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待陆七八一脸迷惑地离开, 钱账房才忍不住挠头问道：“公主您怎么就定了他？”
这个叫“陆七八”的蓝衣小伙子和他的名字一样，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不太靠谱，之前来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镖师, 少女反应淡淡，只说先留着再看看, 然而他竟然是少女今天第一个直接拍板进镖局的天选之子。
“一定是他！”
陈茶脸上洋溢着淘到宝的惊喜, 幸亏有斗笠的遮掩，否则钱账房能看到她嘴角咧得要上天的模样。
她在听到陆七八回答最后三个问题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简单，然后悄悄打开了败家潜力值勘测的外挂，果然！败家潜力值高达“92”！
看到这个数字的那一刻，陈茶顿时精神了，若是能重点培养，以后将是败家计划中的一员大将。
钱账房不知道少女的心思，只是将陆七八的个人表翻来覆去的看, 企图在上面找到一点特殊的地方。
“他武功很强。”刀疤女忽然道。
钱账房望向刀疤女, 被刀疤女眼里的跃跃欲试的火花吓了一跳：“你不会想找他比一场？”
刀疤女重重点头：“必须。”
见刀疤女遇见对手而兴奋的眼神，陈茶一时也不知道该同情谁，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查的两人有头绪了嘛？”
“一个是榭水楼的托，还有一个来路不明。虽然登记的是大周的房产，但据周围邻居说，这家人很久以前就搬走了, 留个空房。”
“怎么感觉有点冷？”钱账房默默抱紧了双臂, 瑟瑟道。
“户主换人了。”陈茶一手轻叩着桌面，反思道：“那日放走他是我草率了。”
“不是还有他同伙的地址吗？有一个真的就行。”钱账房虽然害怕, 但脑瓜子转得半点不慢。
“那就接着查，说不定能勾到条大鱼。”
毕竟未到最后一刻，谁是谁的猎物还不一定呢。
门外。
苦苦等待的瘦猴一见到陆七八出来, 就扯着嗓子拼命喊道：“大爷！在这儿！在这儿！”
陆七八悠哉地踱步过来，解开穴位前嘴上便宜也没有落下：“乖孙等急了。”
瘦猴好不容易才能活动身体，谁知道蓝衣少年一手出神入化的点穴手法师承何处，刚刚他连接问了几个人都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像个望夫石一样眼巴巴在门口等着。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
瘦猴心里把少年千刀万剐，于是想换个方式打击少年嚣张的气焰，故意问道：“大爷你过了吗？”
待见到少年笑意盈盈地颔首，瘦猴顿时张大嘴巴，惊叫道：“卧槽，真过了？”
他刚刚打听到消息，这次面试过的人寥寥无几，一大半的人当场就被否决，少部分的留下待回复的消息，还要进行二轮选拔。可这个嚣张又恶劣的少年，居然过了？
“大爷，你这过有没有什么套路？说来听听。”瘦猴的态度一下就变了，厚着脸皮道。
周围紧张的排队的的人们从少年出来后就留心着这边的动静，纷纷竖起耳朵。
“套路是……”陆七八拉长了尾音，故意吊人胃口。
瘦猴和众人用眼神鼓励地盯着陆七八。
“什么什么？快说啊！”瘦猴催促道。
“套路就是——少点套路。”陆七八伸手戳了下瘦猴干瘪的胸膛，脸上挂着讨打的笑容。
此时，榭水楼。
李掌柜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托被少女怀疑上了，正拉着好不容易堵到的精神小伙诉苦。
“段大人，你知道这年头做点生意不容易啊！”李掌柜快四十岁的人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闻者伤心见着落泪。
“小爷知道你难受，但不要拿着小爷的袖子抹鼻涕！”段更虽没有洁癖，但任谁刚下朝就被个陌生男人抱住大腿，然后表演一个猛男哭泣，搞得段更以为碰上什么邪教组织。
于是他只得被迫听完李掌柜的诉苦，一边拉扯着袖子免遭毒手，一边无可奈何道：“在下只是帮安平公主做事，既然公主发话让所有私自塞钱的商家一律不准参加创作大会，小爷也不能违了公主的意思。”
“您就通融通融，和安平公主说几句好话就行！”李掌柜死死扯着段更的袖子，不放弃道。
“不是小爷不想说，您这种行为本来就已经违反了比赛规则。”段更无比心疼自己刚买的衣裳。
李展柜明显是做过功课的，犹不死心道：“公主每天要关注的事情那么多，怎么会在意我一个小小的榭水楼，您都是创作大会的总负责人了，让进不进去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段更看出李掌柜的决心，今天如果他不说点什么怕是一时半刻走不出榭水楼，但他晚上还约了小柳姑娘，若是今天再失约……得想法子尽快脱身。
“也不是不行，但有一个条件。”
“只要您给我榭水楼发一个红牌子，条件任您开！”李掌柜见段更松口，眼泪一秒收回去，豪气道。
“你知道朝廷最近在办学堂吧。”段更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一个绝对能劝退李掌柜的法子。
“知道知道。”李掌柜连连点头，“我看到上头在发告示，说是安平公主要在各地建免费的学堂给娃娃上学呢。”
“你若是能把学堂的钱包下来，小爷就答应榭水楼进去。”
段更无意中看过户部的账本，他就不相信有人能人傻钱多到花十几万两银子用来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入场券。
他看着似乎被吓傻了的李展柜，趁其不易将袖子抽出来，站起身准备换身衣服去见小柳姑娘。
结果他刚起身，就感觉袖子又被一只魔爪抓住了。
嗯？？
段更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向李展柜。
李展柜无辜地看着他，段更于是低头看向那个“魔爪”，有点苍老的满是褶皱的一只手，指甲休整得很干净，食指上带着一只翡翠扳指，彰显着主人身份的不凡。
他仰头见面前自带气场的瘦老头，惊讶地倒退一步：“罗老？？”
江湖中谁不知罗老的大名，曾经年轻时以医毒双绝和朗月般的容貌不知沾染了多少桃花，是每个爱做梦的少年心中最潇洒的模样，十几年前金盆洗手开办了悦来客栈，凭借一人之力，奠定了悦来客栈在江湖中的地位。如今虽很少不露面，江湖中却一直有他的传说。
在段更少不更事的时候，还买过罗老的话本子看，结果被他爹搜刮到，免不了一顿柳条炒肉。
不过……罗老怎么在这？
段更惊喜中不免疑惑，这个房间李难道一直有第三个人？
“气息隐藏得如此巧妙，不愧是罗老！”他立刻换了一副态度。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罗老尴尬地哈哈两声：“年轻人，你认识我？”
“是是是！小爷叫段更，从小听您的故事长大的！”段更咧开一口白牙，自我介绍道。
罗老默默将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罗老，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段更从见到偶像的狂喜中回神，期待地问道。
难道他是那种骨骼惊奇，天赋血脉，是被埋没的绝世天才？如今一朝被发现，就引得隐世高人出山，若是罗老欲收他为徒，他是答应好还是答应好呢。
无数本曾经看过的话本一股脑地涌上脑海，段更心跳加速，努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年轻人，老朽是想要投资你的那个学堂的计划。”罗老看着面前年轻人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想要让自己的话更具有说服力一些，补充道：“为国为民的好事，老朽便出一份力。”
“罗老不愧是罗老！”段更只当罗老的客套话，急切道：“但您不用投这个钱，是公主府全权负责的，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话想要和小爷说，不用担心小爷承受不住，直说就好了。”
他怎么知道还有别的话？
罗老心里暗暗吃惊，难道朝廷已经调查出赵工匠一事，那他说不与说都是一个结果，现在坦白说不定还能在安平公主那个留下个好印象，于是索性也不装了，他略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其实……赵工匠的毒是老朽……”
“学毒术也行……”段更本来还在沉浸式点头，然后忽然张大了嘴巴打断道：“欸？赵工匠！”
他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他知道的赵工匠只有一个人，难道是罗老毒杀了赵工匠？
如果真是这样，他是先汇报朝廷还是先拜师？
段更心里有什么东西啪嗒一下碎了。
“年轻人，你听老朽说完，”见段更不可置信的模样，罗老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愧疚感：“的确是老朽曾研制的一种毒，但当时并不知情他们要杀的是朝廷中人……现在老朽追悔莫及！”
段更惊愕地瞪大眼睛，被忽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脑壳嗡嗡作响。
他望向面前瘦高的老头：“罗老，您……您还知道什么事情？”
“那些人看起来很有组织，不像是民间散户养出的。”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让罗老养出了一副看人的本领，这时候为表诚心也是知无不言：“老朽看他们都有一个牌子，似乎是齐国宫门的通行证。”
齐国为什么要杀大周工匠？而且赵工匠平时很低调，若不是私人恩怨，外人又如何知道是赵工匠接手了任务？
最大的可能，是朝廷里出了叛徒。
段更念及此背后一凉，站起身来：“小爷得尽快把这事告诉陛下和公主。”
“等等！”罗老和李掌柜异口同声大喊道。
段更被惊得脚步一顿，差点被自己绊倒。
“年轻人，若是此事传出，那老朽就成了大周的罪人了！”罗老稀疏的眉毛紧皱，沉声道。
“而且万一我们被迁怒，岂不是都被创作大会拒之门外？”李掌柜语气焦急：“段大人，你之前说只要我们帮忙建学堂就让进创作大会的承诺是真的吧！”
段更被两人严肃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的，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李掌柜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学堂的钱，我们包！但请段大人一定要把我们拉进创作大会！”
“小爷不是这个意思……”莫名其妙被承诺的段更懵逼道。
可李掌柜和罗老两人似乎达成什么共识，硬是把独角戏唱出二人转的味道。
“对，都包了！只要你不直接说出老朽！老朽这么大岁数了，只想过个清静的晚年！”
“请段大人先不要告诉安平公主，我们都是自愿的，绝对心甘情愿！”
“老朽愿意再出一万两给孩子上学，纯当是给公主赔罪。”
“那我能不能再包一个教书先生的钱，给榭水楼预定今晚第一名的位置？”
……
作者有话要说： 茶：我有种不祥的预感……