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到最初
汪颖早料到是他,黑着脸开门,没给他好脸色,走回沙发,双臂抱在胸前,目光直视前方,看都不看他。
傅名扬进来,关上门,像回到自己家,再自然不过地走到沙发,挨着她坐下来。
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那儿,长腿交叠,姿态矜贵,神色冷凝。
汪颖动也不动,心中正按奈着一把邪火。
真真倒了八辈子血楣,才会认识这两个男人,
一个五年前弃了她,娶了个白富美,害她到现在谈□□变。
一个说她是他心中很特别的存在,但他的宝贝却另有其人。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冬天昼短夜长,天色很快就黑透了,两人都没有动,谁都不先开口,僵持着。
寂静的室内传来滴,滴,滴的细微声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感觉无比漫长,实际也才过几分钟而已。
傅名扬低低笑了声,打破空气里凝窒的味道:“看来我让我的颖颖不高兴了。”
他弯弯唇,慵懒地舒展长腿,背往后靠,双手交叉搁在后脑勺。
汪颖看着他这种散漫的语气和神态,莫名地来气。
有种人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不把别人当回事,也不把人看在眼里,为所欲为,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事后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的自然。
“那你怎么还不走?”汪颖的声音和语气都很冲。
傅名扬偏首看她,笑了笑,抬手要揉她的发,汪颖头往旁一歪,避开他。
傅名扬手停在半空中,眼眸沉静如海,波澜不兴,神色一如往常,定定地看着她,手慢慢地放下来。
汪颖回望他:“我不懂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室内暗的只能藉由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彼此的虚影。
傅名扬缓缓地开口:“乖,去开灯。”
“怕黑不会自己去开吗?”完全是愤怒之下,不过脑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傅名扬身子微微一僵,拳头捏死紧,不动声色道:“哥哥第一次来,妳就这么招待哥哥的?”
汪颖真是服了,皱起眉,脸色冷下来:“傅名扬,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傅名扬扯松领带:“我也没跟妳开玩笑。”
汪颖:“你走,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傅名扬头脑发昏,不着痕迹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忽然慢悠悠地笑出来:“看来我刚刚的出现,坏了你和初恋情人的好事了。”
汪颖也慢慢地转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你最好再说一次。”
傅名扬不紧不慢地反问:“他找你做什么?”
“你谁?我有必要跟你汇报我的事吗?”
他不语,表情很清淡,本就冷白的盛颜,透着一种雪地里的萤蓝。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事,听了让人很不爽。”汪颖声音扬高,把脸转正,目视前方。
傅名扬换了个坐姿,转过头,盯着她的侧颜,问:“想复合?”
汪颖抿紧唇,不语。
“怎么?不能讲?”
汪颖脸一凛,缓缓侧过头,抬眸迎视他。
傅名扬:“说话。”
“跟你没话说。”
室内又安静了几秒,才听到汪颖说:“傅名扬,我从不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你有多少女人那是你的事,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你,同样的,你也无权干涉我,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
两个人面对面,气压低得可怕。
“所以,我跟多少个女人上床,妳都无所谓?”
汪颖笑的洒脱,耸耸肩:“随便你啊。”
“所以,我不爱妳也没关系?”傅名扬眼压里着很浓的戾气,手握拳又松开。
“对啊!”
汪颖莫名的心脏缩紧。
傅名扬神色开始恍惚,紧紧盯着她。
“我对妳怎样,妳还不清楚吗?”
“是,我明白,你对我很好,所以,求求你了,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像是耐心耗尽,汪颖的脸好不耐烦。
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堪涌上心头,傅名扬左手肘搁在扶手上,垂下的葱白长指,微微发颤,另一手的掌心按着沙发,手指收紧,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他走近了她身边,却还是无法走近她的心。
说到底,就是自己犯贱。
静了片刻。
“操!”他脚一抬,用力踢向桌子,桌子飞过去,撞到电视柜,碰!一声,巨响在室内迴盪,让所有的理智线刹时断裂。
汪颖:“你干嘛呢。”
他忽地笑了,那笑低低缓缓的,冷漠中带着点凄酸,还有些悲伤。
“没想到,我傅名扬有一天也会沦为工具人。”
他堂堂鼐族少主,从小被捧在手心,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除非是他不喜欢的,不论什么原因,谁送到他面前都没用。
此刻,却要在这里,像只小狗,跟一个女人乞求她爱他。
岂止可悲还很可笑。
他缓慢抬头,吐了口长气,静静地看着汪颖,慢悠悠地启唇:“我的问题妳还没回答?”
“什么问题?”
“妳是不是想回到他身边?”傅名扬加重语气。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漂亮的桃花眸像被血染上,野兽一样,黑夜里看起来瑰丽又妖艳。
“咱俩谈这些合适吗?再者,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义务告诉你吗?”
汪颖这人吃软不吃硬,此刻极度不爽,偏要跟他较劲。
“妳是我的女人,妳说有没有关系?”
“我不是。”汪颖嚷嚷,瞪着他。
一个个的都说,妳是我的,妳是我的,却没人问过她的意见。
拜讬!她是人,不是东西,还你的,我的,叫人听了就来气。
傅明扬心狠狠一沉。
他像珍宝把她捧在手心,事事惯着她,纵着她,没想到顺来的结果竞是这样。
夜色遊了进来,室内幽暗无比,凝重的可以。
傅名扬抬手解开黑衬衫领口的两颗扣,闷声问:“是不是无论怎么做,都捂不热妳那颗心?还是妳心里塞满那个人,别人根本进不去?”
汪颖咬唇。
傅名扬攥住她肩膀,硬生生把她扳过来,两人面对面,黑暗里,两对眼睛都亮得招人。
目光相视。
一个冷冰冰,眼里如暴风前,戾气压抑。
一个清凌凌,没有半点情绪波澜。
“好,我就问妳一句?”
默了默,破罐子破摔,他说:“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妳都不会爱上我?”
为了压制那股不适感,傅名扬的呼吸很是急促,再怎么没用,他也不会在她面前倒下,於是手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汪颖正要开口,手臂痛楚袭来,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眉头皱紧,怒火中烧。
今天连续两次,这个男人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爆一样,问题是,她到底做错什么,逆反心里一起,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外号拔吊无情的渣女,碰上我算你倒楣,多大的人了,大家合则聚,不合则散,至於吗你?”
傅名扬差点没有动手把她掐死,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抓着她肩膀的指节愈收愈紧。
直勾勾盯着她:“给我一句话。”
汪颖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肩膀疼得炸毛,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斗,语速极快:“傅名扬,提出交往的是你,那时,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不会爱上你,我的心不会在你这儿,我並没有骗你,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气什么?”
这话像锋利的刀片,剜土豆皮般,在他心上一片片剜下去。
为了给自己挽尊,傅名扬用力甩开她,她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到地板,赶紧伸手,撑着扶手。
汪颖扭过头,狠狠瞪着他:“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出去。”
傅名扬头一仰,靠在沙发背上,捂着胃,绵长的吸气吐气,努力平复从胃里翻涌而上的酸意。
她从没有说过她喜欢他,从来不会主动找他,更不会像别的女人,要东要西,他送她的那些限量高奢,吊牌都还在,她原封不动地躺在衣柜里。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头扎进去,而她只是被动地接受。
因为没打算放感情在他身上,所以连讨好都懒。
原来如此!
傅名扬笑了笑,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汪颖,妳问问妳自己,妳是一个任性的人吗?还是只对我而已?”
汪颖别过脸,不想看他,是,只是没人可以让她任性。
“妳是这么作的人吗?还是只对我?”
汪颖无法反驳。
“因为在妳心中,我什么都不是,因为什么都不是,所以妳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到在我面前作天作地,而妳就这么欺侮我,欺侮我无论妳怎么作,我都会惯着妳。”
汪颖神情复杂,咽了咽口水,看着他,双眼早已适应黑暗,陡然一张,终於发现他的不对劲,心咯噔一跳,唇瓣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再较劲吧!
拉不下脸,只好干巴巴说:“你跟我说这么多,实话我都没太听得懂。”声音已然放软。
傅名扬:“是没听懂,还是压根儿不想懂?”
两人都不说话,任死寂在空气中漫沿,路上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清析可闻。
没多久,傅名扬站起来,慢慢走到大门,手死死握着门把,以免泄露他的颤抖,说:“不过都无所谓了,要继续没皮没脸的缠着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我也做不到。”
话落,打开大门,砰!一声,关上。
那巨响重击汪颖的心房。
她被震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耳朵还有余音在嗡嗡响。
自言自语道:“发什么臭脾气,明明是自己做错还这样。”
可是内心却无端端害怕起来,冷意自脚底爬上来,手指揪紧。
她知道,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他不会再由着她了,关上这扇门,也意谓着关了两人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