,确实有尸骸,并不多。掘地三尺,才在废屋周边找到。”

    秋靖荷点头:“那不是证明了那些狐妖就是凶手吗?我可以证实那群狐妖真的会吃人,我差点被当了食材。”

    心远无动于衷,木着一张脸:“贫僧也是如此说,但关施主不信。”

    司谊扭过头:“你非得这么固执?”

    关鹏天:“哼!那拱桥之下的斩龙剑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谁知道是不是那条水蛟威胁了凡人!”

    宁公子不懂这些,只好追着问:“那那条什么水蛟虾饺的,是好是坏?可以拉咱们出船吗?”

    心远含笑颔首:“并无定论,目前来说是好的。”

    啪!

    关鹏天猛地一拍桌面,怒目而视:“证据没找着,怎么就说它是个好的!”

    “因为蛇皮未褪尽。”心远依旧是一副很好脾气却淡漠至极的语气,“过桥后,蜕皮、讨封、入外海,这是定论。然而水蛟卡在中间,定是出了差错,而这个差错,目前看来就是因为那斩龙剑。”

    秋靖荷也不懂,看向了司谊,后者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瓜:“水蛟过桥,必被斩龙剑所伤,可它无伤,斩龙剑却不见了,那还有一种可能——有人强行扯下了斩龙剑并带走了,水蛟后到过了桥,等于水蛟欠了那人的人情。它得先还了这份因果,才能顺利蜕皮。如果是水蛟威胁那人扯下斩龙剑,它过桥后杀了那人,也算了结因果。可它并没有这么做,不是出了意外没成,就是它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它看到城里没活人,桥下也没剑,就这么高高兴兴地过去了。

    而看那条水蛟傻乎乎的样,皮没完全褪掉就跟着他们出船,还跟错了船,怎么想都是不知道要还这份因果。

    秋靖荷:“如果它一直没遇到那个人,不知道要还……”

    司谊同情的点点头:“那就等着一辈子做不了龙,还挂着蛇皮吧。”

    秋靖荷:“……”

    宁公子终于懂了:“那如果那人自己死了……”

    心远:“阿弥陀佛~那天注定那位水蛟无法走蛟成功。”

    残忍了点,但这就是事实。

    那水蛟没有亲自了结因果,就只能被因果缠身。

    这下宁公子也不怕那条水蛟了,还觉得人家挺惨的……

    最后敲定,由心远和关鹏天护送其余书生回家,从广宁来的一行人则租小船出发去京城,如果那条水蛟愿意拉船的,就顺带帮它出海及找扯了斩龙剑的那个人,不愿意拉船,就让关鹏天带走它了。

    出面说明的是心远,水蛟压根儿没讨价还价,一听秋靖荷他们愿意帮它走蛟,它就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别说拉船,就是坐它身上也成!

    宁公子觉得这傻孩子挺可怜的,在准备期间,隔三差五就去找它玩,玩着玩着,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倒下了没能起来。

    后来封玉成一查,中毒了。

    来不及查看是什么毒,一见宁公子口吐白沫,封玉成立刻翻过他的身体,单膝跪地,膝盖顶着宁公子的肚子,随即——抠喉!

    “呕~~~~~~~~~~”

    也是他运气好,明天就要出发去京城,封玉成想着宁公子体虚,因此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房间里,想再诊断一下。结果进去一看,他在喝药,喝完后就翻白眼了。

    呕吐的声音过大,味道也刺鼻,把住在隔壁的心远引了过来。宁公子是吐了又吐,直到吐不出什么了,封玉成不顾自己手脏,倒了杯水让他漱口,同时把手随意往身上一擦,就开始施针。

    宁公子眯着眼,注意到走近的心远后,努力伸手一扯他衣袖,哭嗓道:“我、我想拜佛……”为啥又是他中招???呜呜呜~

    心远也想知道,为什么人类这么会折腾?

    封玉成反手拍下,捉过宁公子的手就往指腹上又戳了一针。

    越来越多人被这里的声响吸引了过来,穷秀才双手收在宽长的袖子里躲在了角落,紧张兮兮地盯着宁公子。伊恒扫了一眼周围,瞥到桌面上的碗时顿了顿,不进反退,急冲冲地奔去了厨房。

    厨房离房间远,正在收拾的奴仆小钟还不知道自己家少爷中毒的消息。煮过的药渣不能随意丢在大路上,这样不吉利,所以得收拾好埋起来。伊恒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正在洗锅。

    “小钟,那些药渣都在哪!”

    小钟手一抖,下意识地回了句:“在、在外面的树下……”

    没时间多解释,伊恒转身就奔向院子,角落处有一处是湿的,泥土刚刚被翻过。五指成爪,他直接上手去挖,可挖了一个坑都没看见药渣。

    小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也跟了出来,连手都没洗:“怎、怎么…了……药渣呢!我刚刚才埋下的!”

    伊恒皱着眉,死盯着那个坑冷声问道:“你丢药渣之后,有谁靠近过院子?”

    小钟吓地快哭出来了:“小人、小人只顾着收拾,没留意啊!”

    也不指望他真的能看见。伊恒不死心地又扩大了搜索范围,四周都找过了,依旧没看到药渣。刚埋下不久就被挖走,下毒的人显然早有预谋。但是究竟怎样的人对宁公子有深仇大恨,赶在离开前下毒呢?

    就在这时,秋靖荷和司谊也赶了过来,看到被挖开的角落和蹲在坑前的伊恒,她就明白来晚了。

    伊恒:“宁公子怎么样了?”

    秋靖荷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甘:“不太妙。”

    小钟这次真哭出来了:“少爷、少爷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他一咬牙,扭头就朝着房间跑。如果少爷真的出事了,哪怕回到广宁镇他都得被老爷活生生地打死!

    房间里,宁公子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至少暂时死不了。见到小钟进来,封玉成让小钟给宁公子擦洗一下身上的脏污,而他则写下了一张药方,让速度最快的关鹏天直奔药房去买药。

    小钟动作极快,客栈常年备着热水,他提了一桶热的一桶冷的端进来,现场用盆兑好再擦拭。刚擦完上半身,封玉成已经提着药箱回来,开始施针。

    秋靖荷和司谊去盘查客栈里的人了,伊恒先行回来,对上心远的目光时,遗憾地摇了摇头。

    小钟擦完下半身,刚要提起地上的衣服拿去洗,却见衣服上掉了几朵小花下来。花以紫色为主,花瓣呈现不同方向的卷曲,不看那粗大的根茎,朵朵小花点缀在上面,看起来极为美丽妖魅。

    他反射条件地捡起了花,封玉成余光扫见后,目光一冷,厉声道:“莫动!”

    封玉成的声音尖锐洪亮,吓地在场的人都僵住了,宁公子更是直接抖了一下,然后彻底晕死过去了。封玉成没有停止施针,也没管半弯着腰不敢动弹的小钟,而是专注地把银针插在各自的穴位上,这才接过了花朵。

    余光看的不仔细,这么一瞧倒让他吃惊了:“这花哪来的?”

    小钟害怕地双膝跪地:“不、不知道啊!是少爷衣服里掉下来的!”

    伊恒走近了几步,终于也看清了:“这是…乌头?”

    心远:“此名与这花却是不符。”

    “那另外一个名字你肯定觉得相符。”

    “哦?愿闻其详。”

    伊恒眯起了眼,目光极冷:“断肠草。”

    《清平乐》中有诗“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所谓断肠,即指销魂,亦指断魂。美丽的外表之下,是魅惑,也是毒药。

    炮制过的乌头可用药,可活生生的断肠草却能瞬间置人于死地。

    封玉成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花瓣,眉宇间已凝聚着怒意:“花还很新鲜。”

    伊恒:“看这花的情况,大约是今早送的。”

    心远:“……一般有人会送男子花?”还一送就送断肠草。

    伊恒和封玉成同时一愣,互看一眼后,前者若有所思,后者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伊恒是真的心无芥蒂:“我收到过,一般送花者,不是倾慕者便是身边亲近之人。当然也不可排除宁公子不认识断肠草,见之美丽便摘了。”

    闻言,心远又没忍住瞥向了宁公子。

    如果这花是他自个儿摘的,那只能说…他是真心倒霉还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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