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四章九天七夜
最终经过投票决定，水蛟必须跟着船走，送完书生赶考后，他们会返回周城找证据，若它是无辜的就送它出海，若有证据证明它伤了人，就直接送它上西天。途中它一旦有伤人迹象，也送它上西天。
它蜕皮褪到一半卡住了，修为大减连人型都化不了，想杀它易如反掌。
平时它就躲在船底下，看着上面两只小船来来往往送来物资。夜晚，小船被运回了甲板，一切都是安排妥当后，大船继续前进，它也赶紧摇摆着累赘的蛇尾跟上去。
它修为大减，体力却出奇的好，日日夜夜这样跟船，竟然还有精力去守夜，一旦发现妖兽的踪迹便凑到秋靖荷的窗户上撞结界震醒了一船的人。
之所以选择秋靖荷，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绝对不会打它的人，只是干过一次后，司谊以保护为名跑到了秋靖荷的房间里打地铺，它就只好泪眼汪汪地怂在窗口轻轻地叫，声音还挺狗……
磕磕碰碰的一船人，终于在七月中来到了九尧省港口，而距离乡试已经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跨越了好几个城市，有人出现了水土不服的迹象，这也是他们得提前抵达的原因。
作为水路交通要塞，九尧省被守卫的非常好，时常还能看到巡逻的士兵。
还能走动的就扶着吐到脚软的，心远早就提前派人过来定好了客栈，封玉成赶紧带着几个人去了药铺，购买了一些药材去熬药。
水蛟不能上岸，就只能偷偷摸摸地躲在水底下，偶尔冒个头透透气就又沉下去了，关鹏天时不时会过来看看它还在不在，有没有伤人。
看多了，水蛟反而不怕他了，在明白什么叫赶考后，有一天它甚至捉了一堆鱼，用捡来的破框装好送给他，美曰其名给书生们补补。
关鹏天：“……”
那天他回到客栈时，表情不知道为何臭到了极点，身上还全是水。直到晚上他们吃了一顿全鱼宴……
司谊：“啧啧啧~你这是下湖捞鱼去了？”
关鹏天：“闭嘴！”
临近考试的前几天，宁书生两人终于克服了水土不服，跟大家一起吃晚饭，而趁着这次团聚的机会，封玉成赶紧把要点告诉他们：“不能带饭菜，只能带干粮，乡试一共有三场，每场需三天，两次换场，合计九天七夜是不许出考场的，带饭菜容易馊。”
弟弟夹菜的手一顿：“那吃喝歇息该如何是好？”
封玉成板着脸：“生活所需全在板房内，门在外上锁，一旦出了门即算作放弃。因此水要多备，累了就熄灭烛火再睡。我乡试那年有书生打翻了蜡烛，因未曾开口要求开门，因此直接烧死了。”
鸡腿啪嗒一下掉进了碗里，秋靖荷举着筷子，满目震惊：“都死人了也不开！？”
封玉成点头：“书生不严明放弃，哪怕山洪海啸、天地崩裂，守卫都不会开门。每回乡试，烧死、病死的，并不算稀奇。”
秋靖荷只觉得这科举制度有毛病！
封玉成看了看周围，声音低了些：“乡试题目不定，但范围却是有的。第一场四书文三篇，五言八韵诗一首；第二场经文五篇；第三场考策问，之后数日专攻这几项。进去时只可带笔墨，纸张是不允许的，哪怕上面没字，因此恭桶最好准备带盖的，明日去市集买棉布和擦拭用的骨头，我看过了，质量都不错。”
秋靖荷低头瞧了瞧桌面上的鸡骨头，其他人的目光也诡异地落在桌面上。
早就经历过又是百无禁忌的大夫，封玉成不明白他们在恶心什么：“衣裳少带，洗漱基本可以免了的，另外被子得带厚的。我观察过，此处昼夜温差大，薄被易感风寒，艾草也点上，可以驱蚊。最近我赶制了一些药丸，若是着凉了可以吃一颗，但发热头晕严重的，宁可放弃科考，三年后再来，命比什么都重要！”
越说越严肃，弟弟三个秀才赶紧连连点头，保证不勉强自己。
伊恒看着他，竟有些怀念。当年就是因为看到他这幅体贴入微的样子，才会喜欢上，若不是他那使劲儿拖后腿的娘……
伊恒摇摇头，自顾自地吃菜。
次日，秋靖荷拖上封玉成和弟弟去逛市集，司谊自然是跟着秋靖荷的，另外两个秀才看到也带着奴仆跟了上去。
弟弟做事认真，自己准备了一张购物清单，先让封玉成看过没问题了，再一个个去购买。路上偶尔也会看到一些正在准备科举的书生，有些衣衫褴褛还受着伤，有些衣着华丽显然是大富人家出来的。
有人为了赶考而丢了性命，也有人雇佣了佣兵护送自己安全抵达了九尧。
不管买什么弟弟都会听秋靖荷的意见，但轮到买擦屁股的骨头时，却把唯一的姐姐给赶走了。
于是秋靖荷站在遥远的对街，看着一群男人蹲在路边摊上挑骨头，还附带指指点点的。买好后骨头被藏了起来，司谊憋着笑，封玉成面色如常，但秀才们各个都红着脸。
家里有些条件的都会用纸张，骨头这玩意儿在有点家底的年轻人里早就淘汰了。
为了装这些东西，他们还特意买了个大提箱，司谊在秋靖荷的建议下，亲手削了两个滚轮镶在箱子下面，这样就可以拖着走了。只是质量不敢保证，估计用不了几天轮子不是掉了就是坏了。
受轮箱的启发，另外两个秀才也各自请木匠加轮子。
进场那天是个大清早，三名秀才拖着轮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考场，对比那些大箱小箱提着的，他们三人可谓是轻松。秋靖荷和司谊站在人群外，亲眼看着弟弟在层层检验下进了考场，这才转身离开。
“像不像家长送孩子考试？”
秋靖荷想了想，点头。
司谊饶有兴趣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她转过头，眼睛都是亮的：“好有趣。”
她是真的觉得有趣，送个弟弟进考场而已，那种感觉…莫名地骄傲！司谊摸摸她的头，自然地伸手一览她肩膀：“走吧，接下来可以轻松几天了，轮到你陪我逛逛街了。”
“好，你想买什么？”
“你呢？有想要的吗？”
“没有，你呢？”
“不知道呢~先到处看看。”
“嗯！”
寻常的日子，寻常的对话。
两人肩并肩地走入人群中，被留下的人对视一眼，纷纷颔首微笑，转身走向自己想去的方向。
没有了那群人数庞大的书生，九尧变地安静了许多。
有时候他们也会去湖边看看水蛟，每次都能拿到它感动馈赠的海鲜。
再等弟弟出来时，已经是九天后的大清早，封玉成特意吩咐了最好租辆马车，不然得扛他们回去。虽然不相信，但秋靖荷还是花钱租了一辆。
清晨的阳光有些微弱，天气比较阴。门打开后只有几个书生脸色略显苍白的走出来，再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弟弟摇摇晃晃地飘出来，拖着箱子的模样有气无力随时会摔倒一样。
“阿宝！”
弟弟随着声音抬头，眯起眼分辨了好久才认出人来：“姐…我好饿……”
她赶紧把刚买的、软乎乎的馒头塞到他怀里，见他嘴唇干的厉害还起皮了，便又打开水壶，捧着让他先喝几口。
司谊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扶着弟弟，在秋靖荷的护送下三人一起走向马车。弟弟脸上黑眼圈非常厉害，一边咬馒头一边喝水，头还一点一点地可见已疲惫到了极点。
另外那奴仆和护卫也等到了自己家的公子，可那宁公子出门的瞬间就倒下去了，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接住，不然得摔个头破血流。
剩下那个家里穷，身边谁都没有，因此由封玉成和伊恒照看着。
陆陆续续有很多书生晃出来，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像极了灾民。上了马车后，弟弟还在坚持不睡，慢慢地吃着东西，坐在他旁边的司谊能清晰地闻到来自他身上的臭味。
考试的地方并不好，只有几个平方，四面都是墙，只有角落的一张木床、对面的一张书桌。为了防止他们作弊，书桌还正对着一个大窗口，没窗户，就开了个洞的那种。
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外面的巡卫走过路过什么都能看到，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到了最后也全都厚脸皮了，在别人的注目下光明正大的拉屎。
不然能怎么样？赶他们走？
出来时恭桶都不要了，就留在那里了。
客栈并不算远，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弟弟自己扶着车壁下了马车，还很有礼貌地问店小二要洗漱的水。秋靖荷转头一看，另外两个秀才是被背回房间的，他们已经累到在马车上睡过去了。
但弟弟也没撑多久，感觉里面半天没声响，司谊被要求进房间看看，果然…他赤身躺在浴桶里睡着了，差点没把他给淹死。
司谊刚跨出门，秋靖荷立马迎上追着问：“怎么样了？”
她现在正是吾家有儿初成长的状态，新鲜的很，因此也激动的很。司谊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忍俊不禁：“没事，睡着了，刚把他搬到床上。你先去吃饭，不用等他了，估计得睡很久。”
伊恒恰好过来喊他们，闻言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一届商人不懂这些，但都说万无一用是书生，却在科举这一事情上，都拼的很。”
冒死前来九尧，被困在几方世界里九天七夜，吃喝拉撒都在外人的注目下，可他们偏偏顶着这压力平安度过了，考不过的那些甚至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
秋靖荷/伊恒：书生，好厉害啊！
司谊：嗯，所以能去吃饭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